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浙、閩為例"/>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周少清
(蘇州大學文學院,江蘇蘇州 215000)
南明作為一個波譎云詭的時代,充斥著眾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徐孚遠作為明朝遺民的一員,堅持抗清,流亡海島而不輟己志,這是明朝流亡詩人群體中值得書寫的一筆。
徐孚遠,字闇公,晚號復齋,松江府華亭(今屬上海)人。他是徐階的曾侄孫,屬云間望族。孚遠一生傳奇,前半生博精經史,與同里陳子龍、夏允彝、周勒卣等集結幾社;明亡起兵抗清,曾任南明隆武朝福州推官、魯王左僉都御史、永歷朝左副都御史等職,后半生流亡島嶼十九載,波折流轉令人扼腕。永歷十九年(1665年),五月二十七日痛哭而卒[1]。遺著有《釣璜堂存稿》二十卷附《交行摘稿》一卷、《徐闇公先生遺文》、《十七史獵俎》等等,選編有《幾社會義集》,其于八股選評亦名躁當時。
首先,在這篇文章之前,筆者先申明一下此篇文章中江南的定義。江南的概念有狹義與廣義之分,“歷史上所說的江南有大體上范圍指長江中下游或長江下游的兩種說法,后來還有僅指蘇南及杭嘉湖平原的[2]。”所以從狹義上看江南僅僅只是金陵地區、蘇南浙北以及部分徽南地區,廣義上看江南基本囊括了“浙、贛、閩三省以及蘇南、皖南,淮南的緣江部分也可算在內[2]”。本文所言的江南,即廣義的江南概念。故言及孚遠在閩、浙流亡紀行之詩都屬江南的范疇。對于徐孚遠的江南抒寫,本文主要關注其紀行所旅之所。
近年來對徐孚遠的研究日隆,多以徐孚遠與幾社之關系,徐孚遠的抗清事跡,徐孚遠與臺灣的關系為主,對于其詩尤其詩寫景部分的研究不多,浙江大學司文朋的碩士論文《徐孚遠研究》對徐孚遠詩有分章之論述,有時事詩、詠懷詩、紀行詩、交游詩、樂府詩、悼亡詩。其實徐孚遠許多詩詠懷與悼亡并舉,紀行與交游同述,中間又有許多寫景的內容,可見孚遠流亡之足跡,亦可見其心情。
孚遠自從國變以后,半生流離,沉浮海嶼,追隨魯王,來往閩浙,雖曰紀行,多有流亡詩之意,其中多以抒情、詠懷、敘事為主,又能見其偶暇的遣行。流亡詩包含著孚遠沉浮海島十九年的生活。
詩人的大致的路線是這樣的,從隆武元年(1645)開始,輾轉徽衢古道、信州,取閩關水道,終赴福州唐王行在,并于是年末在閩娶妻戴氏[1]。福州時為京都,名曰天興府,徐孚遠被任命為天興司李。由此,徐孚遠開始了他在閩浙的流亡之旅。“風雨侵朱明,凄涼節物變。破壁懸蟲絲,濕云度銀箭。浩歌積難平,玉簽抽欲遍。深居聊自矜,幽谷有婉孌[6]。”這首《旅寓》就是詩人十九載海島漂泊的最好寫照。
