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相林：當代“愚公”

本刊綜合報道

在重慶市巫山縣竹賢鄉(xiāng)，大巴山深處，有一條被當?shù)厝朔Q為“絕壁天路”的崎嶇山道。道路盡頭的下莊村，四面被海拔高于千米的險峻大山包圍，因其仿佛置身萬丈深井中，而得名“下莊”。在竹賢鄉(xiāng)一帶，毛相林被稱為“當代愚公”。20多年前，時任村支書的他帶領村民們在絕壁上開鑿天路，改變了下莊與世隔絕的狀況。如今，這條路已被拓寬、加固，村里先后發(fā)展起柑橘種植、鄉(xiāng)村旅游等產(chǎn)業(yè)，“絕壁天路”又成為村民的致富路。

11月18日，在決戰(zhàn)決勝脫貧攻堅之際，中共中央宣傳部向全社會宣傳發(fā)布脫貧攻堅一線優(yōu)秀黨員干部代表毛相林的先進事跡，授予他“時代楷?！狈Q號。

下莊村位于重慶市巫山縣小三峽的深處，整個村子被“鎖”在由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巨大“天坑”之中，可謂與世隔絕?！版i”在深山里的下莊村，以前是巫山縣最窮的地方。村民外出只能徒步翻過絕壁，到縣城得花兩天時間。“下莊像口井，井有萬丈深；來回走一趟，眼花頭又昏。”這是下莊村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打油詩。閉塞的交通束縛了人們掙脫貧困和封閉的雙手，阻擋著全村通向文明和富裕的腳步。

“要想富，先修路。”不甘“坐井觀天”的下莊人產(chǎn)生了在懸崖上鑿出一條路的念頭。1997年開始，“愚公”毛相林帶領鄉(xiāng)親們“移山”，用了整整7年時間，在絕壁上鑿出一條“天路”。

路通了，產(chǎn)業(yè)也活了。在毛相林帶動下，鄉(xiāng)親們種起了臍橙等水果，發(fā)展生態(tài)旅游。隨之，一棟棟新樓拔地而起，一輛輛小轎車來來往往，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2015年，曾經(jīng)最窮的下莊村在全縣率先實現(xiàn)整村脫貧。2019年，村民人均年收入達12670元，是修路前的40倍。

劈山開路

1997年，38歲的毛相林接任下莊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下莊的閉塞和貧困，一直是毛相林心口的一塊大石頭。當年7月，毛相林從縣城參加完村干部培訓回來，坐在下莊井口的巖石上，看著井底的下莊發(fā)起了楞。

毛相林說：“我當時就想改革開放恁個久了，下莊還是老樣子，我這個村支書啷個向村民交待？啷個向黨組織交待？當時，我心里就起了修村公路的打算。心想，就算再難，我都要帶頭沖一沖！”

聽說要在懸崖絕壁上修路，村民們都議論紛紛，有的懷疑、有的擔心，甚至有的說毛相林瘋了。“不能坐等，要自己動手，劈山開路！”毛相林給村民們算了一筆賬：公路預計七八公里，計劃20年修完，每天修1米即可，全村將近400人，只要一起努力，修路是可行的。

不修路，沒出路！幾經(jīng)周折，全村人終于下定決心。

男女老少齊上陣，冬去春來都不停。大家用最原始的辦法，一塊塊石頭鑿。絕壁上，一個個“空中飛人”綁著繩索鑿開炮眼、放上炸藥……鞋子磨破就赤腳，夜里不便回家就住山洞。

可是，不幸還是發(fā)生了。村民黃會元被巨石砸中，滾落下山，悲痛萬分的毛相林一度動搖了修路的決心……此時，黃會元的父親卻說：“為了子孫后代，我兒子死得光榮！繼續(xù)修！”頓時，大家齊刷刷地舉手，擦掉眼淚，繼續(xù)走向工地……

終于，2004年春天，一條“玉帶”出現(xiàn)在山腰上，下莊人終于打通出一條康莊大道。

打開富裕路

路修通了，村民外出當天就能往返縣城。于是，不少村民開始外出務工，賺錢補貼家用。不過，村里沒有產(chǎn)業(yè)，只能自給自足，村民依然貧困?！靶藓寐?，還要發(fā)展產(chǎn)業(yè)，打開富裕路！”毛相林又一次想到了前頭。

2009年，毛相林看到其他村發(fā)展蠶桑賺了錢，便號召村民種桑樹養(yǎng)蠶。沒想到，100多畝桑樹郁郁蔥蔥，30多張蠶子卻毫無動靜。原來，下莊村海拔高、氣溫低，不適合養(yǎng)蠶。失敗后，村民們意見很大。毛相林很失落，在村民大會作檢討。

“老毛心還是好的嘛，只是急了點。哪個能一次就搞成功的？”會上，老黨員楊元玖鼓勵毛相林。

第二年，毛相林在縣城吃到一種西瓜，覺得特別香甜。他又動心了，想種植西瓜。不過，這次他謹慎了，先請教農(nóng)技人員，自己試種兩分地。

可喜的是，種西瓜，毛相林成功了。他把西瓜分給村民們吃，還賣到縣城，賺了一筆錢。在毛相林帶動下，下莊村終于有了第一個像樣的產(chǎn)業(yè)。今年，村里西瓜種植面積達200畝。

村民們信心大增，毛相林乘勢而上。2014年，他邀請市縣農(nóng)業(yè)專家深入考察分析，確定發(fā)展柑橘、桃、西瓜三大產(chǎn)業(yè)。

在毛相林帶領下，下莊村終于打通了脫貧致富路—650畝柑橘套種西瓜、南瓜，150畝桃園套種西瓜。村民劉恒保種了10畝柑橘，去年初掛果就收入2萬多元。“光靠游客開著小車來采摘，就賣完了，都不用出門嘞?！眲⒑惚Ｕf，明年柑橘進入盛產(chǎn)期，收入還將翻番。

愿當一輩子筑路人

公路通了，腰包鼓了，年過六旬的毛相林依舊閑不下來。他在琢磨，怎么能讓村里在外的年輕人回到家鄉(xiāng)，振興鄉(xiāng)村。

29歲的毛連長曾在外種西瓜、跑銷售。今年春節(jié)回家，毛相林上門找他：“連長，留在村里吧，下莊村需要你們年輕人?！?/p>

看著毛相林滿頭白發(fā)，毛連長又回憶起當年修路的場景?？粗謇锂a(chǎn)業(yè)蒸蒸日上，他動心了，選擇留下，還說服女朋友也回來，準備發(fā)展民宿，直播帶貨。

這兩年，返鄉(xiāng)村民越來越多。200多名外出務工村民中，已有100多人選擇回來，振興家鄉(xiāng)。

2018年，毛相林提議，建一個全村的事跡陳列室，記錄下莊人修路的故事：“講述修路歷程，激勵更多人！”

在鄉(xiāng)黨委、政府支持下，下莊人事跡陳列室于2019年落成。毛相林自告奮勇，當起講解員。

“這是我們當年修路時穿的鞋子，已經(jīng)磨穿了……”這樣的話，毛相林不知講過多少遍，但每次都充滿感情。

（本報道圖片由中共重慶市委宣傳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