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躍
智慧社會的形成與發展,必須要有新的思維、新的體系以及更有效、更精準的經濟理論和方法。區塊鏈智能使傳統上難以流通和商品化的“注意力”與“信任”成為可以批量化生產并且流通的商品,革命性地擴展了經濟活動的范圍,拓展了提高效率的途徑,形成社會發展之新“北(BEI)”,即智能大經濟(Big Economy of Intelligence),這就是區塊鏈智能的本質和意義。傳統區域經濟的發展,無論是區域協同治理還是區域產業發展都已到達瓶頸期,區塊鏈“真”(TURE)與“道”(DAO)的特性為創新區域協同治理提供了基礎保障,為區域經濟的智能發展提供了新的技術手段。隨著智能技術的成熟與普及,未來的經濟和社會必將邁向虛實分工、平行互動的區塊鏈智能時代和平行智慧社會。
阿爾法圍棋(AlphaGo)的出現,喚起了人們對人工智能的熱切關注。其實,這是一條典型的小數據產生大數據,再由大數據煉成“小定律”式的針對具體場景的精準知識之路,預示著智能時代與智能技術的開始。在物理世界,對應“老”IT 工業技術,解決人類發展的資源不對稱問題;在心理世界,靠“舊”IT信息技術,打破信息不對稱;在人工世界,必須依靠“新”IT 智能技術,解決人類智力不對稱問題。通過消除智力不對稱,社會結構將發生改變,經濟生態將發生變革,這就是為什么人工智能成為時代熱點,大數據成為石油礦藏,智能產業成為全球熱潮的本質性原因。智能產業的興起,預示著人類即將進入第三軸心時代。卡爾·雅斯貝思在《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中提出了軸心時代的概念。實際上,雅斯貝思只是揭示了第一物理世界“軸心時代”的產生,即公元前800 年到公元前200 年之間人類在三個兩河流域獨自展現出來的人性大覺醒和人類哲學的突破。第二心理世界“軸心時代”的形成剛剛結束或接近尾聲,即從文藝復興到以現代物理學為代表的人類理性大覺醒導致科學突破的500多年,世界從哲學走向科學。而第三人工世界的“軸心時代”剛剛開始,源自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激發了維納、圖靈和馮諾依曼等對計算與智能的新認識,這是智性大覺醒和技術大突破,進而有了今天的人工智能和智能技術。
為了開發三個世界,人類自有意識以來,就像蜘蛛一般不停地結“網”,從最初的交通網(Grid1.0),到后來的能源網(Grid2.0)、信息網或互聯網(Grid3.0),再到物聯網(Grid4.0)以及目前正在興起的智聯網(Grid5.0),從被聯到在聯,再到主聯。待這五張網的大5G 網絡形成,人類存在的社會形態必然發生深刻變化。如從Uber 到共享單車的“社會交通”、由能源互通形成的“社會能源”、大數據和社會媒體誘發的“社會計算”、機器人和3D打印催生的“社會制造”以及眾包互聯產生的社會智能。五張網與五種社會形態,將三個世界連成一個緊密的整體,驅動智慧社會的發展。這時,數據之力、計算之力、算法之力、網絡之力、區塊鏈之力形成五力合一的局勢,為其發展提供新動力。
但以上還需在一個新的空間完成,即五度空間CPSS(Cyber-Physical-Social Systems),S 代表人和社會,人與社會因素必須結合在一起加入管理和控制的范圍,為智慧社會奠定智能基礎設施。如此一來,產業進入第五階段:智能化為主的工業5.0。工業4.0 的核心是“ICT+CPS”,即信息通信技術(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和信息物理系統(Cyber-Physical Systems),但這是工業自動化的思維,而建設智慧社會,需要知識自動化的新思維。在工業5.0 里,“ICT+CPS”仍為核心,但意思不同,I代表智能,C代表連通性,S則代表人與社會,人成為最重要的因素,這是新IT 智能自動化的新認識。智慧社會的“五個五”將促進智能體合一,也就是所謂的“人機結合、知行合一、虛實一體”,人類經濟活動也從專業分工、人機分工逐步走向虛實分工的區塊鏈智能新時代。這時,我們需要新的思維、新的體系以及更有效、更精準的經濟理論和方法。
