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燦, 葉青
(福建師范大學 社會歷史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0)
“臺江事件”是“五四時期”一個具有重大影響的事件,是“五四運動”的繼續和深入發展。關于“臺江事件”,目前學術界的研究成果甚少,對參與其中的青年學生群體也未見有專文探討。青年學生在“臺江事件”中展現的擔當精神,對當代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責任擔當教育有很好的借鑒意義。筆者主要利用當時的報刊資料,對參與“臺江事件”的青年學生群體的思想和行為作初步研究和探討。
十九世紀末福建被日本強行劃為勢力范圍,從這時起,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勢力便不斷向福建境內的各個角落滲透。“五四運動”的風暴席卷了全中國,與山東同為日本帝國主義勢力范圍的福建,在整個運動過程中以抵制日貨斗爭的激烈與持久為自己的突出特點,以至于時任日本駐華公使小幡不能不承認:“閩人仇日最烈,屢焚日貨,僑商損失甚巨。”[1]為了擴大侵略范圍,消滅福建乃至于全中國人民的反日斗爭,日本帝國主義準備制造事端,“而福建固其所認為勢力范圍者,遂不幸首當其沖矣。”[2]
1919年11月16日,日本駐閩總領事館唆使數十名日本浪人組成“敢死隊”,攜帶刀棍手槍等武器,由日本駐福州警察署長江口善海任總指揮,出現在福州南臺大橋頭及其附近一帶,伺機行兇。5時半左右,青年會學生黃玉蒼等5人路過,日本“敢死隊”突向他們和過路的群眾行兇襲擊,連勸阻的警察也橫遭毒手。最后共計擊傷學生4人(其中有3人當場被毆打得遍體鱗傷,在突圍欲逃脫時又有1人中彈)[3]、市民1人(市民朱依才中彈不省人事)、警察1人(巡警史孝亮身中3彈,生命垂危)[4],奪走警察步槍2支,中國地方警察當即拘捕兇犯福田原藏等3人,另有行兇數人逃到位于田垱的順記洋菜館毀物砸人,中國警察又拘捕日本駐福州警察署長江口善海等7人。整個過程中,因中國警察不敢對外國人開槍,日本方面無1人受傷。事件發生后,福建省督軍兼省長李厚基卻以“邦交綦多”為由,令福建交涉署將10名兇犯送日領署處理,這就是震驚中外的“臺江事件”,時稱“福州事件”、“福州慘案”、“閩事”或“閩案”。
“臺江事件”發生后,全國各地反應強烈,如北京法文政聞報評論道:“最近中日二國,在福州發生沖突,觀其情形,頗為重大,華人將視此事為國家問題。”[5]中國人冒著首都被占的恥辱進入了20世紀,至“臺江事件”發生時,“際茲弱肉強食,優勝劣敗,萬鬼環瞰,百虎耽視,競爭最烈最劇之二十世紀時代,有強權無公理,腥風彌漫于六合,血雨普遍于五洲。”而我國卻為“天下最可憐可傷者,孰有如奴隸乎?”且“彼區區三島之倭奴,尤垂涎我國,既奪我臺灣,占我朝鮮,心猶無厭,又據我青島,殺我學生,賊膽愈肆愈大,慘劇漸演漸烈。”[6]
“臺江事件”進一步激發了自“五四運動”之后便氤氳在民眾心中的愛國主義激情,中國人的民族獨立意識進一步覺醒。如當時江蘇省立第二女子師范學校學生發文說:“而福州事件又起,……此數千年來未有之奇恥!凡有血氣莫不悲憤。”[7]又如當時閩人力促政府積極交涉“閩案”的電文中也有:“辱我國體,蹂我主權,殺戮我同胞,是茍可忍,孰不可忍。”[8]中國人更加意識到,為了生存必須反抗包括日本帝國主義在內的外國侵略。青年學生也盡己所能,警告同胞“勿忘國恥”,希望自己的國家“或有救亡圖存之一日乎?”[9]
