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員任解職管理沿革及疫情影響下的管理建議

劉升友

一、船員任解職概述

船員是一種重實踐的經驗積累型職業。船員上船擔任職務并切實履行職責是船員個體積累實踐經驗、提升業務技能的必要途徑。船員通過上船擔任職務，個人工作經驗、業務技能等發生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相關經驗和技能成為取得上一等級或上一職務適任證書的條件之一。船員服務資歷則從時長和任職表現兩個維度客觀反映了船員的經驗和技能從量變到質變飛躍的過程[1]。船員任解職即船員上船擔任所持適任證書相同或以下職務，安全且有效履行該職務一段時間后，下船解除職務，獲得船員服務資歷的過程。

《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2020年03月27日國務院令第726號《國務院關于修改和廢止部分行政法規的決定》第六次修訂）第五條規定：“申請船員適任證書，應當具備下列條件：……參加航行和輪機值班的船員還應當經過相應的船員適任培訓、特殊培訓，具備相應的船員任職資歷，并且任職表現和安全記錄良好。”船員服務資歷是船員取得適任證書的必要條件，是取得船員適任證書這一行政許可的前提。因此，保證船員服務資歷的真實準確非常重要，而做好船員任解職管理工作是關鍵。

二、船員任解職管理的歷史沿革

我國船員任解職管理工作大致經歷了兩個主要階段和三次重大變革。第一階段：船長簽注，船員辦理簽證，主管機關核驗蓋章；第二階段：船長簽注，公司報備，主管機關監督檢查。第一次變革：取消船員服務簿資歷簽證，增加公司管理責任；第二次變革：引入船舶船員協同管理，海船船員通過刷身份證或公司報備進行系統任解職生成電子資歷；第三次變革：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取消海船船員現場刷身份證辦理任解職，通過船舶報告系統登記任解職信息，海船船員本人登錄系統錄入服務簿資歷信息。

（一）兩個主要階段

1.第一階段

關于我國船員任解職管理，可追溯到1984年6月27日發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港務監督局《關于頒發和實施〈船員服務簿〉規定的通知》（水監字〔1984〕82號）。該通知規定：“船員上船任職或解職離船，均須由船長在《船員服務簿》的‘任解職記載’欄內逐項認真填寫，并由船長簽字。”“持有《船員服務簿》的每個船員，應在每隔24個月至36個月的期限內，去所持《船員服務簿》的簽發機關辦理一次簽證，并交納手續費人民幣壹元。”“簽發機關在辦理《船員服務簿》簽證時，應對其中所載內容逐項認真檢查，并在‘任解職記載’欄內，對已記載的服務資歷逐一加蓋驗證章。”當時船員任解職管理模式為：船長在船員服務簿填寫并簽字負責，船員定期辦理簽證，主管機關檢查核驗服務資歷。在第一階段，對于船員任解職管理，船公司的責任不明顯，主管機關檢查核驗手段不夠、工作量大，船員不便利且需交納手續費。

2.第二階段

時隔23年后，我國第一部專門對船員進行系統管理的行政法規——《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在2007年4月14日通過國務院令第494號發布，并于同年9月1日起施行。基于此前船員任解職管理存在的問題以及船員勞務市場和社會的發展，《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2007年版）第二十二條規定，“船長管理和指揮船舶時，應當符合下列要求：……（五）對本船船員進行日常訓練和考核，在本船船員的船員服務簿內如實記載船員的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第四十一條規定：“船員服務機構應當建立船員檔案，加強船舶配員管理，掌握船員的培訓、任職資歷、安全記錄、健康狀況等情況，并將上述情況定期報海事管理機構備案。船員用人單位直接招用船員的，應當遵守前款的規定。”第二階段在延續船長如實簽注船員服務簿資歷責任的同時，對船員服務機構和船公司等用人單位進行船員任解職資歷管理的責任進行了明確。