詩人于隆武二年、永歷元年,都有赴江浙前線的壯舉,從《釣璜堂存稿》可以看到部分的遺跡與心聲,但由于戰事的步步后退,其大半事件仍留在閩地海島之上,海譚島、莆田、泉州都有他的印跡,之后局蹐于裂嶼之上,晚年一度困頓于西陂村,仍激發出“何時平建業,余亦歸東吳”的凜冽罡音,震蕩著世人。斯人斯言,真可謂是“黃鐘大呂,發達九地”,且難以磨滅。
從《釣璜堂存稿》來看,徐孚遠留有的詩歌大多都是困于閩地所作,其中有不少閩地以及贛浙地區的描述。徐孚遠在閩地時居所亦未穩,從《存稿》中可見孚遠主要寓居平潭島到后期遷居于漳州的西陂村,中間游行不定,基本在閩浙之間活動,筆者以閩地海島以及浙地風光兩方面來一窺孚遠游蹤以及心跡。
松江起義至于黃浦之戰以后,徐孚遠妻離子亡,輾轉來到福州,奔唐王行在。這一路上孚遠所見頗多,戰亂殺伐的景象,以及失子之通的錐心都使得徐孚遠倍感交瘁。赴閩途中,徐孚遠通過新安由馬金嶺古道出,中有《新安行》、《馬金嶺》等詩歌,一路所記,皆是江南風景。
由于詩人心情郁積,在《新安行》的敘述中,“急難心使然,令名非所擬。”可見詩人行色匆匆,慘淡無比,但意外受到一位“瀨川女”的幫助,“倉卒便辭行,不知誰姓氏。逮今已九年,臨風企彼美。”使詩人在如此困厄之中十分感動。
馬金嶺是浙江開化通往徽州的重要通道,孚遠此時猶惴惴于清兵鐵騎的困厄中,“勞苦未及休,鐵騎已相逐。婦女號中宵,連袂隘山谷。”可見當時清人已迫近徽南一帶,形勢急切,詩人心中無一日不惶惶惕怵。但詩人見此山時“迤邐得茲嶺,崒峍千霄矗。置級懸崖外,側身如集木。援蘿怯枯株,數步一匍伏。欹嶇度危嶝,已謂臻其腹。回視村煙升,猶未離山麓。林楓冒霜青,陽崖有殘菊。”大山野林中詩人披荊斬棘,冒險前行,一步一趨,其艱難前行之畫面歷然如生。“前行已沒頂,后來屢眩目。一墮即千古,相慰猶觳觫。緬想羲皇來,茲土本異隩。鏟嶂竟絕壁。孰能更縱牧,地險還可凌,覆轍嗟已速。”可見馬金嶺艱險絕壁,連綿不絕,罕有人至,詩人若不是懷解邦救國的大意志,又豈能平安度過。
詩人經過千辛萬苦,取道信州,終至閩抵崇安關,故有《崇安舟行至水口》一首五古,在至古田縣的水口鎮間抒發其所見所感:
蹇足崇安關,關下水瀰瀰。
輕舟棹波際,沿回漾曲碕。
伏嶼如拳石,宛在水中坻。
舟師擁檜楫,談笑狎漣漪。
激浪噴素沫,轉仄不知危。
凌晨始解纜,風水相離披。
吞吐濤壯闊,俄頃面勢移。
臥觀數峰頂,浮翠形模奇。
天半互舒卷,迎眸遂忘疲。
后此閱圖籍,始知是武夷。
遺恨失先覺,不及登其厜。
群山積重流,日夜無停澌。
建陽橋蜿孌,延平津倭遲。
赴闕情雖迫,幽勝亦可怡。
同來何與陸,聯舫相追隨。
浩歌呼明月,推蓬接酒卮。
艱難得一笑,行藏任所之。
茲游良足紀,別后系人思。[6]
奔往行在的過程中,他目睹了崇安關的武夷山脈,并夸其“浮翠形模奇”,途中又經建陽橋與延平津,其中難得幽情,使詩人心中憂迫之情暫緩。一路艱辛,雖然途中盡是江南景致,但因詩人的情感而發生變化,新安的倉猝逃跑,馬金嶺的絕壁難攀,入閩舟行時才絕天地一寬,“艱難得一笑”可見詩人心中苦澀的心情。
