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食神”楊步偉

◎文/張達明

楊步偉與趙元任

楊步偉（1889—1981）是中國第一個留日醫學女博士，后來為了照顧丈夫趙元任（1892—1982），放棄了自己的醫學事業，于1925年以清華大學教授夫人的身份，協助趙元任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曾著有《一個女人的自傳》《雜記趙家》《中國婦女歷代變化史》《中華食譜》等書。

在清華時，每逢節假日，楊步偉家就會來很多客人，他們名義上是來找趙元任討論學術問題，實際上都是沖著楊步偉的廚藝來的。每當這時，楊步偉就會親自下廚做好吃的飯菜，款待來客，每次都會贏得大家一片叫好聲。

當時，清華大學有兩個大食堂，時間一長，師生們都吃膩了那里的飯菜。楊步偉就和幾個教授夫人商議，決定自己出資開一家飯店，改善師生們的伙食。楊步偉先拿出400元，從五芳齋請了3個廚子，在清華園門口的小河邊租了3間房子，一家名為“小橋食社”的飯店就開張了。

為營造聲勢，楊步偉還特別邀請身為語言學家的丈夫趙元任寫了廣告詞，刊登在清華校刊上，廣告詞別出心裁、幽默風趣，全文如下——

趕快！趕快！快來吃——小橋食社的南邊“小菜”。/我們有餛飩，我們有燒麥。/還有麻糕、湯包、湯面、餃子等等南邊“吃局”，什么都賣！/我們辦整桌的酒席，我們做家常的飯菜。/價錢格外克己，味道更是不壞。/小心“掉了眉毛”，注意豁了皮帶。/少則三兩毛也吃個夠飽，多也何在乎花個幾塊？/我們對先生們特別歡迎，對學生們更加優待。/我們的招待員都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我們的總烹調無異于易牙（春秋時期的一位著名廚師，也是第一個開私人飯館的人，被廚師們稱作祖師，典故“易牙烹子”的主角）、Vatel又活到現在。/“哎！我早就想來試試了，可是還沒知道食社在哪塊兒？”/真的嗎？連地方都不認得嗎？/“阿要”稀奇古怪！你要是借問小橋何處？/有巡警遙指大門外。

開張那天，一下子來了200多人，楊步偉對每個來用餐的客人都熱情地說道：“稀客，稀客，今天我請客。”她后來回憶說：“客人太多，我們幾個忙得焦頭爛額，只希望吃完了的人快些走，也沒有想到問他們要錢，結果是買的菜吃了光光，錢卻沒收回來。”

更多的學生知道后，紛紛請求前來搭伙，于是用餐者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旺，連城里人都來叫酒席。其中一位客人吳公之要了兩樣菜，等了半天也拿不出來，第二天就送來一副對子：“小橋流水一間屋，食社春風滿座人。”楊步偉只好請他吃飯作為賠罪。

因為搭伙的人越來越多，楊步偉她們加入自己家的傭人都不夠用了，就連校長梅貽琦家的傭人也被叫來幫忙。但還是忙不過來，那些吃飯和看熱鬧的人也都紛紛加入跑堂的行列。就這樣折騰了一年多，一分錢沒掙到不說，連本錢也賠了個精光。楊步偉便自己寫了一副對子“生意茂盛，本錢干凈”，在豪爽的“今天我請客”聲中關門大吉，將飯店交給廚師們去經營。

幾年后，楊步偉隨趙元任赴美，出版了《中華食譜》一書，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賽珍珠作序，序中寫道：“我想要提名趙太太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因為，要取得世界和平，還有比圍坐在一桌享用鮮美菜肴更好的方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