《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注冊管理辦法》于2008年5月4日發布，并于同年7月1日起實施。該辦法第十九條規定：“船員用人單位應當建立船員檔案，記錄船員的個人基本資料、服務資歷、培訓紀錄、安全紀錄、健康狀況、任解職情況等信息，保持記錄內容的真實、連續和完整，并定期向海事管理機構報送船員任職、解職情況。”第二十條規定，“海事管理機構對船員進行監督檢查時，應當對下列情況進行核查：……（三）船長為在船船員進行簽注的情況”。第二十一條規定，“海事管理機構對船員服務機構和船員用人單位進行監督檢查時，應當對下列情況進行核查：……（二）定期向海事管理機構報送船員任職、解職情況”。上述條款強調了船員用人單位進行任解職管理的責任，并對海事管理機構的監督檢查職責進行了明確。

（二）三次重大變革

1.第一次變革

我國船員任解職管理工作自2007年發生第一次變革。根據 《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注冊管理辦法》要求，船員任解職管理工作從2007年起大致通過如下模式開展：船長在船員服務簿如實簽注船員服務資歷，公司及時準確報備船員任解職情況，海事主管機關監督檢查船長和公司履行船員任解職職責情況。

在此管理模式下，船員服務資歷主要通過船長在船員服務簿內書面簽證記載，同時，船員用人單位嚴格船員任解職管理尤為重要。然而，部分船員用人單位并不能嚴格落實船員任解職管理主體責任，出現了虛假船員服務資歷的問題，給主管機關監管工作帶來了挑戰[2]。

2.第二次變革

針對船員服務資歷的管理問題，交通運輸部海事局要求自2013年4月1日起，實行船舶船員協同管理，此為第二次變革。除了船長在船員服務簿內書面簽證記載船員任解職情況外，中國籍海船船員在國內港口上下中國籍海船需憑船員服務簿、身份證等證件或材料，在海事基層站點刷身份證，由海事執法人員在“船舶動態系統2.0”中進行任解職操作，生成系統電子資歷；中國籍海船船員上下外國籍或港澳臺地區籍海船或在國外港口上下中國籍海船任解職的，由其派出單位在船員電子申報系統報備任解職信息，生成系統電子資歷。其后一段時間，開展船員任解職操作，主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事局關于進一步規范船員任解職管理的通知》（海船員〔2015〕458號）進行[2]。

在船舶船員協同管理模式下，通過信息化手段，強化了監督檢查手段，創新了監督檢查方式，提升了船員服務資歷的真實性，但船員用人單位責任在一定程度上被弱化，同時也出現了一些任解職管理上的弊端。

3.第三次變革

2020年1月17日，交通運輸部發布《2020年交通運輸更貼近民生實事》，“推動實施船員服務便利工程”作為2020年推進的9件交通運輸更貼近民生實事被提出。“推動實施船員服務便利工程”中的一項工作為：優化船員任解職管理模式，取消海船船員現場刷身份證辦理上下船任解職手續。這標志著船員任解職管理將迎來第三次變革。

2020年初暴發的新冠肺炎疫情，給船員管理各項工作帶來了重大影響，中國海事局出臺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海船船員任解職的針對性舉措：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取消海船船員現場刷身份證辦理任解職，通過船舶報告系統登記任解職信息，海船船員本人登錄系統錄入服務簿資歷信息。

2020年2月20日，中國海事局發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海船船員任解職信息登記辦理指南（2020年2月）》，指南明確自2020年2月23日起，在疫情防控期間海船船員任解職信息登記實施遠程辦理，取消攜帶二代居民身份證等材料到海事管理機構現場辦理任解職信息登記方式，船員任解職信息通過船舶進出港報告生成。3月27日，中國海事局發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海船船員任解職信息登記及相關證書辦理指南（2020年3月）》，對疫情防控期間任解職的補登記、特殊船舶的任解職操作進行了進一步明確，同時增加了“海船船員服務簿資歷填報”內容，明確“船員辦理適任證書、培訓合格證所需的海上任職資歷為船員服務簿記載的資歷，由船員依據船員服務簿記載如實填報”。兩份指南均說明將在疫情防控措施結束后評估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船員任解職信息登記及證書辦理的管理辦法，以確定后續相關工作安排。

