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與反思：2015—2019年中國產出導向法研究綜述

覃文婷 周曉玲

（廣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6）

產出導向法（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POA）由教學理念、教學假設、教學流程三部分組成［1］。教學理念包含學習中心說、學用一體說、文化交流說和關鍵能力說。教學假設包含輸出驅動假設、輸入促成假設、選擇學習假設和以學為評假設［1］。近年來，國內學者圍繞POA進行了一系列研究，為理論的落地推廣作出了貢獻。本文旨在對2015—2019年間我國教育界對POA的研究情況進行回顧，嘗試在回顧中反思，在反思中發現問題，并對其發展前景進行展望，以期為該領域將來的研究提供新的角度和觀點，豐富該領域的研究成果。本文的文獻資料為刊登在國內16種核心期刊①上關于POA的研究論文。

一、2015—2019年產出導向法研究情況

POA理論發展大致經歷了5個階段：預熱期、雛形期、形成期、修訂期、再修訂期［1］。對于預熱期（2007—2013年），文秋芳提出了以“輸出驅動”為教學理念的新課程體系［2］。文秋芳于雛形期（2013—2014年）又提出了依據“輸出驅動假設”的大學英語課程體系。在形成期（2015—2016年），POA被正式命名，文秋芳［3］首次完整闡述了POA理論體系。修訂期（2016—2017年），文秋芳增加了“以評為學”假設，教學流程凸顯了各環節的互動性和循環性。再修訂期（2017—2018年），文秋芳增加了“文化交流說”，用“關鍵能力說”代替“全人教育說”，教學流程，更強調師生合作［1］。前兩個階段是理論發展的初級階段，相關論文數量呈上升態勢，但核心期刊文章少。后三個階段理論快速發展，論文量不斷上升，總體質量高，研究內容拓展到其他領域。

關于產出導向法，2015—2019年，我國學者出版的專著有4部，博士論文1篇，碩士論文44篇。自2015年以來，在國內核心期刊上發表的關于POA的文章共有35篇。其中，2015年1篇，2016年5篇，2017年8篇，2018年6篇，2019年15篇。由此可見，學界對POA的興趣漸濃。特別是在理論體系被再次修訂后，更多高質量研究成果涌現。

受篇幅所限，本文以2015—2019年間發表的35篇關于POA的研究論文為研究對象，將成果分為理論建設和理論應用于實踐兩大類，然后依據研究方向、實證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分類分析。

第一，研究方向。35篇中有6篇屬于理論建設的研究成果，約占總數的17%；29篇屬于理論應用于實踐的研究成果，約占總數的83%。換一角度來分，其中6篇關于理論體系建設，16篇關于大學英語，6篇關于非通用語種，3篇關于對外漢語，2篇關于英語專業教育，2篇關于研究生教育。

第二，實證研究對象。11篇研究的是非英語專業本科生，4篇研究的是非通用語種專業研究生，2篇研究的是外國漢語學習者，2篇研究的是英語專業學生，2篇研究的是研究生。

第三，研究方法。2篇使用了問卷法，2篇使用了訪談法，9篇使用了實驗法，2篇使用了行動研究法，2篇使用了辯證研究，4篇使用了混合法（問卷法加訪談法）。

二、研究成果梳理

（一）理論建設的研究成果

文秋芳在2015年首次完整介紹了以教學理念、教學假設、教學流程三部分構成的POA理論體系［3］；2016年提出了“師生合作評價”新型評價方式［4］；2017年介紹了POA的哲學基礎、理論基礎和重要特點［5］；2018年再次修改理論框架，并指出在對外漢語教學中使用POA時需要注意的問題［1］。從教學理念、假設、流程、教學材料設計和使用四個方面比較POA和TBLT（任務型教學法），發現產出導向法更具優勢，更適合中國課堂［6-7］。

（二）理論應用于實踐的研究成果

1.大學英語

大學英語領域關于POA的論文有16篇，其中2篇對POA理論進行了檢驗，3篇討論了POA教材編寫、使用方面的問題，4篇研究了POA在不同類型的院校和英語課堂中的使用情況，3篇研究了POA在培養英語技能教學中的應用，1篇研究了POA與人文素質提升效率的關系，1篇研究了POA應用于培養思辨能力的情況，2篇研究了POA的促成環節。

