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曼婷
(安徽大學社會與政治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結束了城鄉二元分割的局面,城市化進程明顯加快。由此“回遷型社區”群在城市社區的比重不斷上升,其自身的社區管理體制模糊、人口主體復雜以及居民文化水平低等復雜特征帶來了一系列的社區治理問題。與此同時,人口流動性強,導致了傳統家庭的養老職能式微,產生了“空巢老人”這一新型老年群體。預計到2020年底,全國60歲以上的老年人口將增加到2.55億人口,占總人口比重提升到17.8%左右,空巢老年人口將增加到1.18億人左右[1]。具有復雜特征的“回遷型社區空巢老人”的養老問題逐漸暴露出來,他們成為城市場域中的弱勢群體。據研究者入H社區調查發現,絕大多數的空巢老人家庭存在經濟匱乏、身患多種慢性疾病、精神空虛、社會參與低等問題。在社會轉型的趨勢下,家庭結構核心化必然會導致的養老職能外移,這一部分的養老職責無疑就需要社會各支持主體力量伸出援手來保障社區空巢老人的基本生活水平,維護空巢老人的合法權益,滿足空巢老人的需求。
H社區位于合肥市,西起廬州大道,轄區面積為11.8平方公里,規劃人口30萬人。社區周圍交通發達,生活設施完善。但是作為一個老舊的回遷小區,社區內環境一般,綠化地很多被私人占用放置私人物品,它沒有自帶的物業公司,目前的管理模式為社區居委會代替管理。社區內的配套設施很陳舊,物理安全系數很低。居民文化背景較低,人口年齡結構嚴重失衡,中年人口比例很少,老年人口占很大比例,形成了人口結構重心下移。生活在H社區的空巢老人,很多人患有高血壓、心臟病、心機梗塞等疾病,大部分老人的基本生活補貼來源于政府的養老補貼,社區中有的空巢老人在精神層面上也出現了極度的匱乏現象。此外,他們的日常生活缺乏照料也成了難題,社區的很多空巢老人一旦患病,缺乏他人的照顧。大多數空巢老人社會參與能力低,很少參加一些團建或者文體活動,主要原因在于他們的身體狀況差、物質匱乏、社區環境差以及他們的職業背景不適宜[2]。響應“積極老齡化”倡導的社會參與的思維可以幫助空巢老人實現自身的價值,為社會做出貢獻,從而降低他們的無力感和空巢感。綜上可見,H社區的空巢老人的生活質量遠遠低于城市社區老年人的生活水準,身體、心理等各方面都處于匱乏的狀態,使得他們的養老成了一大難題[3]。
物質保障需求是老年人最基本的養老保障需求,只有滿足了他們的生理需求才可能達到“老有所養”的層面。對于回遷型社區的空巢老人來說更是如此,他們在經濟層面存在的困難要遠遠大于城市中的老人。從原因來看,第一,他們年輕時所從事的職業主要為低薪的工農業,由于沒有正規的職業體系而導致他們沒有退休金收入。第二,他們子女的經濟水平有限以及現代社會子女對養老責任意識的淡薄,使得他們在空巢老人的供養方面沒有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持。第三,H社區的空巢老人群體生活在城市地域內使得他們的生活支出也隨著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而逐漸增加。第四,老年群體不同于其他社會群體,他們的顯著特征是身體機能下降而引發的疾病,由此增加了他們的支出費用。H回遷型社區大多數空巢老人患有慢性疾病,如糖尿病、高血壓及心機梗塞等,需要長期吃藥或者進行醫療保健,這樣就給他們增加了經濟上的負擔。此外,由于H社區的空巢老人群體在城市地域內居住,他們無法依靠耕種農作物等來獲取經濟收入,城市中的公益崗位又是供不應求,導致他們收入來源薄弱。
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指出,每個人都有安全的需要,包括社會環境安全、居住環境安全、生命財產安全等,即每個人都需要生活在有一定安全感的環境里[4]。可見,空巢老人這個群體是缺乏安全感的代表性群體,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缺乏他人的照料和關愛。在H社區調查發現,低齡階段的空巢老人更愿意選擇跟老伴居住或者自己居住,然而這種現象在高齡階段的空巢老人身上卻成為了難題,高齡階段的空巢老人對他人照顧的需求愿望遠遠大于低年齡階段的老人。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的記憶力大不如從前、肢體協調能力差、視力聽力衰退等讓他們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生活。回遷型社區的物理環境的危險指數要高于城市商品住宅的,因為他們的住宅設備陳舊,沒有系統的物業管理體系,不能定時地檢測和修理,這樣很容易出現老人意外事故。H社區中大多數的空巢老人自己獨立生活,包括去超市采購食材、做飯洗衣等。除此之外重要的一點是,H社區的空巢老人知識水平偏低,他們缺乏一定的疾病護理常識,當他們面對疾病的時候往往不知所措,導致疾病拖延或者誤食藥物。
