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豐子小說中的生態女性主義

王 洋

（立命館大學，日本 京都 6038577）

一、山崎豐子作品概述

作為日本當代文壇“三大才女”之首，山崎豐子（1924—2013）一生創作了多部小說作品。1957年，處女作《暖簾》問世。1958 年，長篇小說《花暖簾》獲得了日本“第三十九屆直木獎”。在此后近五十年的時間里，山崎豐子先后創作了短篇小說8 篇、中篇小說1 篇、長篇小說17 部。這些小說作品中的絕大多數被改編成電視劇或電影，在日本國內及國際上引起極大關注與反響，較具代表性的有《白色巨塔》《女系家族》《大地之子》《不毛之地》《華麗一族》等。山崎豐子于京都女子高等專門學校國文科畢業后，在專職寫作前曾作為記者任職于每日新聞社，這段寶貴的工作經歷不僅為她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素材，還培養了她敏銳的觀察力和社會責任感。作為女性作家，她的作品筆觸細膩，還表現出犀利的鋒芒與強烈的社會責任感［1］。無論是題材選擇、人物塑造，還是思想深度、藝術內涵，山崎豐子的小說作品都極具特色。山崎豐子本人也由于文學上的卓越貢獻在1991 年獲得了日本“菊池 寬獎”。

二、山崎豐子小說創作的社會歷史背景

日本明治維新開始后，國民的思想觀念發生了極大變化，開始更為關注人權的爭取和現代化的進程。西方女權主義的傳入，也不斷激發了彼時女性關注自我、表現自我的欲望。隨著啟蒙主義自由民主思想在日本的傳播和發展，日本社會上男女平等的思想也開始逐漸蔓延。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之下，通過文學創作表達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的呼聲越來越高，日本女性作家的創作得到了空前發展。19 世紀80 年代，日本國家主義者提倡女性道德倫理觀念，企圖抑制女性自我意識的發展，但這并未使文學作品中的女性意識得到抑制，反而激發了日本女性作家的創作欲望，當時的文學作品內容及風格都傾向于批判封建的束縛和壓迫女性的倫理和制度。可以說，日本社會女性主義思潮的產生和發展直接推動了日本近代女性文學的產生和發展。

三、山崎豐子小說中的生態女性主義意識

（一）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內涵

生態女性主義是將生態學和女性主義結合在一起的社會思想流派，其發展于20 世紀90 年代，其思想核心是女性與自然同源，認為社會對女性的壓迫與自然的退化之間有某種聯系［2］。生態女性主義反對導致統治與剝削女性的價值觀，深入批判根植于以家長制為邏輯認知的男權統治思想，尋求自然與人類、自然與文化、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和諧共存狀態。

（二）女性主義思潮對山崎豐子小說創作的影響

作為日本戰后的女性作家，山崎豐子受日本女性主義思潮的影響是巨大的。在女性主義思潮的影響下，山崎豐子的女性主體意識得到了全面發展，她在作品中對女性的地位和命運都有著獨特的思索。女性主義思潮的核心是強調女性的主體意識，具體指女性作為主體在客觀世界中所處的地位、所發揮的作用以及自身價值的自覺意識。作為女性作家，山崎豐子25 部小說作品真實客觀且充分展現了其對國家政治、經濟、軍事等問題的關注，也體現了其在女性意識的驅使下進行社會批判的精神。山崎豐子在小說作品中并未專門刻畫女性形象，而是通過典型的社會環境去塑造典型人物，采用傳統現實主義的寫作手法對社會進行批判與審問。

（三）山崎豐子小說中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體現

縱觀山崎豐子的小說作品，其中有著對人文、地理、山川、生態的描寫和關注，她在小說中充分寫出了人性及其蛻變歷程，描繪了整個時代的面貌。山崎豐子憑借多年的記者從業經驗與豐富的閱歷，充分發揮自身作為作家豐富的想象力，社會現實與虛構故事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利用環境塑造出了眾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形象［3］。