“臺江事件”發生后,首先行動起來的是青年學生,他們大多以各地“學聯”為召集單位,召開會議討論應對辦法。中華民國學生聯合會總會(簡稱全國學聯),成立于在上海召開的全國學生第一次代表大會上,這次會議從1919年6月16日一直持續到8月5日,共有21省的57位代表參會。[10]因“五四運動”的直接影響,1919年5月中旬,福州13所中等以上學校學生在福州吉庇巷謝氏祠開會,成立了福州學生聯合會(后改為福建學生聯合會)。[11]“全國學聯”和各地學聯,成為其時學生運動的領導機關,下面試舉幾例加以說明:
在北京,學生聯合會于11月22日召集緊急會議,參加會議者甚多,最后決定先選派六名代表,赴外交部和教育部質問對日交涉真相究竟如何。[12]27日晚8時,學生聯合會又在北大法科大禮堂開會,議決于30日舉行大游行及路上演講,以喚起國人對“閩案”注意,并擬定召開國民大會等事項。[13]在南京,學生聯合會于11月23日下午2時開會,中學以上26校均派代表赴會,“評議部長李慶鏖(金陵大學)主席,謂日人以對待高麗人民之手段對待我國國民,全國人民應亟群起力爭以免危亡,請討論對付方法。”[14]12月6日,廣東學生聯合會共召集38校代表,都認為“閩事日亟,不可緩視,決與京津滬各處學生一致動作,鼓吹民氣,協力對外,以為政府后盾”,并討論進行辦法表決數事。[15]
在全國各地求學的福建學生,也積極開會討論“閩案”應對辦法。如11月30日,旅京福建學生聯合會于旅京福建各界聯合會散會后,繼續在福建會館開會,與會者四百多人。[16]在這次會上,就讀于北京鐵路管理學校的福建人鄭振鐸也參加了會議,“我們剛坐下來,只見一位身穿舊藍布長衫、戴眼鏡高鼻子男青年走過來,每人介紹,就大聲地說:‘暗無天日,太令人氣憤了!日本鬼子,賣國賊,真該死!今天會議,就討論這個問題。日本鬼子在福州開槍逞兇,并調動軍艦以武力威脅,激起中國人民無比憤慨,尤其是我們福建學生’。”[17]在這次集會上,鄭振鐸還倡議創辦刊物作為福建同學的宣傳喉舌,以力爭閩案,刊物后取名為《閩潮》,并油印出版,激發了青年學生的抗爭熱情。
學生商討的內容,主要是如何聯合各方力量力爭“閩案”,一般議決內容如下:安排外出游行、演講等具體事宜;組織召開有各界民眾參加的國民大會;繼續抵制日貨;向政府請愿望其嚴重交涉“閩案”。
青年學生沖鋒在前,舉行游行、演講等活動,以使民眾了解“閩案”真相,進而喚起民眾同仇敵愾的決心。如當時開封女學生游街演講并大聲疾呼:“我們娘們家(土語)出來游街,并不是鬧著玩的,實在是叫大家打起精神起來保護各家的婦女老小性命喲!”[18]
北京和上海學界舉行了多次游行、演講活動。如11月24日晚七時,北京學界集合多人在前門東西兩站及順治門一帶游行并分送傳單,原文如下:“同胞!同胞!起來!起來!快快起來!日本人在福州,圍殺學生,擊殺市民軍警,毀壞許多店鋪,福州學生又罷課了,福州商民又罷市了。同胞!同胞!,你還不起來想對付底方法嗎?”[19]上海多個學校也積極組織外出游行、演講,如老北門友誼學校于12月7日分組出發演講,第一組于午后一時去到小東門大東門以及南市各處,演講題目為“救福州不可忘青島”、“抵制日貨是對敵的利器”、“高麗亡國之慘狀”、“良心的抵制”,還有二人對演日人與國賊狼狽為奸的丑態,聽者大為感動,學生直到下午五時才開始返校。第二組于夜間七時出發,在民國路西門等處演講,先吹軍號召集人眾,然后登臺演講,題為“買賣日貨即不啻自殺”、“抵制是永久的不是暫時的”、“福建及山東所處地位之重要”等,聽者異常擁擠,返校時已十點鐘。[20]
包括福建在內的全國其它各地,也多有學生舉行游行、演講且情景感人。如11月29日,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3000多人,冒著漫天大雪,舉行游行、演講。[21]又如在福建莆田,12月15日下午一時,“各校學生又齊集射圃里出發游行各街”,本次游行“人數約三百余人,校旗高標號鼓迭奏,前導一旗大書‘愿同胞勿忘臺江之恥’,每人手中所執之旗中書‘還我國權誓復國仇萬眾一心力爭閩案’等字,沿途口唱國恥歌,并散布傳單多種,有編成平話淺說者,有繪出兩心字,一紅色一黑色,中間加以說明,無非欲警告同胞猛省也。[22]
