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喝啤酒

孫衛衛

那天，爸爸帶著我和弟弟到縣城辦事。快到中午，爸爸說：“今天我們去飯店，吃好一點。”

我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經吃到了好吃的。站在我邊上的弟弟也特別興奮。

“一盤涼拌牛肉，兩碗燴面，一瓶啤酒。”爸爸說給服務員，也說給我和弟弟。

先上來的是啤酒，爸爸摸了摸瓶子，說：“真涼！”他告訴我們這是冰箱凍過的。那時候，我們只在電視上看過冰箱的廣告，沒見過真正的冰箱。爸爸給我們兩個各倒了一點，濃濃的泡沫從杯底浮上來。

我端起杯子，聞了聞，喝了一小口，有一點甜，有一點麻，更多的是苦：“這么苦，還花錢，不如喝白開水呢！”

弟弟喝了一口，也露出痛苦的表情：“不好喝，不好喝。”

我們沒有再喝第二口，連杯子帶酒都給了爸爸。

涼拌牛肉上來了。牛肉是紅紅的，油潑辣子也是紅紅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吃牛肉，真的很好吃。因為只有一盤，盤子大，肉少。我們都不好意思多夾，像坐流水席一樣，吃一口，把筷子放下，間隔一會兒，再吃第二口。爸爸看出了我和弟弟的窘樣，不住地給我們夾：“我喝酒，你們多吃。”

燴面上來了，有肉有菜，不像家里，只是一碗面，捎帶著在湯里下點蔬菜。我是一大碗，爸爸和弟弟合吃一碗。

面很快吃完了，連湯也被我們喝得干干凈凈。不知是因為第一次吃這些沒有吃過的飯菜，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對我來說，好像飽了，又好像沒飽。

坐在我們旁邊一桌的是三個大人，他們點的很豐盛，結完賬離開后還剩下半籠小包子。我和弟弟都沒見過這么小的包子，家里蒸的都是和大饅頭一樣大的包子。爸爸看我們盯著那些包子，伸手拿了過來，說：“這個別浪費，他們不吃咱們吃。”

爸爸拿人家吃剩下的包子沒有臉紅，我和弟弟的臉反倒紅了，都不好意思吃。

爸爸說：“我吃一個。”看爸爸吃了，我們都吃起來，沒一會兒就吃光了。這一次是真的飽了。

結完賬出來，看到一個老爺爺在門口乘涼，我立刻想起了在家里的爺爺、奶奶、媽媽和妹妹。涼拌牛肉和燴面不好帶給他們，那幾個小包子，真不應該吃掉，帶給他們嘗嘗多好！

回家路上，我一邊使勁蹬自行車，一邊想：這么好的飯菜，什么時候全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呢？爺爺每天早上都泡很苦很苦的茶喝，也許啤酒的味道，正對他的胃口呢。

若子摘自《少年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