長篇小說《花暖簾》記錄了曲藝場老板娘河島多加坎坷奮斗的一生，讀者在小說中不僅可以清晰了解日本大阪地區曲藝發展的歷史，還能夠在腦海中浮現出河島多加這一堅強獨立的女性形象。在小說《陪嫁錢》和《船場迷》中，山崎豐子分別塑造了為巨額陪嫁而出賣靈魂的英子和對“船場夫人”癡迷的酒女形象，通過對大阪船場地區典型環境的描寫，在融入自身強烈時代意識與社會意識的基礎上，塑造出典型的人物形象，對社會和人性的丑陋進行了深刻的批判和剖析。長篇小說《少爺》及之后出版的《女系家族》《花紋》等都是在作者女性意識更為覺醒之后利用女系家族的形式對男系社會進行的諷刺，向讀者展露家族封建制度給女性或贅婿帶來的傷痛。長篇小說《女人的勛章》描寫了以女主人公大庭式子為代表的四名服裝學校女教師的悲慘遭際，批判和揭露了奸商銀四郎在物質和精神上給女性帶來的傷害。在長篇小說《華麗一族》中，山崎豐子通過妻妾同床這一情節的設定表達了對女性深切的同情與對男權社會的批判。在“戰爭三部曲”（《不毛之地》《兩個祖國》《大地之子》）中，山崎豐子在描寫戰爭給人們帶來災難和自然環境受到破壞的同時，提醒人們不要忘記戰爭的殘酷。以上這些作品都是和諧的、反戰的和生態的，蘊含著極為濃郁的生態女性主義意識。

四、女性意識下山崎豐子小說的創作價值

（一）真實展現出多樣化的女性形象

在女性主義思潮發展過程中，女性作家如何通過自我女性意識的認知塑造出最真實的女性形象，是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在山崎豐子的小說作品中不難發現許多不同身份的、性格迥異的女性形象，如《花暖簾》中勤勞能干又疾惡如仇的老板娘多加、《少爺》中天真爛漫又貪婪虛榮的蓬太、《女人的勛章》中氣質頗好又愚蠢自負的大庭式子……這些女性形象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復雜多樣的、豐滿真實的。她們并不十分完美，卻也并不十分丑惡，她們仿佛是讀者翻開書可以觸及的真實存在。除了塑造性格復雜的女性形象，在對女性命運的描寫上，山崎豐子也開啟了較之以往男性作者更為廣闊的空間。在女性意識的影響下，山崎豐子認為女性沒有必要一輩子受到母親、妻子、女兒這三重身份所需要遵循的社會道德的桎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例如：《花紋》中的郁子婚前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理想而離家出走，脫離家族父權對自己的掌控與情人生活在一起，婚后也沒有為自己妻子和母親的身份所束縛，而是繼續在只屬于自己的獨立空間里進行自由創作。可以說，山崎豐子在作品中真實展現出了多樣化的女性形象。

（二）探索出男性化的女性形象

山崎豐子在小說作品中對男性化的女性形象進行了很好的探索，塑造出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人物形象。例如：《花暖簾》中的女老板多加步入婚姻之后溫柔賢惠，面對丈夫展現出自身體貼溫柔的女性性格特點。家庭遭遇變故之后，她則表現出了鎮定堅強的男性性格特點，并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最終成為曲藝場的老板娘。縱觀多加的一生，從歲月靜好到狂風暴雨再到寧靜美好，她的雙重性格使她在不同的外部環境影響下順利度過了人生的風風雨雨。作為一位極富女性意識的作家，山崎豐子在創作題材的選擇上并沒有局限于對男權的不滿與控訴，而是將社會問題作為一個大的背景，關注與思考女性的身份與地位，盡可能避免自身的女性身份對客觀敘事的影響，這使得小說的人物和情節都非常真實，也使得讀者閱讀之后能夠更為冷靜地去思考［4］。山崎豐子的小說作品對男性化的女性形象的良好探索，使得作品很好地展現出了兩性之間良好的相處模式，使作品更為真實，也為兩性關系的和諧發展搭建了一個很好的平臺。

結語

山崎豐子是日本當代文壇“三大才女”之首，作為日本戰后的女性作家，她深受日本女性主義思潮的影響，作品中有著她對女性的地位和命運獨特的思索。山崎豐子基于女性意識而創作的小說的價值主要包括真實地展現出多樣化的女性形象和探索出男性化的女性形象兩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