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盡管印度和中國有著不同的治理模式,但是雙方有著共同的愿景。
對于中國和印度這兩個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來說,2020年無疑是特殊的一年。中印兩國今年迎來了建交70周年的歷史性時刻,兩國將今年定為“中印人文交流年”。近幾年,人文交流從曾經是兩國官方對話的陪襯,逐漸成為雙邊關系的重點內容,并催生了更多的文化交流活動,這確實讓人倍加高興和振奮。毫無疑問,在喜馬拉雅山脈兩邊人民的參與之下,中印兩國“龍象共舞”可以讓世界更加有活力,更加繁榮。
印度和中國都是文明古國,對世界文化的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從古代到當下的全球化時代,印中兩國經歷了“兩千年未曾中斷的交流”,兩國的人員往來也促進了雙方的互學互鑒,成為不同文明之間合作的典范,這也是對所謂“文明沖突”的有力辯駁。從中印關系的角度看,兩國的人文交流確實給雙邊關系帶來了更多的令人高興和振奮的因素。
回溯兩國交往的源頭,放眼如今所處的時代,讓人不得不感到驚訝。受佛教的影響,兩國的偉大學者在古代就有了來往,增進了兩個古老文明之間的交流。無論是高聳入云的雪山,還是廣袤無垠的沙漠,都阻止不了兩個偉大文明之間的交流。
公元7世紀,中國高僧玄奘經由絲綢之路前往印度。他在印度一呆就是14年,潛心學習。在此期間,他在比哈兒的那爛陀大學師從戒賢,進修數載。他在印度朝圣取經的游記讓印度人對中國的佛教文化以及兩國之間友好交往的歷史有了更好的了解。中國僧人法顯也曾到訪印度深入學習佛教知識。漢代著名使者張騫出使西域,并在那里發現了從印度輸入的“蜀布”和“邛竹杖”。一些印度僧人也曾到訪中國,參與建造了杭州靈隱寺、嵩山少林寺等佛教寺廟。中國的造紙術、絲綢、瓷器、茶葉傳到了印度,而印度的歌曲、舞蹈、天文學、建筑學、香料也傳到了中國。偉大的航海家鄭和曾七下西洋,其中到訪印度六次。雙方的往來體現了以“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為核心的絲路精神。兩國之間有著悠久的友好來往歷史,以上所述只是滄海之一粟。
近代以來,孫中山以及其他的中國革命志士一直支持印度的獨立運動。首位亞洲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泰戈爾曾經兩次到訪中國,同譚云山(印度國際大學中國語言與文化系,即“中國學院”的創建者)一同倡導東方文化。“中國學院”是印度中國研究的先驅。
2011年1月13日,在新加坡中印對話聯盟的會議上,印度外交秘書尼魯帕瑪,拉奧在提到泰戈爾有關印中兩國的愿景時指出:“早在近一個世紀之前,泰戈爾就提出了亞洲團結的愿景,而在我們共建區域共同體的過程中,離實現這一愿景已然不遠。”
抗日戰爭期間,在賈瓦爾.尼赫魯的建議下,印度曾向中國派遣了一只醫療隊,柯棣華醫生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為中國的民族解放事業獻出了生命。此外,著名的中國學者和翻譯家徐梵澄教授在印度本地治里生活了27年,在西孟加拉邦香提尼克坦生活了5年。他將《奧義書》《薄伽梵歌》《沙恭達羅》從梵文翻譯成了中文。此外,他還將斯瑞,阿羅頻多的作品《神圣人生論》和《整體吠檀多論》翻譯成了中文。泰戈爾、譚云山、徐梵澄是推動近現代以來中印文化交流的先驅。
上世紀50年代早期,中印兩國關系和睦。1950年4月1日,兩國正式建立外交關系,印度成為第一個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非社會主義國家。1954年,中國總理周恩來同印度總理尼赫魯實現互訪,共同提出了著名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倡議。這一倡議如今仍然是兩國交往的指導方針。上世紀50年代中期,“印中親如兄弟”(Hindi?Chini?Bhai?Bhai)這句口號家喻戶曉。兩國間的兄弟情義一直延續到1962年邊境沖突之前。
在經歷了長達26年的“冰凍期”之后,自1988年印度總理拉吉夫,甘地訪華的“破冰之旅”開始,兩國關系開始逐漸恢復到曾經的“蜜月期”狀態。從2012年中共十八大至今,兩國將合作從雙邊拓展到多邊領域,并攜手為新興經濟體發聲。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和印度總理莫迪為兩國關系發展傾注了大量心血,開展了“家鄉外交”,有效促進了雙方的貿易往來、文化交流、教育合作以及旅游業發展。這些舉措毫無疑問符合兩國根本利益,符合兩國人民的共同愿景,對地區乃至整個世界的和平與發展都是有益的。