青年學生不計個人得失,促使民眾盡快了解了“閩案”真相,中國人民的愛國主義情感被激發,同仇敵愾的決心進一步增強,同時也對日本政府形成了強大的輿論壓力,有力地支持了北京政府的對日交涉。
國民大會最初源自五四運動中知識界發動群眾就外交問題向政府進行政治抗議的活動方式。[23]自“福州事件發生以來,舉國國民義憤填胸,各處開國民大會以研究對應方策。”[24]“臺江事件”發生后,最早召開國民大會的是福州民眾。11月17日,福州各界民眾即在省議會前廣場召開國民緊急大會,抗議“臺江事件”,不期而至者萬余人。會上議決四項:“(一)電請政府向日政府交涉撤換駐閩日領事;(二)新領事來閩應向中國官廳道歉;(三)死傷損害一切賠償;(四)此次滋事禍首及在場兇手被捕者應由中日司法官會審懲辦。”[25]
此后,全國多處都有召開國民大會以力爭“閩案”。如在河南開封,青年學生積極運作召開國民大會,最后定于12月6日在馬道街豐樂戲園召開且盛況空前,其時“記者隨人潮而入,見會場上有‘良心愛國堅持到底’八個大字,其他未得詳察,又為人潮擁出矣。”記者“事后聞知登臺演講者,有一學校伙夫,并有一乞丐亦登臺演說曰:‘貴而為總統督軍,尚不如我們乞丐知有國家云云。’聽者大動,掌聲如雷,打破階級制度,誠足為此會之特色。”[26]再如12月7日北京各界在天安門召開國民大會,參與人數眾多,“將近一時,各界到會者絡繹于途,一時十分到會者已達四五萬人,民氣激憤直薄云漢,觀以萬余面白旗飄揚空中直如縞素。”會上,由福建旅京各界代表推舉的高師學生劉慶平報告閩事經過及近況;京師總商會會長安迪生當席簽字保證京師商號永久抵制日貨;通過對日交涉八條;大會最后發布宣言,“要與日本斷絕經濟的國交。”[27]
此外,鎮江、湖州、濟南、蘇州、南昌、九江、太原、成都、徐州等地也舉行了數千人至數萬人參加的國民大會,以聲援“閩案”斗爭。學生召開的國民大會,形成了包括學生、工人、商人和市民為代表的各個階級和階層的大聯合,如北京國民大會結束后所發表的宣言稱:“我們從此覺悟了,國家的外交不僅是少數人所可與開的,爭外交也不是學界一界的天職,我們自此以后全體的國民一齊起來。”[28]
“五四運動”之后,全國各地掀起了抵制日貨運動的高潮,但隨著時間推移“目下排日風暴,似已當漸就平靜”。[29]對學生而言,“惟諸君自六五以后,心里熱度漸由百度降零點。”[30]對商界而言,“然曾幾何時,如曇花一現即無聲無息。”[31]“臺江事件”發生之后,全國各地又一次掀起了以學生為主導的抵制日貨運動的高潮。抵制日貨出于經濟層面的考慮,當時福建學生《警告同胞》宣言中有言:“兵爭不能用商爭,商爭最要禁日貨。日貨恃我為銷場,我若不買日商倒。日商既倒日必貧,絕他命脈此最好。”[32]
全國各地學生積極行動,聯合商界抵制日貨。如在徐州,“自福州日人槍斃我學生軍警且派軍艦示威之惡耗傳來”,學界即“復組織學生調查日貨委員會,日夜輪班往東北兩車站切實調查嚴行抵制,警告各家商店以后勿再進劣貨。”[33]再如在蕪湖,“蕪湖學生自五四運動發生以來,因被官廳與校長壓迫不能自由,近因日人在閩無故殺傷軍警學生一案群情激憤,自日前聯合游行后得稍活動,現正預備組織國貨調查會以為抵制日貨之機關。”又如在杭州,“自閩事發生后,抵制劣貨之聲浪,較前增高數倍,各商店所存劣貨,業經商會議決查明封存不準售賣。”[34]“臺江事件”發生后,福建學生抵制日貨運動也深入推進,如“從前查貨,不過向城臺商店調查新貨舊貨,令商店蓋印而已,近則專于海關及某洋行起貨卸貨。”[35]在“閩案”發生已近半年之后,福建學生“對于救國查貨一切尚積極進行,志不稍懈、氣不稍餒。……救國之熱心于此表見矣。”[36]