在檢驗理論方面：張文娟運用POA進行三周的教學實踐，通過問卷、訪談、日記收集師生對于POA的看法，研究發現POA具有可操作性，并針對實施難點提出建議［8］。張伶俐使用POA對實驗組61名學生進行教學，對照組68人，研究發現POA具有有效性，高水平學生顯著提高，學生學習動機加強［9］。

在教材編寫和使用方面：常小玲通過分析教材《新一代大學英語》的編寫過程，提出了“教學理論—行動研究雙輪驅動”教材編寫模式［10］。畢爭使用辯證研究范式研究POA課堂中使用教材的順序和利用教材培養學生的方法［11］。張晴、張璐認為，基于POA理論編寫的教材《中國文化英語課程》是滿足學生需求、研究英漢對比和中國傳統文化的優秀教材［12］。

在不同類型的院校和英語課堂中使用POA方面：李佐研究了POA在高職院校翻轉課堂中的應用，發現POA與翻轉課堂能夠有效結合［13］；楊艷萍、崔振華將POA應用于應用型技術本科院校的大學英語課堂，發現POA教學能滿足學生不同學習目的，贏得學生的肯定評價［14］；杜宛宜、王宇、劉輝、周純岳討論了POA與工科ESP課程的結合，并進行實驗，取得了良好效果［15-16］。

在培養英語技能方面：齊品、石曉春將POA應用于英語視聽說課程中，以419名非英語專業研究生為研究對象，發現POA能夠滿足學生使用語言知識、語言技能的需求，并增強他們使用英語的自信心［17］；張文娟使用實驗研究POA對寫作能力的影響，發現POA教學對學生寫作成績無顯著效果，但可以幫助他們在寫作中更好地運用新的語言形式［18］；張翼、陶立軍在研究POA教學中發現教學內容和方式對學生的英語寫作能力有顯著影響［19］。

在其他方面：范祖承運用POA教材使用策略對大學英語思辨讀寫重新進行教學設計，發現基本能實現教學目標，學生的參與度和獲得感均有提升，產出質量提高［20］；邱琳提出并優化了“促成有效性標準”的理論框架，通過教學實踐發現循序漸進的語言促成設計對學生產生積極影響［21-22］；顧琪璋認為，采用POA進行人文素質教育能提高學生思辨能力和課堂效率［23］。

2.非通用語種

有關非通用語教學的文章有6篇，其中1篇有關POA在羅馬尼亞語教學中的應用，1篇有關將德語教材POA化，1篇有關馬來西亞語教學中的驅動環節設計，1篇探討了POA在低年級朝鮮語教學中的應用，1篇有關僧伽羅語教材的POA化，1篇有關POA在印度尼西亞語視聽說教學中的應用。

董希驍將POA應用于羅馬尼亞語教學中，以北京外國語大學羅馬尼亞語專業本科三年級學生為教學對象開展研究，證明將POA應用于非通用語教學具有必要性和可行性［24］。詹霞對現有德語教材進行改編，設計POA化的促成活動，討論在德語教學中如何設計有效的促成活動，并為完成促成環節提出建議［25］。邵穎對現有馬來西亞語教材進行改編，探討如何進行驅動環節設計，提出了設計思路、設計原則和具體步驟，通過實踐證明POA適用于非通用語教材改編［26］。汪波將POA應用于朝鮮語低年級語法教學，師生對此總體持肯定態度，但仍有顧慮［27］。江瀟瀟基于POA理論改編僧伽羅語教材，認為POA能指導非通用語低年級教材編著［28］。王丹丹將POA用于印度尼西亞語視聽說教學中，通過實踐證明POA適用于高級印尼語課堂［29］。

3.對外漢語

有關對外漢語的文章有3篇，其中1篇關于使用POA建立對外漢語寫作教學新模式，1篇基于POA理論改編對外漢語教學材料，1篇關于POA指導下對外漢語教學產出目標達成性研究。

