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白譯本中擬聲詞的翻譯研究

李靜靜

（陜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2）

《活著》是我國知名作家余華的代表作之一。該作語言樸實無華，情節感人。在該部小說中，擬聲詞的使用比比皆是，共出現183 處。擬聲詞的使用使語言更為生動形象，更富感染力。美國學者白睿文（Michael Berry）將《活著》譯成英文，受到國外讀者的歡迎。隨著中外文化交流日益頻繁，諸多學者從目的論、變譯論、雜合理論、闡釋學、敘事學等多個視角出發研究該英譯本。截至2020 年4 月12 日，從知網可以檢索到的碩博士論文和期刊論文來看，還未有人對《活著》英譯本中的擬聲詞進行系統研究。由此，本文主要對《活著》英譯本的擬聲詞翻譯進行系統分析，以期為全面研究該作品提供參考。

一、擬聲詞的概念和功能

擬聲詞（Onomatopoeia）是模仿人、動物或其他物體聲音特征而造的一種詞匯。漢英兩種語言都有各自十分生動豐富的擬聲表達方式，其使用擬聲表達的目的及通過擬聲表達所取得的語言效果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由于漢英兩種語言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語言習慣、審美觀念及思維方式，從而使擬聲詞的表達形式以及用法存在一定的差異［1］。因此，在翻譯擬聲詞的過程中，譯者要在遵循一些方法技巧的前提下靈活變通，在保持原作動態感和美感的基礎上，滿足譯文讀者需求。

二、白譯本《活著》中擬聲詞的翻譯方法和技巧

《活著》中共出現183 個擬聲詞。通過總結分析，筆者發現白睿文翻譯擬聲詞時主要采用了直譯、意譯的翻譯方法及減譯的翻譯技巧。具體統計情況為：白睿文對原文中39% 的擬聲詞采用直譯的翻譯方法，使原文的語言特點充分展現出來，保留了擬聲詞的動態效果；33% 的擬聲詞采用意譯的翻譯方法，準確譯出了原文語句的意思，符合目的語讀者的認知習慣；27% 的擬聲詞采取了減譯的翻譯技巧，靈活變通，在意思正確的前提下保持譯文簡潔、凝練。

（一）直譯

由于不同種族和地域的人們對其所聽到的聲音的模仿存在著“基本相似性”，這種“基本相似性”使得語際間相似擬聲詞的現象普遍存在，因此，英漢兩種語言中的許多擬聲詞在語音形式上可能出現語音對應，即擬聲詞在語音形式上可能基本等值或十分相似［2］。例如，牛的叫聲，英語擬聲詞為“moo”。在翻譯這類擬聲詞時，譯者可采取直譯的翻譯方法。例如：

（1）原文：學校里只有兩排房子，孩子在里面咿呀咿呀地念書。［3］95

譯文：The school was made up of only two building,and the kids were inside muttering and babbling as they studied.［4］123

（2）原文：這孩子一路上什么話都不說，倒是那頭羊咩咩叫喚個不停。［3］104

譯文：The whole way there Youqing didn’t open his mouth once, but the lamb on the other hand would’t shut up with her“baa baa”.［4］134

“咿呀咿呀” 生動地描繪了學生讀書時的神態及動作，與下文富貴因有慶不好好學習而暴跳如雷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使故事情節銜接自然流暢。“咩咩” 是形容羊的叫聲，與有慶沉默不語形成對照，烘托出一種悲涼不舍的氣氛，進一步表現出有慶對羊的喜愛和戀戀不舍。譯本對這些擬聲詞采用直譯的翻譯方法，達到了良好的表達效果，有利于再現原作的故事情節，進一步表達出原作作者的思想感情。

（二）意譯

英漢兩種語言中雖然存在一部分語音形式相似的擬聲詞，但由于受到各自發音習慣、語言系統的制約，更多地表現為差異性，對同一動物的聲音，英漢兩種語言模擬的語音形式大多不同。在找不到對應擬聲詞的情況下，譯者可以采取意譯的翻譯方法，將其意思準確地翻譯出來，使讀者沒有理解障礙，可以自然流暢地閱讀譯文，了解作品內容。例如：

（3）原文：一直侍候自己的羊吃完，有慶這才呼哧呼哧滿頭是汗地跑回家來。［3］80

譯文：Only after his lambs were done eating would Youqing, breathing heavily and sweating, run home.［4］103

（4）原文：隊長陪著風水先生來到了我家門口，我站在門前心里咚咚地打鼓。［3］82

譯文：I stood outside the door with my heart caught up in an uncertain panic.［4］105

“呼哧呼哧” 形容有慶每日喂羊后跑回家吃飯再去上學的狀態，可看出有慶的辛苦及對羊的喜愛。英譯本將其譯為“breathing heavily”，意為“艱難地呼吸”，表達出同樣的意思，但缺少一種動態感和畫面感。“咚咚” 描述了富貴擔心自己的房屋被毀而惶恐擔憂、忐忑不安的心理狀態。白睿文將其譯為“caught up in an uncertain panic”，準確譯出了擬聲詞的意思，再現了原作中人物的心理感受，是可取的。

（三）減譯

英漢擬聲詞有諸多相同點，一些可在彼此語言中找到對應詞，但許多情況下，簡單地直譯是行不通的。因此，翻譯時不能完全譯成對應的語言，需要反復斟酌、推敲，在詞性、句子結構方面進行適當轉換，合理增詞減詞，取舍得當［5］。例如：

（5）原文：她一扭一扭地走過來，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像是在下雨。［3］17

譯文：The sound of the high-heeled shoes tapping the stone pavement was like the sound of falling rain.［4］24

（6）原文：一聽可以回家，我的心撲撲亂跳。［3］60

譯文：As soon as I heard I could go home, my heart began to race violently.［4］78

“滴滴答答” 形容家珍年輕時步履輕盈、身材曼妙的美好形象。白睿文采用減譯的技巧，將其譯為“like the sound of falling rain”，表達出了同樣意思，簡明精煉，是可取的。“撲撲” 表現出了福貴欣喜愉悅又懷疑不安的心情，譯文語義準確明晰，但缺乏生動性，未能充分體現原文的語言魅力。由此可見，減譯技巧的使用應當謹慎，靈活貫通。

三、白譯本《活著》中擬聲詞翻譯的錯誤分析

由于理解偏差，白睿文對原文中1% 的擬聲詞存在誤譯，這一點也不容忽視。例如：

（7）原文：二喜本來已經不哭了，一看到家珍又嗚嗚地哭起來，他嘴里叫著：“娘，娘……”［3］162

譯 文：Er xi， who had already stopped crying once，couldn’t hold himself together either. The moment he saw Jiazhen’s baby-like tears， he called out“，Mom，Mom…”［4］209

“嗚嗚” 是形容二喜痛哭的聲音。鳳霞死后，二喜看到母親家珍，悲痛之情難以抑制，再次痛哭。譯本中白睿文將其譯為家珍哭泣的聲音，意思理解出現偏差，屬于誤譯。

結語

《活著》中通過運用大量擬聲詞，使文章語言富有活力和感染力。通過分析總結可以發現，白睿文翻譯擬聲詞時，較多地采取直譯方法進行處理，保留了原文擬聲詞所展現的動態感和表現力；對原文中不能直譯的擬聲詞，靈活變通，用意譯方法進行翻譯，準確表達了原文的意思，保障了譯文的整體表現效果；同時，還采用了減譯的翻譯技巧，使譯文更符合目的語讀者的認知與閱讀習慣。但是，對某些擬聲詞的減譯造成動態感和畫面感缺失，未能較好地再現原文，因此使用減譯技巧仍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