青年學生“抵制日貨”運動能否成功,與商界態度有很大關系,而當時大部分商界人士都能從國家民族大義出發,暫時拋卻自身的經濟利益。如上海法租界商業聯合會,于12月8日在東新橋街本會事務所開常會,謂福州事件,“彼國不但不自引咎而且派艦示威,欺藐太甚,本會應步學生后塵設法組織,使彼國有所警悟,重皆贊成。”[37]再如福建商人言:“我國未亡日人即以亡國手段直加于我,然學生若此況,我商人當此事迫勢危,商人亦國民一分子,責無旁貸。”[38]
中日之間針對“臺江事件”的交涉,所耗時間長而過程復雜,“在政府方面則交涉遲緩,著著退讓,在日人方面,則恃強凌弱氣焰愈高。”[39]對于福建地方政府來說“那當地的長官李厚基,把當場抓獲的兇手(日領署警長在內),日領事要求就放脫;還封學術周刊社,解散學生聯合會,起初還有報告的電,后來也不要說了。”[40]且李氏有言曰:“福建果為日人所蹂躪,則三千萬福建人直接受其損害,與我何所進出?”[41]中國政府媚日想敷衍了事,日本方面盛氣凌人,想依靠暴力解決問題,但青年學生念“閩案”涉及國權民命,多次赴政府交涉請愿,請政府對日嚴重交涉。
在北京,學生多次派代表,赴外交部、教育部以及國務院請愿交涉。如旅京全閩學界于24日,派代表謁見外交部長陳箓,“適陳不在部由沈僉事代見。……六代表遂即退出時已將五鐘,改日尚擬再赴國務院及教育部陳情云。”[42]又如26日下午3點,“學生代表五人,又訪外交次長陳箓,至四時始見,言福州案外部應辦的事,你們不必焦急,代表問日本調艦擊學生,陳言日艦來已得報告,再問辦法,陳怫然曰,外交秘密。”[43]
全國各地方政府對于學生“力爭閩案”,也大多抱持敷衍態度。如1919年11月24日下午,天津學生聯合會舉出五代表,“計為諶志篤、李之常、陳泮嶺、周恩來(因事托黃者勳代表)、易守康。”5人先到省長公署,“教育廳王章佑即來詢各代表來意”,各代表陳述第一件事即為“福建之事請省長致電政府,令外交部向日本嚴重交涉以保國權而維民命”。王章佑因代表所提是由兩次回復省長,但其答復各代表均不滿意,“王廳長又三次代陳省長,方邀省長允見。”但省長解決辦法亦是敷衍了事,“省長云,吾的意思你們還是不明白么,靜候中央的辦法就是了,至此各代表即與辭退席。”[44]
王鴻年、沈覲扆于12月7日到閩調查,在閩共75天,開會30余次,召集證人至百余人之多。[45]1920年3月13日,在前期調查的前提下,北京政府開始就“閩案”正式進行交涉,要求日本政府必須道歉、賠償、懲兇。3月16日,日本公使反誣中國排日運動使日本遭受損失,提出3項反要求,即:懲辦遏制抵貨不力的中國官吏、賠償在抵貨期間日商所受之損失、互相道歉,福建學生說“我們要起個交涉,他就反提抗議,照這樣看起來,可恨不可恨呢?”[46]4月22日,中國政府外交部迫于民眾壓力,駁斥日方無理要求,提出要按原定的道歉、逞兇、賠償3項要求開議談判。但直至11月12日,中日雙方關于“臺江事件”交涉才告結束,舉行換文,此時已逾近一年。
青年學生不顧個人安危,竭盡所能力爭“閩案”,其間所遇艱難險阻繁多。如當時發生在湖南的學生散學風潮,起因便為湖南學生因“閩案”發起的抵制日貨運動,激怒了日本政府和當地軍閥。1919年12月2日,學生議決將查獲日貨焚毀,“湘督張敬堯遣弟敬湯率軍數千”前往鎮壓,學生“被毆重傷者數達十名”,并將學生徐慶譽、汪國霖等五人用繩捆綁,拍攝照片且揚言槍斃,“校員劉定安及數十名數齡學童同遭毆辱負傷驅逐散歸。”之后,“學生偶出即遭軍警盤詰,幾以毆罵,禁止市街行走,視若囚徒。”[47]1919年12月8日湖南自初等小學以上學校學生全體散學。以至于時人感嘆:“教育界和一般青年所受經濟上精神上肉體上的痛苦還說不盡。唉!這是什么景象?”[48]
面對國弱民貧的時代背景,即便如此艱難,青年學生亦認為他們處在國家與社會的中樞位置,毫不猶豫地擔當起救亡圖存的時代責任。“槍炮雖多,誰則執之;士卒雖眾,誰則教之;實業雖興,誰則推廣而擴充之,是不可不有主持者。……而求其最合身份,上可以補政府之不逮,下可以作齊民之模范者,舍學生其與誰歸?”[49]