抱團養老模式自發形成凸顯了空巢老人群體對精神慰藉的渴望,解決空巢老人的精神需求成為了重中之重。H社區空巢老人的空巢感主要歸結于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首先缺乏陪伴給老人造成失落感;其次很多空巢老人因為社會角色的轉變而產生孤獨感,自我效能感下降;最后活動理論指出空巢老人的幸福感取決于參加活動的頻率,往往積極參加活動的老人幸福感要高于不參加活動的老人。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以及身體機能的衰退使得他們沒有很多精力去參加一些社交活動,這樣他們會產生強烈的社會隔離感[4]。調查中發現,由于遷徙的原因,他們失去了習以為常的耕種模式和居住環境,加之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使得地緣關系轉變為了業緣關系,他們往往在社區中很難建立完善的社會支持系統。此外,同輩群體的生活狀態對空巢老人也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當他們的老伴或者同齡人相繼去世的時候,他們會產生心理暗示,這時候的他們害怕孤獨、害怕死亡,內心充滿著恐懼。由此種種很多空巢老人會出現“空巢綜合征”,主要顯現在心理和精神狀態方面,讓他們常常出現了悲觀、抑郁、神志不清、胡言亂語以及把自己封閉起來,再者會出現失眠、哭泣、暴躁等,更有嚴重者出現了高血壓、冠心病等身體疾病[5]。
空巢老人的空巢感主要體現在這個群體逐漸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群體,他們往往被動地或者主動地退出社會性活動。依據人際交往理論,老年人是否愿意參加活動以及參加活動的頻率都會影響其幸福感。H社區空巢老人的社區參與動力很低,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第一,H社區80%的空巢老人年輕時所從事的工作主要為工農業,文化知識水平降低了他們對社會政治活動的參與,加之身體機能不斷衰退,耕地被發展成住宅,他們失去了所熟悉的工作領域或者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參加一些社會經濟活動。加之,H社區的空巢老人與外界的交往方式較單一,很少有老人使用網絡設備,久而久之他們就會與外界社會脫離。第二,H社區的空巢老人的經濟能力有限,參加一些社區活動往往需要付出資金,這樣家庭的經濟能力局限了他們參加活動的范圍。第三,有的部分老人年輕時從事行政工作,但是隨著社會角色的轉換,他們的自我認同感降低,導致他們參加活動的熱情大大降低。第四,社區環境決定了老年人是否可以參與社區活動,在H社區中,社區所帶有的娛樂場所僅有一兩處并且硬件設施已經陳舊。第五,社區也很少舉辦一些有意義的活動,使得整個社區的凝聚力不強。
政府在空巢老人養老服務體系中扮演著多重重要的角色,它是建立社會養老體系的發起者、老年福利政策的制定者和審核者、我國養老財政支出費用的承擔者以及培養我國老年服務人才的監督者,同時也是社會組織和各種企業之間的中介者。首先,政府應該完善我國的養老服務保障體系,提高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資金以及擴大社會保障資金的覆蓋率,讓多重困難的空巢老人享受更多資金扶持,避免一元化的社會福利手段。此外,政府應該重視老年人的醫療保障及醫療服務水平,設立專門的老年人的醫療保險制度,在醫院設立老年人突發疾病的專用通道,加大對社區醫療站人員的醫療培訓。其次,政府應該大力投資興辦養老機構及老年大學等養老產業并鼓勵市場力量介入來不斷完善我國養老產業體制,緩解老人的空巢感。最后,政府應該增厚對回遷型小區空巢老人的社會保障,完善回遷型社區周圍的醫療、道路以及生活場所體系建設。在快速城市化進程中,回遷型社區的出現加大了社會治理的難度,我國政府應該時宜地制定聚焦于回遷社區的管理政策及條例,包括加大對老舊小區及回遷型小區的改造,開展關愛空巢老人的社區活動,以此來打造生態適宜型空巢老人社區,提高回遷型社區空巢老人的幸福感與獲得感[6]。