智慧社會的形成與發展需要新的智能經濟,但一個經濟體系的革命和新舊動能的轉化升級,只能在一個新的經濟空間中實現。例如,從農業到工業的革命,使原來非商品的“時尚”通過紡織品變成可大批量生產和全面流通的商品,再加上工業技術的興起,使社會專業分工和大規模生產成為可能,一舉突破了農業生產經濟的邊際效用遞減詛咒和“糧食增產、人口暴漲”的馬爾薩斯“貧困陷阱”,開辟了新的商品經濟空間,使人類從農業社會躍入工業社會。
工業經濟發展到現在,我們又遇到了全球變暖、生態保護、技術奇點等瓶頸和陷阱,進一步的發展和升級,同樣必須有新的增長方式和市場空間。發展智能技術,開發人工世界,擴大商品范疇,圍繞健康、安全、教育、能源、制造和交通等領域,形成有效個性化的知識產品及智能經濟,從傳統的專業分工轉化為人機分工,并進一步走向虛實分工,是工業經濟升級轉型的必由之路。這一思路將使調節市場的“看不見的手”成為管理社會經濟的“智慧之手”,從而有效推動人類從工業社會轉入“智業”社會或智慧社會。
區塊鏈智能的本質正是人工世界的開發,新的商品和經濟空間由此形成。人工智能的創始人之一,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司馬賀曾稱:“信任”和“注意力”不能轉移、不能大規模生產,所以不能成為商品。然而區塊鏈智能恰恰推翻了司馬賀的認識,使傳統上難以流通和商品化的“注意力”與“信任”成為可以批量化生產并且流通的商品,革命性地擴展了經濟活動的范圍,拓展了提高效率的途徑,形成社會發展之新“北(BEI)”,即智能大經濟(Big Economy of Intelligence),也是區塊鏈智能的本質、意義和“真(TRUE)道(DAO)”:
真(TRUE)=可信(Trustable)+可靠(Reliable)+可用(Usable)+效益(Effective,Efficient)
道(DAO)=分布式去中心化(Distributed,Decentralized+自主式的自動化(Autonomous,Automated)+組織式的有序化(Organized,Ordered)
區塊鏈與智能技術的緊密結合,為智慧社會與智能產業的發展提供基礎保障。鏈內,通過人工智能使今日的“智能合約”既合規又合約,保證通證(Token)運營的可信與可靠;鏈外,智能技術使區塊鏈應用普及并深入產業和社會的每個角落,產生可用且高效的社區經濟,形成智能產業和智慧社會。以往單純基于大數據的人工智能,就像在土基、沙基上蓋房,低效且不安全,區塊鏈智能為構造智能產業和智慧社會提供了“水泥鋼筋”的地基,可以快速地建造智能大廈。如此一來,區塊鏈智能將解決人工智能長期以來因為火力不夠,只能解決“小”問題的局限,使“煉金術”成為科學,引發智能產業的“熊熊大火”。未來,大數據會改變生產資料,機器人將變革生產力,區塊鏈將變革生產關系,智能產業將主導新時代。
隨著國內外環境的變化,中國經濟發展的空間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為承載發展要素的主要空間形式,需要多方主體共同參與、共謀發展。但是在區域經濟發展過程中,不論是區域協同治理還是區域產業發展都已到達瓶頸期,需要新思路、新方法和新手段。區塊鏈“真”(TURE)與“道”(DAO)的特性為區域協同治理提供了基礎保障,為區域經濟的創新發展提供了新的經濟增長空間。隨著智能技術的成熟與普及,未來,經濟和社會必將會邁向虛實分工、平行互動的區塊鏈智能時代,實現平行智慧社會。
