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功
昨天,鍛打的黑鐵。
熔爐已經拆散。家鄉曠野命我洗去陣風和淚水。
我倚著日兮月兮照臨的故鄉身影,直如青麻。
讀懂荒涼,宛若讀懂內心的一絲緊張、三餐和架構未來的千仞光華。
為每一辦錯的往事刻碑。
而今,
光陰打印的故鄉文集,該有我的數頁經卷。
而我,一直往前看、往前看——
遠近皆狀如菩提的莊稼,蘸著藍空,書寫挺拔團結的綠色群像。
快看這春,這夏,這秋,時間就在此刻醉成一坨一坨色彩之光。
福照麥芒燦爛的豫東!
無比榮耀!矗立著我的故鄉地理,方言里的民間真純善。
泡桐偉岸的父母,楝籽般成串連綴的兄弟姊妹。
拉長目光的那棵樹,確是平原飛翔的翅膀。
沉潛的聲音勸告:停止搖擺。雨水下降,陽光生長。
它掌握克服虛無感的分散片。掌握平原開花結實的鑰匙,掌握直路向往的方向盤。
最初也是最終,他掌握他自己,內心高大的泡桐樹!
孤獨,正好打破蜂擁的聲色。
斷然回絕市聲誘惑。
在它繁花的一朵間,看到平原冷靜的史記,不言而語的慨嘆。
看到它熔煉塵世的無數次變形。
單衣者,孫登先生,隱逸蘇門山洞穴,覆蓋著空氣和嘯傲。
他身邊盈溢巨大的寂靜。
他內心通暢世界的呼吸。
終日不語。為外人所不解。
俗人每每問而無煩。 “謂曰:先生竟無言乎?”
先生忘言。
他聽他自己。他夢他自己。他修建他自己。他忘懷他自己……
他和外界的間隔,墻,是他曠然的無染之心。
是他內心對于無限之大的喧囂的包容。或者遮屏。
冬夏著單衣。無畏寒熱。他是石頭間隱藏的火焰之核兒。
卻獨獨不耐人群聚集處,盛極的寒熱。
躲避塵世,饑寒忘我,獨立峻巖,他詳觀到歡笑、痛哭皆皈空無的大靜和大境。
注:(北宋)李昉《太平御覽·孫登列傳》記載:孫登,字公和,汲郡共縣人。清靜無為,其情志悄如也。好讀《易》、彈琴,頹然自得。觀其風神,若游六合之外。魏末處邛北山中,以石室為宇,編草自覆。
黃土:季節最為生動的細節。
我在無數嘉禾篇里,誦讀到詩詞的感動。
厚實的生命辭典,于其間找到隱藏的人間哲理,是否是你的前世,抑或命運的預言?
綠火焰,它剝開厚厚的霧障,黃金的秋天,肅立,華貴,露臉即是瑩麗有韻。
你早年的誓言和宏愿,化作幸福的事物靜候。
來此相約,你收藏了關于整個豫東的大道,堅實的腳尖任性地敲碎囤積既久的意念冰霜。
給這些道路惠賜一匹匹馬車吧。
暄軟的黃土粒,糧食的寓言,碩大而真實!
目光閃爍,掃凈塵風及憂郁,
一撥撥干凈的籽實,捧舉到神明并位的寬闊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