又有《延津雜感》,講述這段時期的所感:“滿目干戈成阻絕,不堪回首盼云歸[6]”,并且抒發對于清人的鄙夷痛恨之情。
入閩后,徐孚遠有不少游海譚的詩歌,如《游海譚》(五古)、《海譚久泊有懷》(五古)、《自石帆返海口》(五律)等。海譚即現在的海壇島,據《福清縣志》記載:“在縣東南大海中,南北長,東西狹[3]。”蓋海壇島當時隸屬于福清縣,觀從《自石帆返海口》可得知孚遠入閩早期的活動范圍在福清一帶。石帆即平潭島上的半洋石帆,《福清縣志》有:“西曰水馬山,有石囗舟帆狀曰石帆[3]。”詩人在其詩歌《同諸公游石帆》(七古)中言“須臾日出光徘徊,雙帆天際欲飛來。排空駕浪自萬古,日日乘風不肯開。牽舟沙際躡屐立,潮汐吞吐苔痕濕。呀然兩石騁面勢,其一如蹲一如揖[6]。”將半洋石帆栩栩道出,宛若眼前。“下窺離立無山根,疑是浮遠來昆侖。不然巨靈擘太華,肌理零落今猶存。對此驚奇傾杯酒,笙鶴過時一揮手。嗟我羈留不得去,欲騎翠羽驅日御[6]。”又見詩人以此自比,見此石帆無根,便如自己一般,桑梓已為清人所據,自己卻只能避地海嶼,以“浮遠”的諧音似暗喻自己,身世感嘆,卻不似仙人笙鶴,令人咨嗟。
這一時期,詩人在福清游歷了不少景點,如福清的虎溪,虎溪即《福清縣志》所載的蘆溪,并言其“南留會于關溪”[3]即今福建龍江的蘆溪—關溪段,詩人有《丙戌冬游虎溪山》、《虎溪訪友》、《與客登虎溪高望》、《訪洪思人虎溪僧舍》等詩描繪此間景致。
從隆武二年(1646)起一直到康熙十九年(1680)清兵攻占南日、湄洲、崇武諸島嶼,莆田時斷時續為鄭成功及其子鄭經抗清的最前線。
詩人有一段時間曾在莆田暫留,《海問》(七古)、《抵平海》(五律)等詩描繪平海灣的景致。“萬山怒號石尤狂,鮫宮杌隉將安托。翠旗倏熠鼉鼓驕,魚龍雜沓森相搏。”[6]可見波濤洶涌,十分壯觀,作者此時“羈泊浹旬不得行,顏色慘淡心焦灼”[6],此情此景,如此險惡的環境,困厄于此,分身乏術,每日目睹海浪沖礁,且“窮島難長駐,孤軍苦易饑”[6]。心憂國家而不能有所為,使得作者發出“手中雖無斬蛟劍,四顧尚有燃犀船”的慷慨激音。
《三江》即《興化府莆田縣志》載錄的“三江口渡[7]”。詩人描繪此間景況“溪水連野橋,群峰出窗牖。榕樹垂老髯,青青常不朽。村民驚復定,還家顧其偶。雞犬各自歸,瓦缶猶在否。”可見當時清軍逼仄平海,形勢十分危急。
《湄島祇謁天妃宮》(五律)中詩人到湄洲島拜謁天妃宮,“閟宮森羽衛,拍浪走黿鼉”[6]可窺天妃宮景況之一二,國家形勢危急,自己也只能“星槎歸未得,漂泊近如何”聊以自娛。
《至南日妙音寺》(五律)將作者的窘境敘寫的一覽無余,“從君南海畔,幾處宿叢林”[6]可見詩人連像樣的住處也沒有,“展轉愁無寐,蕭然故國心”[6]因思國而不能入眠,此情此景,讀之令人痛心泫然,“帥府旌旗色,禪堂鐘鼓音”[6]妙音寺似乎成了南明軍隊的府邸,情勢之窘迫可想而知。
《黃石泛舟》(五律)即黃石塘,詩中言“垂髯榕樹老,接腳板橋巉。景物江南似,春風試小衫。”[6]似乎國家的困局暫時拋卻腦后,面前的所見所聞真婉如回到了故鄉一般。