三、新冠肺炎疫情下船員任解職管理存在的問題及建議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船員任解職新模式為：船長如實簽注船員服務簿資歷，公司或者船方及時準確報備船員服務資歷（通過船舶報告系統或船員電子申報系統登記任解職信息），船員如實在系統填報船員服務簿資歷，海事主管機關監督核查資歷。

（一）存在的問題

在新模式下，與船員任解職相關的單位和人員均需參與進來，共同為船員服務資歷的真實性負責。船員任解職新模式在各方履職方面考慮得更周密，制度更完善，但在管理上尚存在如下問題：

一是對于船員、公司不有效履職，在系統中不如實報備船員任解職信息的行為，相應的約束措施不夠，缺少處罰依據，違規成本太低；二是新船員任解職登記模式作為疫情期間的應對舉措，由于時間匆忙，海事執法人員可能對相關工作要求理解偏差或把握不到位；三是對于船員、公司（或船方）聯合惡意虛假報備（或補登記）任解職信息的行為，可能難以發現，給管理帶來困難；四是船舶報告系統功能有待進一步完善，登記的任解職信息存在數據傳輸不及時、部分數據混亂等問題；五是在系統進行船員服務簿資歷填報，可能給部分不熟悉計算機操作的船員帶來麻煩。

（二）相關建議

（1）對于船員和公司的不如實報備或填報任解職信息的行為，目前僅有明確采用不給予當事人遠程辦理、證書郵寄等便利服務的處理措施，這是遠遠不夠的。建議從兩方面加強管理。一方面，要加強法規或制度建設：一是規定具體罰則，對應《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中船員用人單位報備船員資歷義務的規定，建議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中增加對船員用人單位不如實及時報備船員任解職情況的罰則，促使船員用人單位有效履職、落實管理責任、保障報備資歷的真實準確性。二是加強誠信管理，充分發揮海事信用信息管理作用，對于不誠實企業和船員給予信用信息記分，對其實施失信聯合懲戒。對于惡意不如實填報信息的船員，還可以在船員管理系統對其進行不良記錄記載，限制其后續職業發展。三是進一步完善虛假船員服務資歷的處理依據和程序，統一執法要求和標準，減少自由裁量度。另一方面，需要加強對船員、公司進行政策法規的宣貫，讓其知曉違規行為的嚴重后果；同時，加強對船員、公司人員相關操作的指導，避免不當操作導致報備或填報資歷信息不準確。

（2） 通過發布相關管理文件或指導性文件，并加強內部培訓，讓海事執法人員明晰相關要求，統一工作做法，從而有效履職，避免承擔行政風險。同時也有利于海事執法人員準確高效地指導船公司和船員進行船員任解職信息登記。

（3）應用科技手段加強海事現場核查。疫情期間，不便于現場登輪核查船舶配員情況，建議通過智能手機的定位功能，運用生物識別技術，通過“海事之眼”之類的微信小程序進行遠程配員核查，并適當加大頻率和覆蓋率。對于補登記的任解職信息，需進行標識并要求予以重點核查確認。

（4）加強系統任解職資歷的采集管理。一方面要規范船舶報告系統中任解職信息登記操作，從源頭上保證登記信息的數據質量；同時，加快船舶報告系統中登記信息的數據提取和處理，提高資歷生成速度。另一方面，為不熟悉計算機操作而不能錄入船員服務簿資歷的船員，開辟綠色便捷服務通道，經船員本人現場提出船員服務簿資歷錄入申請后，由海事窗口執法人員代替船員錄入系統，便利該類船員辦證。

四、結語

船員任解職管理經歷了兩個階段和三次重大變革的發展，目前已有了比較成熟的經驗，但尚存在進一步完善的空間。通過法規制度的完善、管理手段的創新、服務理念的深化，解決工作實踐中的問題，從而提升船員服務資歷管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