許希陽、吳勇毅將POA應用于對外漢語寫作教學新模式的建立中，通過實驗證明POA指導下的新模式優于傳統模式［30］。桂靖、季薇借鑒《新一代大學英語》的編寫經驗，對漢語教學材料進行改編，并總結出5點啟示［31］（篇幅有限，故不詳細列出）。朱勇、白雪通過分析50名馬來西亞留學生的文本和訪談師生，發現POA適用于對外漢語教學，但學生需要適應期［32］。

4.英語專業

有關英語專業的文章2篇，同下文，其中1篇探討了“師生合作評價”的操作性原則、手段和效果，1篇研究了PEM思辨模型、POA模型與提高學生思辨能力的關系。

孫曙光通過對TSCA（師生合作評價）進行一學期的反思性教學實踐，提出實行TSCA應遵循的原則和實施“以評促學”的具體步驟［33］。王博佳研究在PEM思辨模型、POA模型指導下的議論文寫作教學中學生思辨能力的變化情況，發現這兩個模式有利于提高學生思辨能力和議論文寫作水平［34］。

5.研究生教育

有關研究生教育的文章有2篇，其中1篇探討了POA在研究生專門用途英語教學中的應用，1篇基于POA構建泛在學習教學模式。

劉凌燕、杜珺將POA理論應用于法律英語教學，發現POA增強了學生的學習動機、提高了語言應用能力［35］。張艷嘗試構建基于POA的泛在學習教學模式。通過實驗發現，該模式能提高學生英語能力［36］。

三、研究成果歸納分析

近5年的產出導向法研究成果歸納如下：

第一，縱觀5年研究成果，POA理論體系不斷得到升級和完善，與實際的結合也越來越緊密，更加適合廣大教師理解和應用，師生對其總體上持肯定態度。

第二，POA應用領域呈現多樣化發展態勢，涵蓋不同層次的高等教育領域。

第三，研究對象不再局限于北京一兩所全國性知名大學，陸續擴展到中國其他地區，參與的院校種類豐富，有利于提高研究結果的信度和效度。

第四，多數實驗表明POA化課程增強了學生使用目標語的信心和能力，滿足了學生學以致用的學習需求。

第五，部分研究將POA與其他教育模式相結合，取得了良好效果，說明POA理論具有較強的包容性和適應性。

四、不足與問題

第一，研究成果多集中在大學英語領域，其他領域的研究還不夠深入，尚且停留在借鑒模仿階段。

第二，研究對象多集中在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參與者主要來源于知名院校，樣本缺乏代表性和多樣性。

第三，現階段的研究重點在教學過程、教材和學生上，對于發揮主導作用的教師卻鮮少關注。

五、未來值得思考的問題

第一，POA應用在我國香港、臺灣地區甚至是國外的大學英語課堂中效果如何？

第二，POA有利于產出性技能的培養，但如何在POA課堂中培養學生的輸入性技能也值得注意。

第三，POA理論如何促使教師發展以及在這個理論指導的教學模式下教師的作用如何轉變？

第四，POA如何與時俱進，與當今的智慧教育以及“金課”融合？

結語

POA作為一個國產新型教學理論，擁有科學的哲學基礎、深厚的理論基礎和鮮明的中國特色，這些是其得以快速發展的根本原因。5年中，國內教育研究者們將體系化的理論知識與實踐經驗相結合，拓展了理論應用范圍，不斷充實和完善理論內容，為切實運用POA解決中國外語教育問題提出了寶貴的建議和意見。雖然POA矚目的成就讓人對大學外語教學的發展充滿希望，但現階段依然存在著許多尚未解決的問題，需要不同領域、不同地區的專家學者們合作研究。相信在未來會有更多更優秀的研究成果出現。

注釋

①國內16種核心期刊包括《外語與外語教學》《中國教育學刊》《職業技術教育》《外語教學》《現代外語》《學位與研究生教育》《外語教育研究前沿》《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外語界》《外語教學與研究》《世界漢語教學》《教育學術月刊》《教育評論》《外語電化教學》《出版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