高曉波 李 楠
(貴州師范大學,貴州貴陽 550025)
1934年10月,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被迫實行戰略轉移。隨著中央政策的下達,紅四方面軍、紅二和紅六軍團(后改為紅二方面軍)、紅二十五軍團相繼退出革命根據地進行長征。長征中除武器彈藥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糧食,作為戰略物資的糧食籌集成為長征中紅軍取勝的重要保障。
因無根據地作為依托,且沿途又遭受國民黨軍隊的圍堵攔截,紅軍隊伍只能邊走邊打,糧食問題常常無法及時補充。運動作戰,隨軍不能攜帶大量的儲備糧食,籌糧成為長征中時刻面臨的重要難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為了解決擴紅運動所帶來的糧食問題以及轉移根據地所需糧食,中共中央在1934年6、7月間,在中央蘇區展開了兩次規模重大的糧食征集運動。作為當時的糧食部部長陳潭秋,毅然擔此重任,積極籌備糧食。1934年10月9日,紅軍總政治部下達了《關于準備長途行軍與戰斗的政治指令》,該指令強調:“政委與政治機關必須加強對供給、衛生部門工作的直接監督與檢查,保證武器、彈藥、衣服、行軍鍋、米袋、草鞋等物資材料的必要補充與適當的分配和調劑”;“對于分發部隊的資材,必須有計劃的注意到戰士、運輸員的衣服、被單、黃煙與打草鞋的適當分配與供給,并應注意食物的調劑”。一般而言,長征紅軍按要求所帶的行李包括干糧袋(含糧食)、武器、背包、水壺、棉衣、草鞋等必需品。在出發前,依照中央的指示,每個伙食單位規定每人攜帶1斤油、1斤鹽、4天的糧食。紅二十五軍長征時,按規定每人準備三天干糧、兩雙草鞋。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進行長征時,除武器、彈藥外,部隊和隨軍的民工每人都自帶3至6天的干糧和3至5天的糧食。1935年11月,紅二、六軍團進行長征前,部隊提出要求,規定:“精簡行裝,每人只帶3天的糧食,兩三雙草鞋”。
在出發前,紅軍是有根據地作為依托的,因此通過文件的下達、群眾的支持以及節約糧食等措施,有目的的進行自籌自備,這是紅軍進行長征的第一步,且憑借各根據地的資源,紅軍在出發前的自籌自備工作成績顯著,這為紅軍長征進行戰略轉移提供了糧食保障基礎。而由于長征隊伍的龐大以及運動作戰的需要,紅軍不得不精簡上戰,運用各種舉措來沿途籌集糧食。
紅軍在蘇區根據地籌集的糧食,一半用于轉移之用,一半還留給蘇區的廣大群眾,針對廣大紅軍長途行軍,且遠離根據地,沒有后方物資的接濟,國民黨遂實行堅壁清野的政策。1935年,蔣介石命令各省地方政府和國民黨軍隊做“堅固壁壘,使不可攻,肅清原野,使無可掠”的工作。國民黨反動派為了讓紅軍達到無法就地補給的目的,將民間的糧食、牲畜一律運往碉堡圍寨或縣城里面,同時集中壯丁堅守營壘或據點,從而使紅軍“餓死”和“困死”。在紅二、六團途徑湘南時,國民政府訓令各縣縣長,“緊持防區,嚴為維持人民生計,預防匪掠,實施清野起見,特規定各縣上中戶人家收藏谷類辦法如次:凡有堅固寨堡之區,應即稟將青谷類運存寨堡,約留目前需要;寨堡未成立之區,即分存于避野各佃戶或分寄親友之家;近城之區,即運存城內;富戶家中所存之谷米,務必按照人口計算,至多不得超過十日之糧,倘匪逼近搬運不及時,須將所積之糧分于附近貧戶之家,或用火堆燒,免為匪人所劫掠”。萬一縣城不能據守,各縣縣長可率領居民迅速轉移,糧食藏匿。紅軍不僅在廣大漢區籌糧困難,在途徑少數民族區域也面臨巨大的糧食問題。紅軍在進入藏族聚居區后,“國民黨軍閥和當地反動土司規定,凡給紅軍當通司(翻譯)和向導者,凡賣糧給紅軍者,均處死刑;若不執行堅壁清野者,所有牛、羊、糧食等財產,一律沒收,使得藏民無法接近我們。”“各單位普遍反映,籌糧工作開展很困難,由于反動派煽動,藏民不敢同我們接近,不敢把糧食賣給我們”。
國民黨政府實行的堅壁清野政策,使得紅軍在長征期間籌糧工作不僅艱難,有時沿途的反動武裝對找糧的工作隊實行襲擊以及捕捉,這就更加劇了紅軍籌糧的困難。