隆武二年八月以降,清兵接連攻破汀州、福州等地,直逼泉州的安海。《南行抵安海》記錄了詩人在泉州安海鎮的所見所聞,“四望浩無涯,顧視九州窄”[6]可見清軍逼仄下的詩人明白在這種情形下,自己越來越無處可逃。《韓學士偓入閩后無記者王愧兩司馬云近有斲山得其斷碑知終沒于此矣將虎為朱梁所忌見本集》,詩人又在泉州得到了一個意外的驚喜,在此見到了韓偓之斷碑,詩人抒發感慨“先生早去國,不見受終時。未遂冥鴻志,常懷將虎危。史書湮舊跡,野老斲殘碑。賴有香奩句,高吟續楚辭。”[6]此時詩人情感與晚唐避地于此的韓偓高度一致,形成了精神上的心心相惜。
隆武二年(1646)八月,隆武帝遜國,徐孚遠一度從閩至嘉興。再由嘉興秘密轉移至魯王行在——舟山,孚遠這一時期有諸詩描繪此間景象,如《初至舟山》(五律):
北來昌國晚,此地尚車書。
耕鑿驚魂后,衣冠入眼初。
相逢得數老,歲晏正愁余。
自顧無長物,蕭蕭鬢發疏。[6]
徐孚遠在嘉興幾乎喪命,心情惶恐可想而知,所以至舟山后,言其“耕鑿驚魂后,衣冠初入眼”,對于國事危機的現狀十分愁苦,故其詩中滿是憂愁,無暇顧及途中景致,個人命運在國勢之下顯得如此渺小,詩人惟有“自顧無長物,蕭蕭鬢發疏”。
詩人的五絕詩《臺州》亦可見詩人擔憂國勢,詩中滿是“危急存亡之秋”之感,“臺州是何處,年年作軍壘”[6]可見明清兩軍已在浙東地區征戰多年,詩人目睹浙東的滿目蒼涼,又有何心情在觀風光呢,只能仰看著天臺松,思考國家和自身該何去何從。徐孚遠此次在舟山,在柴樓招募了水軍六百余人,并參加了黃斌卿攻打寧波的戰斗。[5]
隆武二年的十一月份,由于黃斌卿對魯王的閉門不納,徐孚遠結束了此次的舟山之旅。永歷元年(1647),由于陳子龍與夏完淳策反成功吳勝兆,徐孚遠作為殿后部隊接應張名振、張煌言。后未成功,徐孚遠又重赴定甬一帶,操練士兵.。徐孚遠有詩《昌國旅懷》(七律):
浮沉滄海已經時,獨上城樓重有思。
豺虎干群歸路杳,鄉關一水旅魂疑。
傷心還似離群雁,生意真如枯樹枝。
從此山頭頻悵望,秋風芳草正凄其。[6]
詩人登上舟山城墻,發此神思,所見慘凄,家國飄蕩,清軍步步蠶食,詩人回憶昔日幾社伙伴,飄零四海,或英勇就義,如今只剩自己一人,堅守著護國的使命,實在是“零落殘魂倍黯然”。《昌國頒歷奉和諸公作》中有:“爐煙浮動紅云上,御幄高懸赤羽前。休擬南巡江漢杳,遙聞虎賁已三千[6]。”可見當時抗清大本營已在昌國(舟山),清軍壓境蠶食日進,直至永歷五年(1651),舟山城破,張肯堂死難,南明國祚日益衰竭。
由于隆武二年十一月份,黃斌卿對魯王的閉門不納,徐孚遠等人護送魯王自舟山奔赴廈門,根據錢澄之《所知錄》:“十二月朔,會文武諸舊僚于裂嶼,設高皇帝位,定盟恢復[6]。”可知詩人作為隨扈大臣亦在廈門東面的裂嶼(小金門島),詩人有《裂嶼》一詩。“余昔自北來,始卜居此嶼。茅屋四五間,局曲如穴鼠。地偏少谷食,半倚薯為糈。飯已出捕魚,家家有網罟[6]。”可見詩人在裂嶼(小金門島)定居,且居住條件非常艱苦,且飲食甚至不以飯食為主,家家以捕魚為業,這都讓詩人感到一股淳淳的鄉風。“趙宋末帝時,南奔避胡虜。”長期的流亡生活,也讓詩人對于南宋末年,端宗趙昰逃亡元軍時也歷此苦,困厄海壇,此時此刻,彼時彼景,詩人不會再陌生了。