我國目前的家庭結構日趨小型化,主要的家庭模式為4-2-1模式,傳統的家庭養老不斷弱化,老人又不愿意進入養老院養老,那社區居家養老就成了一種新型的養老模式。這種模式既滿足了空巢老人在家庭里生活的需求,又可以得到社區提供的養老服務與支持,即整合社區內外的全部社會資源為空巢老人提供更為全面的照顧[7]。H社區應該與空巢老人簽訂幫扶協議,義務為空巢老人提供一些日常照顧服務,這樣不但可以增加社區的就業崗位還可以保障空巢老人的基本需求。社區應該完善社區的醫療服務站,定時定期地為老年人提供免費簡單性的體檢活動,形成個人醫療檔案。此外,社區可以引進家庭醫生這一新型模式,為空巢老人提供長期穩定的服務。政府應該大力創建智慧社區,把H回遷社區打造成更加標準化、福利化的社區,這也是我國創新社會管理的重要舉措之一。把政府、社區居委會、社區組織、社區康復中心、社區居民以及互聯網企業多元主體連接在一起,打造更加現代連貫的社區系統,加大對專業社會工作者的聘用,這樣對于社區的空巢老人群體的養老問題的解決大有裨益。此外,互助式養老是一種新型的養老方式,運用社會工作小組工作的方法,組建一個正式的養老互助小組。這樣不僅可以讓有需求的空巢老人得到幫助還可以讓提供幫助的空巢老人從優勢視角看到自己身上的閃光點,提升自我價值感,大大地提升社區的凝聚力[8]。
社會組織作為新時代的產物,在空巢老人的養老體系建設中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政府通過購買服務來為空巢老人群體提供更為完善和標準化的養老服務。社會工作者身處一線與空巢老人群體相接觸來了解他們的實際需求,評估他們的身心狀態,鏈接社區內外資源,運用專業的社會工作方法來更有效地解決空巢老人的多重困境。比如,運用個案工作的方法來緩解他們的心理壓力,社會工作者可以把同質的老人組成小組,通過組員間的互動互助、教育學習以及娛樂活動來提高自身的社會功能以及擴大自身的社會支持網絡。社會工作者可以有效地鏈接社區內外的資源,比如利用志愿者這一群體,開展關愛空巢老人活動,使得高校資源與社區需要相結合,豐富他們的精神世界。并且他們可以巧妙地利用好節日的機會,為社區的空巢老人送去溫暖的慰問,讓社區居民樹立關愛空巢老人的價值觀念,從而倡導全社會關愛空巢老人的社會風氣。根據社區空巢老人的現實處境,社會組織可以向有關政府部門進行政策倡導,使得養老政策能夠隨著形勢與時俱進,更加全面地、及時地維護空巢老年人的權益。他們在社區活動中扮演著多樣化的角色,有效連接社區內外部資源,將社會資源最大化地利用起來,為空巢老人建立起有效的社會支持網絡。
我國傳統的養老模式主要是以家庭為單位為老人提供養老保障,家庭始終是盡孝養老的第一責任主體,而如今家庭的缺位始終是養老問題關鍵所在。隨著社會流動性不斷增強,我們更需要在全社會倡導“孝”的文化,我們需要發揮多元化的家庭供養職能。比如:外出的子女按時給予父母生活資金或者網購一些生活用品增加之間的親密度,子女與父母的溝通頻率會直接影響空巢老人的幸福感。此外,充分利用社區內外資源,創建社區工作者、子女和老人三方主體的聯動平臺也是解決空巢老人養老的一個良好的方法,通過他們之間的互動傳達老人的情況,增強他們之間的交流互動,社區工作者可以運用家庭療法介入他們,讓他們知道溝通是處理他們人際互動最好的方式,呼吁出門在外的子女,讓他們每逢節假日回家探望或者打個電話聯系來多關愛老人。同時,應該增強老年人的溝通能力,告訴他們應該主動表達自己的感情。從這一方面來看,為了從源頭上遏制空巢老人集體的涌現,當地政府應該積極鼓勵外出工作的中青年回家鄉創業就業,開展一些技能培訓來增強他們的就業技能水平,為他們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和優惠政策,發揮家庭對老人的供養職能,讓他們享受家庭的天倫之樂。
通過對H回遷型社區空巢老人的調查研究發現,空巢老人的問題以及回遷社區治理問題已經引起了社會顯著關注。處于回遷型社區的空巢老人的主要困境歸結于物質層面的匱乏、精神上的空虛、缺乏日常生活照料、社會參與的動力不足。但是如果僅僅靠傳統的家庭養老已經解決不了他們的養老困境,這就需要全社會共同援手,從政府到社區再到個人層面不斷給予空巢老人足夠的支持,為老年人的目標訴求建立完善的社會支持網絡,最終達到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老有所樂。關愛空巢老人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弘揚了我國傳統的“孝”道文化,倡導關愛老年人的社會風氣,實現空巢老人的幸福感與獲得感,成為推動我國社會和諧發展的強大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