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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我認識了阿顯。
最開始我們是在一個群里“潛水”,彼此都沒說過幾句話,后來因為要去新加坡一趟,我在群里發起了一個關于旅行的話題,他接話了,簡略地說了一些去到那邊的注意事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過天之后,我們成了朋友。
我知道他在朋友圈里賣大閘蟹,有時候還會賣點兒芒果或者其他什么小東西,無一例外都是送貨上門。我是個吃貨,摯愛金秋十月的大閘蟹,在他手里下過幾次單,每一次總是阿顯親自送上門,每一次也都是剛好我不在家,由我爸提回家。
我一直覺得,阿顯的日子過得挺艱難的。畢竟不需要通勤,沒有固定工作,而且大閘蟹進貨必須是凌晨三四點起床,分發、保存、送貨、售后,每個步驟都不輕松。直到有一天,他送貨到了我家附近,我們約好見面聊天。
阿顯說:“我在你們家小區門口等你,就是那輛紅色的‘小馬’。”
小馬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自動帶入了馬自達,覺得也比較小資了。我想,也許他過得也不是那么辛苦。等到我見到他本人,一瞥車的品牌——寶馬,我這個貧窮的女孩誠摯地認為,剛說的全不算,艱難的是我,辛苦的也是我。
那時候的阿顯在糾結怎么追一個女生,我很無聊地成了他的軍師。后來他追上了、秀恩愛了、分手了、大徹大悟了,我以為他走出來了,我以為,他的朋友圈馬上會有新的人更迭,會有新的“秀曬炫”,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等到的,是他一次次的失眠。
他的失眠狀態大概是在凌晨發出,清晨刪除,有一天我正好翻到了,那條狀態的文字是:有人能陪我聊聊天嗎?配圖是抑郁癥診療書,重度。
我非常震驚,在旁人看來,這樣的人會缺什么呢?阿顯投資過一家工作室,以至于不用坐班,每月皆有收益,賣螃蟹是因為太閑,需要一點兒活兒打發時間;就連賣芒果,也是因為他和朋友們在海南投資了一個芒果園。在我羨慕“采菊東籬下”的生活時,他告訴我:我的芒果園停電了,現在好比與世隔絕。
阿顯有著很棒的學歷,很不錯的商業頭腦,很璀璨的未來,過著大多數人羨慕的貓狗兩全的生活,就算失戀了,也能揮揮手繼續往前走……我們萍水相逢,聊天也是有一陣兒沒一陣兒的,在看到那條狀態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他生病了。
他去旅行時,帶著筆記本,一邊畫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閑扯。我們聊曲靖的秋天,聊手繪板怎樣繪出有質感的效果圖,也聊抑郁癥——阿顯告訴我,它未必是一件事情造成的,未必有明確的病因,許多患者并非不想快樂,而是從心理上感受不到快樂。
在我了解過相關的知識,也跟心理咨詢師朋友聊過之后,我更心疼了,也更難過了。在當下,抑郁癥患者相當多,幾乎每二十五個人中就有一位,而大家對于抑郁癥的了解非常少,一些“提不起精神、感覺難過、動輒哭泣、感覺人生灰暗無光”的念頭,極易被人當作矯情(在此也呼吁大家,多多關心身邊不開心的朋友,一句問候,一些陪伴,也許能溫暖一顆心)。
阿顯跟我說:“我一定努力走出來。”
微博上的朋友說:“姐姐,我害怕休學,高三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的好朋友說:“當你說,你愿意跟我聊天的那一刻,我哭了出來,你會不會嫌我矯情?”
這些句子讓我心酸,我不是醫生,不懂專業的聊天干預,我能做的太少太少了,但我永遠在這里,當你們需要一個人陪伴的時候,我一直都在。
如果可以,請不要一個人承擔,盡管前路漫長,但你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