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俊
中國明末清初的文學家、戲劇家李漁在其所著的《閑情偶寄》中寫道:“茗注莫妙于砂壺,砂壺之精者,又莫過于陽羨,是人而知之矣。”這“陽羨”就是如今的江蘇宜興,而那“砂壺之精者”便是如今聞名遐邇的紫砂壺。李漁所處的年代正是紫砂壺藝術蓬勃發展之時,制作工藝大幅提升,名家名壺輩出,為后來紫砂壺藝術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新的時代,紫砂壺仍是“人而知之矣”的最好茶壺,更是中國傳統藝術文化的重要代表作品,是展現中國工匠精神與民族風貌的重要力量。
“六方金鐘”是紫砂壺中的經典款式,“六方”是紫砂方器中的六方壺,“金鐘”體現了紫砂壺對其他藝術造型的參考。“六方金鐘”通常線面挺括明快,氣勢恢弘肅穆。此壺在造型設計中更多地結合了圓器的特點,使作品在莊嚴之中具有溫柔大度的特點,藝術個性較強,亦說明紫砂圓器與方器之間并不是“各自為政”的,恰當的結合有利于紫砂壺造型的發展。
此件“六方金鐘”運用了原礦清水泥進行制作,作品呈現出棕紅的色彩,顏色均勻且明亮,泥料的紋理清晰可見,但表面十分細膩光滑,令人有心情舒暢之感。在壺身造型的襯托下,泥料色彩呈現出明暗變化,作品的造型結合亦得到其反襯,在壺中呈現出光影之美。原礦清水泥是純紫泥礦經過直接的陳腐加工后得到的泥料,制成的作品便如此壺這樣色澤醇厚,充滿文人氣息,表面油亮又不做作輕佻,久經使用愈加古樸紅潤,親和力強,是很有古典韻味的一種泥料,再加上這種泥料自古以來便為手工藝人所喜,傳器較多,也促進了此種泥料經典化的過程,用這種泥料制成的壺也能產生經典美。
“金鐘”是壺身整體的外在輪廓,壺身肩部極為圓潤,使得整個筒身都能呈現出自然的弧度,加之整個壺身體積較小,使作品有圓巧玲瓏之態,古樸之中有可愛憨厚之氣。“金鐘”本為金屬制成,帶有“冷氣”,壺身通過對線條弧度的調整,與壺身溫暖的色彩相配合,就有了紫砂壺應有的雅致親和。
“六方”的特點就是要棱面分明,壺體空間分配均衡。此壺中的棱線在與曲面的結合中仍呈現得比較清晰,各個面也十分干凈利落,與作品的溫和氣質相符合。創作中主要體現的是六方結構特點,并未突出棱線的硬朗感,原本明快剛毅的六方壺也具有柔情似水的一面。數字“六”在中國文化中有吉祥含義,以六方為壺身也有表達中國吉祥文化的目的,可增強作品的文化感染力,使作品氣質更加深厚穩重。
壺中的每條棱線都對應著底部方形的壺腳,六只壺腳穩穩地托起整個壺身,使壺底部與放置平面形成幾個小空間,更顯精巧別致。壺頸部的六方特點更加明顯,上面是邊緣方正中間圓潤的壺蓋,壺蓋與壺頸部之間要緊密貼合,以體現工藝的細致感為主。壺蓋中央運用圓形壺鈕,簡約精致,與壺身的簡潔大方相一致。
從壺鈕到壺身、壺腳所形成的是方中有圓,圓外有方的藝術效果,要精確把控各造型結構的比例,才能呈現出鮮明順暢的層次效果,這是此件作品在結構上的獨到之處,體現了紫砂壺造型設計中的理性和嚴謹,閃爍著中國古典藝術的智慧光芒。古人或許并無幾何、透視等現代美術概念,但卻在反復實踐和美學體驗中創造出如此精密均衡的藝術作品,也就不難理解紫砂壺藝術為何能禁得住現代美學眼光的審視了。
壺身兩側對面鑲嵌著彎彎的壺嘴與耳朵形狀的環形把手,這兩部分空間比較有限,所以創作中在這兩部分運用的是四方造型,既能與壺身棱面特點保持一致,又可保證壺身的簡約整潔。二者與壺身鑲嵌的角度要能保證造型的視覺平衡感,還要能保證出水的順暢,看似非常簡單的兩個結構,也要講求嚴謹,不能馬虎。
壺中沒有多余的裝飾,干凈的壺面一塵不染,素雅沉靜,也可看作是一件光器作品,可使泥料美感得到完美展現。此件“六方金鐘”以線面結構的“變奏”作為自身藝術個性,集中展現了紫砂壺線條變化靈活多樣的特點,紅潤色彩與六方造型配合為作品帶來吉祥感,以紫砂壺歷史、文化與情感成就莊重不失親和的“六方金鐘”。
結語:本文分別對“六方金鐘”紫砂壺的泥料、造型以及各個部分進行了分析,說明了此壺的創作藝術特征,并對作品文化有所關注。通過對此壺的分析也揭示出紫砂壺藝術創作的無限可能,在尊重紫砂壺創作規律的基礎上持續發展創新,將是紫砂壺藝術獲得發展傳播動力的重要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