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遠方（組詩）

余開泰

再做一回孩子

一架紙飛機

可以度過一個美妙的傍晚

一只竹蜻蜓

藏滿了童年的歡樂

稚嫩的腳步

行走在河邊的沙灘上

五顏六色的貝殼

撩撥著巖石下面的一只只小螃蟹

哼著童謠的王奶奶

有聽不完的故事

菜田里紫紅色的桑葚

誘惑了我們一個又一個夏天

難忘的是村邊的那一棵棵酸棗樹

總是盼望著開花，盼望著結果

而今，每一次的仰望

都是讓我再做一回孩子

奶奶剝豆子

奶奶剝豆子

豆殼扔進碗里，豆子扔在了地上

我說，奶奶您弄錯了

奶奶說沒錯沒錯

遮風擋雨一輩子

也該讓它們出去流浪流浪

別等到秋天過去

迎著秋風，數著一片片從樹上飄落的寬大梧桐葉

帶著長長的葉柄

周圍全是金黃，早已沒有了

那熟悉的蝴蝶、蜻蜓和勤勞的小蜜蜂

春花已經變成了秋果

樹葉凋零，一夜之間，草木都已老去

不再露出年輕的稚嫩

想她，就應該趁冬天還沒有來到

捎去一句讓人臉紅耳熱的話

哪怕她一點都不在意

哪怕她完全聽不明白

也可以趁著秋高和氣爽

踏遍千山和萬水，來到她的身邊

既然鴻雁已經南飛

既然春天已經遠去

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

而不是走在秋天的小路上，驚奇地發現

一顆黃色的杏子何時已經沾滿了白色的霜花

水中枯樹

本是山上的一片森林

卻不料一場洪水

紛紛沖落在水中

橫七豎八地插在水里，成了水中枯樹

分不出你是香樟，水杉，還是羅漢松

跌落在水里

一樣的枝枯葉爛

一樣的脫皮腐朽

再也做不成柴火

也無法制成漂亮的家具

你我都是裸體，就無分高貴與低賤

一樣的灰頭土臉，一樣的焦頭爛額

生活沒有茍且，也不要暗中哭泣

即使明天就要化作一攤泥土

今天也要擺一個漂亮的姿勢

尋找未來

從村頭走到村尾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

從村東走到村西只需要一袋煙的工夫

生活的地方實在是太小了

蝸居在這個小天地里

每天不是放牛，就是砍柴

雄鷹搏擊長空，直上九重天

大雁南飛，穿越了大半個中國

秋天的黃昏，你背起行囊

登上了汽車又轉乘火車

離開了生活十幾年的小山村去尋找未來

你在窗臺上清晰地刻著

我不會在他鄉待得太久

相信我，到了花開的季節

就一定會回來

山上的桃花開了又謝了

河里的水結了冰又解了凍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一年又一年地過去了

三月，風信子開滿了整個田野

我爬上了村口的那座古塔眺望

在迷蒙的天空中

依然沒有你歸來的消息

十月的田野

農民把最后一捆稻草扛走了

田野變得空空蕩蕩

蝴蝶飛走了，大雁去了南方

農民三三兩兩地聚在墻根下閑聊

抽著那嗆人的旱煙

田野有些孤獨，也有些失落

她強忍著淚水，掃視著落日余暉

準備寂寞地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第二天，太陽沖破地平線的時候

黃牛來了，水牛也來了

它們歡快地啃食著田間的野草

同時來的，還有牧童那動人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