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瑋
(江蘇商貿職業學院,江蘇 南通 226000)
21 世紀,一些貶義詞語在詞義變化中增加了積極意義,使得其感情色彩義也褒義化了,有些更是被賦予了新的社會意義,成為新的網絡詞匯。從某些意義上說,網絡詞語借鑒了詞語的本意及表達,但是又產生了衍化,這讓網絡詞語色彩義更具特殊性。高職學生也被新詞吸引,因為這些詞匯表意更加豐富、直白,具有趣味性。
以名詞“狗” 為例,以前提到“狗” 這個詞,人們往往想到“狗仗人勢”“豬狗不如” 等具有侮辱性的詞匯。在初始網絡詞匯中,“狗” 還具有“猥瑣怕事” 的意思。如果有人去打游戲,會說“我現在要去狗一波了”,“狗” 在這里就代表無能和怯弱。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狗的地位得到提高,成為忠誠可靠的代名詞。表示謙虛的時候,有“加班狗”“考研狗” 的表達;又將狗弱化為一種虛詞,形成“撒狗糧”“虐狗”“單身狗”“累成狗”等詞匯。在這些網絡詞中,“狗” 的貶義色彩被弱化,理性意義發生改變,感情色彩義也褒義化了。英語中也經常出現貶義詞褒義化的情形,如一些含有“dog”( 狗) 一 詞 的 詞 組,“lucky dog”( 幸運 的 人),“clever dog”( 聰 明 的 人),“old dog”(經驗豐富的人),等等。也許受到英語影響,“狗”的詞性變化更加明顯,甚至還出現了“狗” 的變體“汪”,“單身汪”“二汪” 等網絡新詞應運而生。而“汪” 完全不含貶義。詞匯的色彩義受大眾認知和文化發展影響,在理性詞義變化的情況下,網絡詞匯就完成了由貶義向褒義的轉變。
詞匯的色彩義本身就是根據人們對于詞匯的主觀態度而劃分的。在詞匯理性意義不變的情況下,人們改變對詞匯的態度也會導致詞匯色彩義轉換。例如:“霸”原義是通過權勢和武力欺壓他人,“惡霸”“霸王” 都是此意。受使用者主觀態度的影響,“霸”慢慢演變為中性詞匯,表示在某一領域“稱霸”,后在態度和網絡的綜合影響下,色彩義變異衍生出褒義詞匯。例如:“學霸”“麥霸”,表示同類中出類拔萃的人或者物;“霸氣側漏”,表示氣度充足。網絡新詞根植于詞義本源,但是又與傳統觀念中的舊詞義有差別。在網絡虛擬環境中,“霸”仍舊是稱霸、稱王的意思,而色彩義卻隨著人們主觀態度和認識的變化而慢慢演化出褒義,“學霸” 等詞成為真正的贊美之詞,是對他人能力、成績的一種認可。
人們對于此類詞匯的演變義認可度較高,在生活中使用頻率也較高。網絡詞匯在表現形式上也更加趨同于碎片化和娛樂化,并借此表達說話人的情緒和情感,在生活中的實用度更高[1]。
例如,“北京癱” 是形容坐姿的網絡語,表示北京孩子沒有坐相。“北京癱” 源自藝人大張偉在某節目中自稱北京孩子沒坐相兒。“癱” 的本意是神經機能發生障礙,不能動彈,如“癱瘓”“癱廢”等詞。但是現在“癱” 的詞義得到引申,人們對該詞也不再避諱,逐步演變成放松的、毫無拘束的表意。通過新的語素組合,將貶義詞化為褒用,使用時激發創造者腦中的認知域,使得詞義發展,義項增加,使用的領域更加廣闊[2]。“北京癱” 已經完全擺脫原義,成為愉快、放松的坐姿的代名詞。
再如“中國大媽”,一提到這個詞匯,人們可能首先想到的是“偷奸耍滑”“廣場舞者” 等消極意義。曾經,中國大媽強大的黃金購買力使得國際黃金創下單日最大漲幅的奇跡。美國媒體甚至發明了“dama” 這個英文詞匯,足以表明他們對中國大媽的重視和關注。人們的主觀認識隨著客觀實際的變化而變化,“中國大媽” 以往是“占小便宜”“胡攪蠻纏”“素質低下” 的代名詞,2013 年后被賦予了新的含義,成為能帶來正面影響力,擁有與華爾街精英一戰的勇氣,擅長利益計算的群體。
語境的設置對于詞語表達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詞語的感情色彩會隨著語境的變化而變化,這些變化有些是固化的,有些是臨時的。
例如,年輕人常說“騷年,去展現你自己吧”。“騷”通常指表示舉止輕浮、自作多情,該句中“騷年” 則是少年的意思。諧音造詞給人一種更有趣的感覺,也會帶有悶騷少年、風騷少年的意思,或者可以指代年輕人灑脫的生活態度,將自己曾經不敢展現的悶騷心理敞開給別人看。