2014年9月,習近平主席首訪印度。在莫迪總理的陪同下,習主席參觀了位于艾哈邁達巴德市的薩巴馬蒂甘地紀念館,重溫了雙方過往的美好回憶。2018年4月,莫迪總理到訪中國,在湖北武漢與習近平主席舉行非正式會晤。雙方的互訪留下了一些標志性的歷史瞬間:在艾哈邁達巴德市的薩巴馬蒂河畔,習近平主席和莫迪總理一同坐在一架傳統的紡車旁的瞬間成為經典;兩人在武漢市著名的東湖湖畔散步并一同泛舟的場景也深深印在兩國人民的記憶里。2017年,由于洞朗對峙,雙方關系一度變得緊張。然而,武漢的非正式會晤增進了亞洲最大的兩個鄰國之間的好感和互信。
隨著兩國領導人于2019年10月11-12日在金奈舉行第二次非正式會晤,“龍象共舞”的前景變得更加光明。金奈會晤不僅重申了武漢共識,也為這兩個亞洲大國的合作打開了新的大門。
從一個普通印度人的角度講,中印兩個鄰國能夠減少沖突、彌合分歧,這是非常重要的。武漢會晤催生了中印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2018年12月21日,由中國外長王毅和印度外長斯瓦拉杰共同主持的中印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第一次會議在印度舉行。這一新的交流機制涵蓋影視、媒體、教育、智庫、體育、青年、瑜伽、學術等領域的雙邊交流,以及旅游業、傳統醫藥及城市和省邦之間的交流合作。中印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第二次會議于2019年8月12日在北京舉行,突出了民心相通在推動中印關系快速發展中的首要作用。這兩次會議表明,雙方近年來加強了對民間交流的支持力度。毫無疑問,人文交流機制作為“印中關系的重要部分”筑牢了兩國關系的民意基礎。
特別是教育交流,為推動兩國關系發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印度和中國的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通過教育“鯉魚躍龍門”,印度電影《起跑線》用幽默的故事描述了印度的教育體系,在中國家長中引起了共鳴。由于中國希望能在2020年成為國際留學生在亞洲的首選,中國正通過掃除語言上的障礙,以吸引更多印度優秀的年輕人前往中國的頂級學府求學。
2018年5月10-11日,由中國駐加爾各答總領館主辦的中國高等教育成就及招生展在印度西孟加拉邦首府加爾各答舉行,吸引了大批有意前往中國留學進修的印度學生。中國駐印度大使館于2019年5月發布的數據顯示,約1.8萬名印度學生在中國留學,而就在十年前,這一數字僅為765名。中國與全球化智庫在2017年進行的調查顯示,在華留學的印度學生以平均每年超過20%的速度增長。印度駐華使館的數據顯示,超過八成的在華印度留學生都在各大醫學院校學習臨床醫學本科課程。另一方面,中國在印留學生一直穩定在“非常低”的水平,過去幾年只有差不多兩千人。根據《環球時報》的消息,“許多在印中國留學生都抱怨印度繁瑣的手續,消磨了他們對這個國家的熱情”。因此,印度政府必須解決問題,打消中國學生在安全和簽證上的顧慮。
多年來,印度電影跨越語言的障礙,在中國有了一批忠實粉絲。1955年,長春電影制片廠引進了印度電影《流浪者》,這是一部由拉吉卡浦爾于1951年執導的電影,它成為首部在中國電影院放映的印度電影。上世紀80年代,印度電影《奴里》和《大篷車》在中國觀眾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年來,《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小蘿莉的猴神大叔》《起跑線》《巴霍巴利王2:終結》《廁所英雄》等寶萊塢電影接連在中國市場取得成功。這說明高質量的印度電影會贏得中國觀眾的喜愛。換句話說,寶萊塢電影在中國越來越受歡迎,不僅改變了中國觀眾對于印度的印象,也增進了中國人對印度文化的了解,這有助于緩解雙邊關系中不和諧的因素。
如今人們生活壓力大,印度人通過神圣的“瑜伽”來疏解壓力,而中國也有“太極”這樣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近年來瑜伽在中國的盛行讓我們印度人頗感自豪。在印度和中國的合作下,位于昆明市的云南民族大學成立了印度境外第一所瑜伽學院。2017年1月,經教育部批準,云南民族大學成為中國首個招收瑜伽方向碩士研究生的學校。與此同時,中國武術和中國飲食在印度也流行了起來。中國的手機品牌小米、OPPO、vivo位列印度手機銷售榜的前五。
總而言之,盡管印度和中國的治理模式不同,但是目標是一致的。為了實現“中國夢”和“印度夢”,雙方需要加強人文交流,拓寬雙邊關系的根基。作為鄰國,基于共同的價值觀,印度和中國有進一步深化文化交流的巨大潛力。當今世界的不確定和不穩定性因素增多,更加務實和健康的中印關系是當下所必需的,兩國應該互鑒互助,實現合作共贏和共同發展。中國和印度應該深化對對方文化的了解,推動對話,共同開啟東方文化輝煌的新篇章。
本文作者魏漢(Vikash Singh)為北京外國語大學印籍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