土地革命時期,紅軍的革命根據地都在江西、福建、浙江等地一帶,紅軍在根據地廣泛的開展土地革命,將沒收的土地分給群眾、教育群眾、發動群眾,并且建立自己的革命政權。而紅軍進入長征后,途徑的都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他們長期遭受國民政府、地方軍閥以及奴隸主的殘酷壓迫和剝削,造成經濟文化落后,生活極其貧困。由于受到歷代漢族統治者實行的大漢族主義政策,把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當成是“蠻夷”之地,并且對其進行奴役和壓迫,這就造成了少數民族地區民眾對政府及其軍隊的不信任。與此同時,在紅軍未進入少數民族地區之前,他們對于共產黨以及紅軍的政策不了解。國民黨反動派甚至惡意宣傳,污蔑共產黨領導的工農紅軍為:“紅頭發、紅鼻子、藍眼睛。”“共產黨共產共妻,殺人放火”。在進入藏民區域時,紅軍的籌糧工作異常困難,一些少數民族的頭領拒絕與紅軍合作,他們不僅襲擊紅軍,脅迫群眾將牛羊轉移,還將糧食埋藏起來。如一部分少數民族地區的頭人反抗特別強烈,并且有相當數量武裝,并配有快搶和土槍,紅軍要從這里經過,困難很大。紅軍在進入雪山草地地區常常因為籌集不到糧食而不得不餓著肚子前進。
紅軍長征是一次戰略性轉移,紅軍在沿途不僅要面對國民黨軍隊的圍堵攔截,還要面對少數民族地區反動分子的偷襲,這給紅軍長征途中帶來了不少的困難。而紅軍長征途中的給養也是通過自籌的方式獲得,這就要求各部隊在籌集糧食的過程中要顧全大局,發揮集體主義精神,防止在行軍隊伍中出現哄搶事情的發生。紅軍在長征途中籌集的物資是實行統一領導、統一分配的原則,并且規定戰士嚴禁私打土豪,私藏物資,一切繳獲的物資都需充公。當西路軍重走草地時,趙正洪就回憶到二營的政委陳德仁將駝物資的駱駝送給他所在的營,并且說道:“要走我們一起走,要餓死我們一塊餓死。趕快把駱駝殺了,趁今晚有火,讓戰士們吃點吧。”而中央紅軍在到達陜北時,毛澤東在來到紅十五軍團之前,出現經費困難,便向徐海東以及紅二十五軍團借款,徐海東將7000元的“家底”拿出5000元給中央紅軍,并召開干部大會,動員一切力量,幫助紅軍解決困難,并且抽出部分武器、彈藥、衣物、布匹等送給中央紅軍。毛澤東稱贊徐海東同志“有很強的全局觀念,不搞本位主義。”紅軍就是通過這種團結互助、顧全大局的精神,才能在物資極其缺乏的狀況下順利完成長征,長征的勝利也是紅軍集體主義精神的勝利。
紅軍在長征途中多經過少數民族地區,1934年底,中央紅軍在進入貴州東南地區,向烏江前進。因黔東南地區是少數民族的雜居地區,1934年12月24日,總政治部就發布《關于注意與苗民的關系,加強紀律檢查的指示》,明確的規定全體人員要嚴格遵守黨的民族政策,不打苗民的土豪,不殺苗民有信仰的甲長、鄉長,堅決執行群眾紀律。1935年5月,總政治部頒布了“訓令”,要求全軍指戰員要“絕對的遵從少數民族群眾的宗教的風俗的習慣”,“嚴厲的反對輕視、鄙視少數民族的大漢族主義的愚蠢的偏見。”且紅軍在經過彝民居住區時,紅軍總司令朱德還發布了著名的《中國工農紅軍布告》。紅軍不僅制定正確的民族政策,在長征途中還幫助受迫害的老百姓打土豪分物資、建立自治的政府、培養少數民族干部等,這一切都贏得了少數民族群眾的心,少數民族也大力支持紅軍。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一直是黨和紅軍堅持的路線。紅軍在長征途中一方面要面對國民黨軍的圍堵攔截,另一方面也加緊進行反革命的宣傳活動。廣大群眾在國民黨欺騙宣傳下對紅軍隊伍存在戒備心理,而紅軍在長征途中,堅持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打土豪,分田地。并且在途徑少數民族地區堅持正確的民族政策,黨和紅軍所做的一切日益讓群眾意識到紅軍是一支人民的軍隊,代表著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人民群眾在紅軍籌集物資時紛紛給予幫助。如揭露隱藏的土豪劣紳以及藏匿的金銀糧食,積極參與紅軍打土豪的工作,在紅軍缺少糧食的情況下主動將僅有的糧食賣給紅軍。賈拓夫在藏區籌糧時,藏民還自發的幫助紅軍運糧,不辭勞苦,不要報酬,甚至有些還全家都來為紅軍運糧。在紅軍過丹巴縣時,“丹巴縣格勒得沙政府,協助紅五軍籌集糧食五十萬斤、食鹽四千多斤,還有大批油、肉等物資。”紅軍在長征中留下了革命的種子,而人民群眾在紅軍戰士們心中則留下了深厚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