詩人寓居于小金門島上,并作有《寓島作》:
昔賢所避地,遺跡尚依然。
賈傅井不沒,羅含宅幾椽。
后人尋往牒,憑吊有千年,
今我浮海嶠,盡室狎蒼煙。
島上多遺黎,闤阓皆受廛。
郭外高下居,青山問流泉。
荷鉏登丘隴,郁郁桑麻田。
誓將息蹇足,誅茅擇所便。
所嗟垂橐入,安得買山錢。
僑寓無根柢,歲月徒推遷。
忽忽苦奔命,永為高人憐。[6]
詩人以賈誼、羅含自況,賈誼才高,羅含德厚,可見詩人心存高遠,希望后世之人也能因此記住他。在小金門島所居生活,似乎有種田林歸隱之感,詩人過著樵夫野農的生活,發出“忽忽苦奔命”的感嘆。
西陂村經查閱之后,筆者以為是位于漳州的西陂村,檢《漳州府志》[4],在“紀遺下”條有“徐孚遠”的簡短紹介。徐孚遠在漳州的西陂村曾經有一段居住時光,詩人有《漳州行》言:“吹角伐鼓圍漳州,安營日日坐山頭。城中食盡丁壯死,城外掠食臥貔貅[8]。”可見當時情形危機,詩人被圍城中,目睹城中缺糧餓殍滿地,實在是蒼涼無限。詩人甚至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分明胡漢相通語,何不來攻破城去。不惜今年破爾城,明年那得打糧處[8]。”
但考據其詩《遷居西陂村述懷》(五古)言:“數載浮槎上,居然一水桴。地主不拒客,授廛南海隩[6]。”可見西陂村靠近南海,屬于沿海地區,漳州淪陷后,當時此地并未淪陷。并未而且從“居然一水浮”可以看出詩人對于飄零的生活早已處之淡然。“百錢入酒肆,度臘披短襦。冉冉云閑鶴,巢空還產雛。保抱頓忘老,顯影勤用餔。”詩人在困境下,也僅僅維持一個隱居者的身份。“已生愿其長,或可繼封胡。側聞帝車整,龍馭還蒼梧。安能負爾去,吹簫歷長途。提攜伏草間,愧彼凌云徒。絕韝展六翮,恢豁展天衢。何時平建業,余亦歸東吳[6]。”不過就算是如此,徐孚遠猶想著成為黃帝身邊的封胡,保衛著帝王,興許有一天能夠收復舊山河,驅除韃虜,自己也能回到華亭老家繼續生活,讀之令人苦澀不已。在其詩《西陂村游覽》中我們可以看到詩人的生活“野人方負薪,攜杖無車礙[6]。”
其五絕《題西陂村》有言:
谷里三年住,留人何太殷。
未由覘紫氣,常自仰青云[6]
可見詩人在西陂村至少居住了三年之久。至于詩人后來所處如何,未有明言,故《漳州府志》言孚遠“后復入海,不知所終”[4]。
詩人旅居閩境之時,一度應友人之邀,趕赴虔州,虔州即今天的江西贛州,詩人在《虔州行》這樣寫道“雙魚示我虔州道,此州盤薄跨楚粵。兩江旋繞形勢好,一官羈絆不能隨。