中國各級政府是獨立的利益主體,同時地方政府又以行政轄區為單元發展區域經濟,區域之間彼此封閉分割,形成行政壁壘。行政壁壘導致的直接后果是區域間數據信息難以互聯互通,從而形成孤島。雖然,中國提倡數字化政府,但由于早期采取獨立開發模式,加之大數據作為智慧管理的核心技術并不能有效解決數據主權、信任缺失等問題,使數據壁壘問題越發嚴重。再者,中國缺乏區域合作治理的專門常設權威機構和相關的區域合作立法,公民社會又無自治傳統,地方政府違約成本低,協同治理主體無信任保障,使得治理難以推進。
建立在“真”之上的“道”,是一個典型的去中心化自治組織,根據組織的性質和目標,將系列公開、公正且獲得共識的制度通過智能合約代碼化,保證其可信、可靠,為一直以來的數據治理難,即數據跨區域流動、數據主權的界定、數據隱私安全及區域協同治理中的信任問題等奠定了堅實的數據基礎和信用基礎,從而有效提高了區域協同治理的效率。目前,已經實施的雄安新區區塊鏈資金管理平臺、南京區塊鏈政務數據共享平臺、福州環保生態綜合監管區塊鏈數字云平臺、北京互聯網法院區塊鏈司法存證模式等為區域協同治理提供了借鑒。
區域間的重復性建設、惡性競爭是長期困擾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難題。行政壁壘、信息孤島以及區域間的利益矛盾沖突,最終導致地區間產業結構趨同、產能過剩、區域經濟特色不明顯、財富外流,嚴重阻礙區域經濟創新發展。英國較富裕的城市布里斯托爾也曾面臨類似問題,為了保護城市獨特性和促進地方特色商業發展,政府通過發行去中心化的,且只能在當地使用的布里斯托爾磅(Bristol Pound),讓錢“留在”布里斯托爾,保障當地非連鎖的商家利益,增加就業,如若想將該貨幣兌換為英鎊,則需要開設專門的賬戶。當金錢流入當地店家,通過消費鏈接當地人群和社區,便使布里斯托爾磅產生了價值。目前,該貨幣的流通囊括衣、食、住、行等領域,甚至營業稅、市政稅和部分市議員的薪水皆采用布里斯托爾磅繳納和發放,布里斯托爾磅已經成為英國知名度最高、使用規模最大的區域貨幣。區域貨幣有別于主流經濟的藍圖,在為當地經濟鎖住財富并發展經濟的同時,也讓以往難以進入主流市場的交易得以實現。布里斯托爾通過發行去中心化的區域貨幣,將該地區的生產者、消費者、管理者有機地統一在一起,這與基于區塊鏈的通證思想不謀而合。接下來,布里斯托爾將借用區塊鏈技術,結合更多的弱勢群體,將消費者與商家之間的交易擴展到商家與商家之間的交易,并將這個框架整合到獨立貨幣聯盟體系中,通過各個區域(社區)貨幣的結盟相互支持,分享價值。區域間的重復性建設、惡性競爭的內在根源是地方利益訴求最大化。因此,可借鑒布里斯托爾磅模式,構建一個不可作弊的、去中心化的并僅在區域內流通的通證來解決現在所面臨的難題。一方面可充當區域間商品交換的電子支付媒介,保護地區經濟的多樣性,同時,在個別地區缺乏資源多樣性的情況下,讓有相同理念的區域形成聯盟,使得資源能被更多元的交換。另一方面,作為信用憑證,記錄并監督相關主體的行為,構建更有彈性、更可持續、包容性更強的區域經濟體系。
現階段,人類社會正在進入以人工世界開發為主的“正和”智慧全球化第三軸心時代,人工世界以知識性產品為主,區域貨幣不僅不會阻礙全球一體化趨勢,反而會帶來地方乘數效應,這是智能時代中國發展的歷史機遇。區塊鏈技術與智能技術的結合,在相當程度有助于構建可編程經濟和可編程社會,從而邁向虛實互動的區塊鏈智能時代。如此,我們可以充分利用CPSS 和虛擬現實,以虛馭實,在虛擬空間“吃一塹”,在現實世界“長一智”,從而革命性地提高未來經濟活動的效率和人類社會的安全度。平行經濟將“制造”出“人機物”的新“三元經濟”,形成平行社會,并催生出新的社會行為,使“無形之手”演化為“智慧之腦”,最終實現新“北”智能大經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