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之歌（組詩）

馬曉康

恍惚間，我看到藍天白云下的草場

而我，化作了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開始質疑“食草”的命運

——題記

偶 見

終點是南方，但南方并不明朗

誰還記得這段旅程是真是假？

只有馬蹄聲在耳邊回蕩

可我看不見草原

小雨滋潤下的灰蒙蒙的山地里

那些綠色的生命，還沒有學會張揚

就像一匹馬即將追逐天空

多少愛值得去贊美

多少轟轟烈烈的緣起埋葬在無聲處

是的，更多想起的

是面帶著微笑，對你搖了搖頭的樣子

拒絕低頭吃草

就像一匹馬即將追逐天空

希 望

清晨醒來，城市被秋天的枯草覆蓋

早起的人們，像飛舞在草垛上的蝴蝶

那些笑臉，像初生的嫩芽或花蕾

我想，我來得正好

我是一匹黑馬

在這枯黃的景象中，我看到綠色的新生

原野上的哭聲

我時常看見一匹黑馬奔跑在原野里

只有無窮無盡的原野，天空只是簡單的黑

那是個陰晴不定的世界，太多悖論握手言和

以至于不得不懷疑，宇宙的誕生即是絕望

可是，那些死去的馬兒終將重生

聽！原野上的沉默，那是馬兒們復活前的哭聲

本 能

也許每個人都曾是一匹馬

比如蜷縮在角落里的無座乘客

他們早已和我一樣，失去真正的野性

也和我一樣，仍保留著動物之間本能的溫存

在失眠的夜里聽見一聲鳥叫

想起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

如同一匹與馬群疏散的馬兒

多么不合時宜啊！

藍天、白云、青草、蝴蝶

還有遍地綻放的野花

對了，還有一匹孤獨的，沒有翅膀的馬

為陌生人而歡呼

這是一群如此豐富的心！

它們擦肩而過，像冰川那樣寂靜

我知道，乍起的狂風總是來自冰川內部

在記憶長河中漂流的悲歡，即將涌出

它們，將為陌生人而歡呼

宿命頌

曾讓人熱淚盈眶的重生在眾星照耀下黯淡

他承認，那高高舉起的馬蹄，和讓草原臣服的山岡都是幻想

黑馬能做的，只是奔跑，黑馬沒有獠牙

所以，他把宿命交給窗外的樹

從現在開始數數，奇數是堅持，偶數是放棄

于是，他一邊數著窗外的樹

一邊聽著，從遠方隱約飄起的，馬兒的歌聲

他默默告訴自己，這就是宿命——

窗外的每一棵樹都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