幽篁間隔山鬼笑,君仍避地五嶺間。五嶺重開鄗邑壇,諸公陪位展玉冊。”可見詩人認為贛州山川形勝,環境幽寂,是光復大明,重開基業之所在。根據錢澄之的《所知錄》記載:“是時,贛州已圍兩月,自江撫劉廣胤戰敗被執,援兵皆不敢前。六月十五日,舊贛督李永茂...數戰皆捷[8]。”可知隆武二年的四月到六月,贛州城被圍,又“十月初四日,贛州破[8]”可以推知,詩人赴虔應在隆武二年(1646)的四月以前。根據三月二十四日吉安城破,以及詩人是年正月隨吏部尚書張肯堂北征,可以推知,此詩蓋于乙酉年所作。
《釣璜堂存稿》中可見詩人幾次三番想從粵行,從《粵行不果》、《詔使至又擬適粵》、《粵游阻途復歸南海》這些詩中可以看到詩人欲奔赴永歷行在,卻苦苦無法可施,只能“桂嶺遙遙不可攀,孤臣南望淚潺湲”。
值得注意的是,徐孚遠在流亡海島時,經常會回憶起在家鄉的時光。從《六釣灣山莊》(七律)詩中“泖濱一曲水潺湲”可見看出詩人的老家在松江華亭的泖濱,那里“擬種芙蓉開小沼,更栽修竹伴青山”,景致極其別致。從他《憶綠釣灣新居》中“自斷此生老一丘,尚平婚畢百無憂”可以看出徐孚遠當時新婚燕爾,體會到了世俗的人間煙火所帶來的幸福感,并且認為自己會終老于松江,沒想到日后竟會流落海島十九載。
其實詩人在流亡過程中,也曾一度到過家鄉附近,永歷七年(1653),張名振以及張煌言再度北上,與清軍激戰于平洋沙、崇明沙一帶,詩人此行任監軍,有七絕《崇明沙》:
樓船將欲上天行,醉倚洪濤揮扇輕。
不是前驅蒼兕過,秋風已到石頭城。[6]
可見當時詩人的戰斗情緒是激昂的。這里沒有特別寫景之處,只有對于收復故土、驅除韃虜的雄心壯志。
通過徐孚遠一生的行藏,我們可以看到“正是由于江南士大夫階層的忠貞愛國之情,以徐孚遠為代表的一批仁人志士在極為艱難困苦的情況下,依然堅持復興斗爭,這也是反清復明斗爭長達四十余年的精神之所在[5]。”
徐孚遠詩中所描寫的景致,使得筆者粗略地了解到徐孚遠大致的流亡路線,其詩中體現地許多精神常常令人嘿然終日,讀之常與詩人同悲戚。通過他筆下的每個地點,我們看到詩人心憂天下的蒼涼,也有對祖國仍存感念,甚至經常浮現起對故鄉的思念,有時即景抒情,盡是遺民之淚,但矢志不渝,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大明子民,為國家鞠躬盡瘁于最后一刻。筆者通過詩人筆下流亡詩中對江南的書寫,雖詩中有對其地的景物描寫,但大多是抒發作者對于情勢急迫的無奈與悲哀,從中可以看到南明遺老內心的惶恐,更不論這一位流亡海島十九載的詩人了。
詩人一生抗清,矢志不渝,流離失所,令人心惻。鄭成功收復臺灣,徐孚遠隨之入臺,在臺灣一段時間后回到廈門,往來閩粵沿海一帶,與多處義軍聯系抗清,晚年流亡廣東潮州府饒平縣[9]。至死心仍不甘,永歷十九年(1665年)痛哭而卒。[1]
他流亡詩中的江南書寫不僅為我們展現了其戰斗過的地方,也為我們展現了南明臣子蒼涼堅定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