漢字“二” 是從方言轉化而來的網絡詞匯,它的貶義是形容一個人頭腦簡單、行為愚蠢,如“李同學真二”“二貨”“二慫”。在具體語境中,“2” 也可以形容一個人很有風格、很可愛、很幽默,如“很二很光芒”。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詞的色彩義在具體語境中產生了變異。使用主體、具體語境的改造,使得詞義發生了臨時性變化,將舊詞義剝離開來,產生臨時新義。詞匯是一個活躍的群體,詞語的變異都來自某人、某個區域或者某個特定語境。與以往的貶義相比,詞義褒義化不僅符合語義的發展需求,而且增加了語言的活潑感,滿足了社會發展的需要。以往對待網絡語言以不規范語言待之,如今它已不再游離于語言規則之外,而是慢慢向正統書面語靠攏,也不再自由散漫,而是開始擺脫口頭語的限制,換來了書面語的認同與使用。而且貶義詞語色彩義轉換的表現反映了貶義詞語由臨時貶義褒用到相對固定的貶義褒用,再到褒貶感情色彩義的疊加,最后直至褒義詞的一個完整的轉化過程[3]。網絡詞語的變化由一開始的與眾不同、強烈刺激到群體認同,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體現了社會群體的共同需求,是人們獵奇、求新心理的體現。
信息化時代,網絡詞語日漸普及,甚至有些已經獲得官方認可,被收進《現代漢語詞典》。這些網絡詞語,大都源于當今社會的社會現象,它們的演變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所以,研究者應以一種發展的眼光去探究網絡詞語色彩義單向轉換的原因。結合上文,筆者認為原因可概括為三方面,即經濟利益的推動、大眾心理的驅使、語言自身發展的需求。
首先,經濟利益的推動。詞匯本來就是語言系統中最活躍的一個子系統,新詞產生與舊詞滅亡一直循環往復。在泛娛樂化的時代背景下,經濟利益驅使它們更加活躍,人們通過詞語色彩義轉換達到娛樂效果,滿足娛樂至上的需求。信息化網絡媒介使大眾擁有更大的信息選擇權和自主權,網絡文化也漸漸地內化為一種網絡精神。在這種條件下,一個新詞很快就能衍生出另一個新詞,眾多貶義詞衍生為中性詞或褒義詞,滿足了語言經濟的需要。
其次,大眾心理的驅使。有需求才會有市場。網絡社交為網絡語言提供了交流語境和平臺。每有熱點事件,公眾就可以用網絡熱詞表達意愿,委婉且具有趣味性。所以,網絡詞語的色彩義會隨著公眾心理及需求的變化而變化。社會的發展推動公眾思想與時俱進,當公眾對事物有了全新的判斷和價值取向時,其在交際中使用的網絡詞語自然而然就被賦予新的主體意識和價值,詞語感情色彩的變化就這樣動態生成。
再次,語言自身的發展需求。字的字音、字義、字形都可以作為轉換的渠道,讓貶義詞發展成為中性或褒義的詞語。色彩義作為詞義的附屬義,在語言和社會因素的相互作用下不斷發生變化。無論是詞匯理性意義的變化、主觀態度的變化還是詞義的虛化,這些都是舊詞添加了新義項的結果。根據語言自身發展需求,適當調整詞匯系統的固有規則以適應現實語言的變化,對漢語詞匯系統自身的發展大有益處。
網絡詞語褒義化的過程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既然已經被穩定使用,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筆者面對的高職學生,他們個性張揚、思維活躍、熱衷網絡、追求個人價值,是網絡詞語的使用者和推廣者。貼近生活、觸動心靈的網絡詞語能引起學生共鳴,因而會被頻繁使用。當代高職生已經不滿足埋頭讀書,他們更需要展現自己。他們所擁有的人生應該是富有生命張力的、關系融洽和諧的、追求智慧靈動的。因此,高職學生應該對社會熱點保持敏銳的觀察力和洞察力,以滿足自身表達需求。
在教學方面,教師可以借助網絡詞語拓寬學生的知識面,提升學生的理解力,將網絡詞語變為有效的教學資源。在高職語文課堂上,教師通過對網絡熱詞追根溯源,讓學生了解漢語言文字及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網絡熱詞大都來自熱點新聞和事件,大眾媒體特別是主流媒體可以挖掘一些正能量的網絡新詞并加以宣傳和引導。在語文教學中,教師就可以借此滲入積極的價值觀教育,使之貫穿整個教學活動,營造富有朝氣和活力的課堂。
但是,網絡詞語盛行的背后也存在一些不良誘導,如一些網絡熱詞中包含低俗話語,在拉低其文化內涵的同時,也影響高職學生價值觀的形成,給學校教育帶來極大挑戰。由此可見,正確把握、使用網絡詞語色彩義的轉換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