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鑫陶
2008年上?!皟蓵鄙?,時任上海市委書記俞正聲發問:為什么上海出不了馬云?因為在這之前,馬云曾跟俞正聲說,當年阿里巴巴差點落戶上海,后來回了杭州。而在之前一年的2007年,僅上半年,就有7000余家浙江民營企業撤離上海,將總部或重要部門遷往杭州、寧波、香港等地。俞正聲的發問,是要反思上海的中小企業創業環境和互聯網經濟發展環境。
前些年,因為華為、阿里巴巴等企業的成功,許多省市都在反思:為什么我們出不了馬云和任正非,為什么我們出不了華為、阿里巴巴、騰訊?
想要一棵大樹,就要為其提供適宜生長的環境和土壤。高科技企業不是引來的,而是培育出來的。什么樣的環境和土壤條件,決定了這棵幼苗生長的高度和粗度。
城市都想要高新技術產業和高科技企業,因為它們代表著高附加值、高產出水平和高增長能力,代表著城市經濟發展的方向和未來。但高科技企業在何處根深葉茂,則體現了一座城市營商環境的良好與否。
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認定的高科技企業數量最多的三座城市是北京、深圳、廣州,分別為25000家、14400家、11000家。之后是上海、東莞、蘇州、天津、杭州、佛山、武漢,分別是9206家、5798家、5416家、5038家、3919家、3900家、3527家。山東并無一座城市躋身前十,青島排在第十二位,數量為3112家,占山東高科技企業數量的35%。廣東最多,有深圳、東莞、佛山三座城市。
排名顯示,前十位的城市里,北方城市只有北京和天津。高科技企業數量上的差異對比,也從一個層面反映出我國南北方經濟發展的差異。
2013年,南方經濟在我國經濟中占比57.4%,南北相對均衡。自此之后,差距被不斷拉開,到2018年上半年,南方經濟占比已超過62%。
根據中國社科院去年發布的《中國城市競爭力第17次報告》,2018年中國城市綜合經濟競爭力排名前20的城市里,北方城市只有北京和天津。
在2018年底的第二屆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高峰論壇上,時任國家發改委副秘書長任志武認為,區域經濟發展格局從“東西差異”變為“南北差距”,經濟增速“南快北慢”和經濟總量占比“南升北降”現象的持續演進,是相關各地大力發揮新興產業引領經濟結構轉型升級作用的客觀結果,是新一代信息電子、新能源、機器人、生物醫藥等新產業在北京、上海、深圳、廣州、武漢、合肥、貴陽、成都等地大規模集群發展的必然表現。
為什么是南方?另一項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人口凈流入前四的地區是廣東、浙江、安徽和重慶,分別為84萬人、49萬人、28萬人和16萬人,而北方的山東和河南分別凈流出20萬人和7萬人?!?019年高校應屆生專業就業競爭力觀察》報告則顯示,2019屆畢業生最想去的城市是:北京、廣州、成都、上海、杭州、深圳、武漢、鄭州、西安、南京、重慶、長沙、天津、合肥、蘇州,北方城市依然少得可憐。
在不斷強調“人才是推動發展的‘第一資源”“人才是科技創新的根本”的當下,各地都在紛紛出臺政策、爭搶人才,但“用腳投票”的結果,讓南北方城市的吸引力和競爭力變得涇渭分明。
與傳統企業相比,高科技企業屬于知識、技術和人才密集型,它們看重優厚的政策和政府的承諾,但更愿意選擇有豐富的人才資源、完善的產業配套、良好的創新創業環境的地方。
為什么深圳有華為、中興、騰訊、萬科等知名企業,并仍在源源不斷地涌現諸如大疆、柔宇等創新企業?有人說,“深圳最大的優勢,其實是尊重規則,按照市場化辦事!”
高科技企業的成長過程一般要經過種子期、初創期、成長期、成熟期、衰退期五個階段。在這個過程中,高科技企業需要的一定是寬松的、自由的、市場化的生存土壤,而不是僵硬的、禁錮的、管控的地帶。只有給高科技企業一塊創新的疏松土壤,他們才會給城市營造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森林。
正如2014年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主持的經濟形勢座談會上,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的直言不諱:“我們不需要國家的產業政策扶持!只要有公平競爭的環境,企業自己就可以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