“臺江事件”的發生,除因福建被日本視為自己勢力范圍外,直接原因是,“五四運動”后,由學生發起的遍布福建全省的抵制日貨運動。當時閩人就認為,“思日人蹂躪福建,固其日來懷抱之野心,而溯其近因,實原于抵制日貨。”[50]全省各地聲勢浩大的抵制日貨運動,沉重打擊了日本在福建的貿易和經濟,日商在福建的生意頓減百分之七八十。[51]
福建位于我國東南沿海,背山面海,東隔臺灣海峽與臺灣島相對,距臺灣島最近處僅128海里。甲午戰爭的失敗給中國帶來了空前屈辱的《馬關條約》,它對中國社會造成了多方面的災難,與福建僅一海峽之隔的臺灣也割讓給日本。日人對福建亦垂涎已久,1898年,日本駐華公使矢野文雄即照會清政府,要求福建沿海不得讓給別國,已把福建劃為自己的勢力范圍。
“五四運動”后,福建學生發起了遍布全省的抵制日貨運動。愛國學生組織了“救國十人團”,以及“國貨販賣團”、“國貨調查團”等,抵制日貨的斗爭從福建的沿海城市一直蔓延到偏遠山區鄉鎮。如在莆田,學生“逢人勸其不買敵貨,幾乎聲嘶力竭而毫無倦態。”[52]莆田還出現了女學生販賣國貨,“且男學生之所售者僅在街衢之間,而女學生則能深入人家,銷路尤廣。”[53]在廈門,有販賣國貨的學生販賣團,“每日課余及星期日,由學生販賣之,價目劃一不二,約數十人為一隊,以喇叭為前導,次以國旗各生均執,紙旗上書‘勸用國貨抵抗’、‘國貨堅持到底’等字樣”。[54]7月,學校暑假之后,在各地學生聯合會的組織領導下,在福建沿海城市求學的學生返回家鄉,又把抵制日貨運動推及到廣大農村。此后,福建各界又陸續發起組織抵制日貨的“五人團”,“不必拘于學生,凡熱心救國者均可入團,蓋該團以倡用國貨為職。”[55]“五人團”這一新團體形式的創立,使福建抵制日貨運動真正從學界擴展到社會各界,日益成為各界群眾的自覺行動。
在愛國學生的努力下,“無論商店大家,均知改用國貨。……受影響者真有一日千里之勢。”[56]如“省垣學界近日對于抵制日貨異常熱心,……日前,海軍學校正在更換制服之際,一般學生見系日貨皆不肯穿著,謂須改用國貨最妙。”又如“今日福州,街談談抵制日貨,巷議議抵制日貨,至于茶樓、酒館、戲園娛樂所各處均貼‘中國人用中國貨’字樣,凡街衢墻壁一望皆是,較之四年五月九日之激烈十倍。”[57]“五四運動”后,由學界發起,遍布整個福建,深入城鎮鄉村的抵制日貨運動給日商造成沉重打擊,這是日本帝國主義絕對不能容忍的,“臺江事件”中日人正是以學生為襲擊對象,當時湖北學生會通電中說:“不知日人果何所恨于我國,必欲殺我青年以快其意?”[58]也從側面說明了青年學生在福建抵制日貨運動中的作用。
本文主要利用當時的報刊資料,初步分析了青年學生群體在“臺江事件”中的思想和行為。在“臺江事件”中,青年學生率先行動,起到了先鋒模范的作用;青年學生以“愛國”為已任,促成了各階級的大聯合;青年學生不畏艱險砥礪奮斗,促使“臺江事件”得到較為圓滿的解決,取得了近代以來第一次對日交涉的勝利。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擔當,當代青年學生應當傳承和弘揚五四時期青年學生的擔當精神,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強調指出:“新時代中國青年要擔當時代責任。時代呼喚擔當,民族振興是青年的責任。”[59]在青年學生的接續奮斗中,近代以來無數仁人志士夢寐以求的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夢想,必將成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