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檔立卡貧困戶脫貧后的生計脆弱性及其改進
——基于桂林市灌陽縣油麻地村的實地調查

曠永青，劉文陽

（廣西師范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一、問題的提出及其研究設計

當前脫貧攻堅事業進入了決勝關鍵時期。既要確保在2020年消除絕對貧困及2020年以后減少相對貧困的發生，實現建成小康社會的戰略部署，又要鞏固脫貧成果，讓貧困戶在脫貧以后獲得可持續生計的資源和能力，實現脫貧而不返貧。一些學者已經意識到脫貧戶在脫貧以后的生計問題是影響扶貧工作成效的重要因素，開始關注建檔立卡貧困戶脫貧后①以下簡稱“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生計可持續問題。王志章等人指出達到現行脫貧標準的脫貧人口可能會因生計的脆弱性和兜底保障的撤離而再度返貧[1]。王振振等人的研究表明，貧困戶的可持續生計整體處于中等偏下水平，精準扶貧對于貧困戶可持續生計的提升不顯著，不同的扶貧措施對不同貧困戶的可持續生計的提升作用不同[2]。吳定偉對廣西石漠化地區農戶的生計狀況進行實地調查，發現其存在各類生計資本脆弱、生計策略單一等問題，提出相應政策建議以期實現農戶生計模式向可持續轉型[3]。胡江霞等人根據三峽庫區石柱縣農村移民的調研數據，發現生計資本的不同維度對民族地區不同類型農村移民可持續生計水平的影響存在差異，認為應根據農村移民生計資本的類型不同，建立差異化的生計資本培育模式[4]。

現有相關文獻大多是關注建檔立卡貧困戶在脫貧之前的生計問題，少有研究者對貧困戶在脫貧之后的生計及其可持續性問題開展研究。隨著扶貧攻堅工作的有效推進，一大批貧困戶逐漸實現了脫貧。2014-2018年，全國農村貧困人口由7017 萬減少到1660 萬[5]，有5357 萬人實現了脫貧。陷入絕對貧困的人口逐漸減少，實現脫貧的人口逐漸增加。這意味著，解決脫貧戶的生計可持續問題很可能成為國家扶貧減貧工作在2020年以后的工作重點。基于此，本研究擬以曾經的建檔立卡貧困戶為研究對象，分析其脫貧之后的生計狀況及其脆弱性問題，試圖尋找持續改善其生計狀況的措施。

國外的相關研究為分析人口的生計狀況提供了一個可操作化的分析框架，即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6]隨后，國外一些學者不斷地完善其理論及分析框架，其中最具有影響力的是英國國際發展署（DFID）的可持續生計框架，主要包括脆弱性背景、生計資本、結構和過程的轉變、生計策略、生計輸出[7]。本研究從可持續生計理論入手，依據英國國際發展署（DFID）的可持續生計框架，結合實地調查點的情況，構建脫貧戶生計資本分析框架，如圖1 所示。

圖1 脫貧戶生計資本分析圖

本研究所選的實地調查點是油麻地村①依慣例，村名隱匿真名，采用學名。。該村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市灌陽縣灌陽鎮，是“十三五”時期的貧困村。全村轄12 個村民小組，共307 戶，1076 人，其中瑤族320 人，占全村總人口的30%。截止到2019年5月，全村精準識別建檔立卡貧困戶61 戶、244 人中，僅剩4 戶、13 人仍未脫貧。2019年5月，課題組在該村開展實地調查，采用半結構化訪談、實地觀察、檔案文件查閱等方法，通過對駐村第一書記、村干部、14 戶建檔立卡脫貧戶（其中2 戶2016年脫貧；7 戶2017年脫貧；5 戶2018年脫貧）等對象進行深度訪談，對其在自然情景下的表情、動作和語氣進行觀察記錄，并查閱脫貧戶幫扶手冊、政策文件、展示欄、照片等資料，詳細了解貧困村的扶貧政策、脫貧成效、脫貧戶的基本情況和生計現狀。文中所用案例材料均來自于此次實地調查。

二、油麻地村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生計現狀

1.人力資本。人力資本是影響建檔立卡脫貧戶生計資本最基本和最關鍵的一個因素，主要包括家庭的人口數量與質量、婚姻狀況、勞動能力、健康水平和教育水平等。油麻地村建檔立卡脫貧戶的人力資本狀況表現為如下特征：留守人口年齡偏大，文化程度低，勞動技能不足；家庭勞動人口數量較少；均參加了城鄉居民基本醫療保險以及養老保險。具體情況見表1。

2.自然資本。自然資本是影響脫貧戶生計狀況的最不可控的因素，是脫貧戶生產生活資料的直接來源，主要包括土地、水、大氣、生物等。油麻地村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村，全村總面積7.8 平方公里，林地面積占4715畝，耕地面積447 畝（旱地210 畝，水田237 畝），每戶平均耕地面積約為1.46 畝，人均只有耕地0.24 畝。由于田地的位置、土壤、水源的分布不均，導致每戶的實際有效耕地面積存在著差異，影響每戶的家庭農業生產產量。3.物質資本。物質資本是維持農民生計可持續性的基礎設施和基本生產資料，主要包括了安全舒適的住宅、充足衛生的水源、方便快捷的交通通訊、齊全完好的農業設備等。油麻地村的水、電、住房等基本生活需求已經解決，但村中仍使用柴草作為主要燃料。目前村里已建設相關基礎設施，如通村水泥路、通訊網絡設備、醫療衛生所和閱讀書屋等。

4.社會資本。社會資本主要是指實現不同的生計策略而獲取的社會資源，主要包括人際交往、人際互動、社會幫扶、社會參與等，在一定條件下可轉化為其他資本。油麻地村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社會資本特征主要表現為與親友、鄰里的人際互動、交流過少，與脫貧幫扶人員交流相對較多，相對依賴于政府及幫扶人員的救助。并且，建檔立卡脫貧戶大部分都沒有參與村集體產業和村集體決策，這使他們無法獲取村集體產業的經濟收入。

表1 建檔立卡脫貧戶人力資本狀況

5.金融資本。金融資本是指維持正常生產生活可支配的各類資金。油麻地村建檔立卡脫貧戶的金融資本的主要特征表現為家庭收入來源單一且不穩定，可支配資金較少，醫療教育費用支出比例較大，政府財政兜底費用較高，借貸款項數額多且仍未還清。具體情況見表2。

三、油麻地村建檔立卡脫貧戶面臨的生計脆弱性

1.人力資本薄弱。貧困是一個復雜的動態變化過程和社會現象，隨著時間的變化而呈現出不同的特點。這就需要更多的關注于貧困的“生命周期”，即一個人或家庭隨時間而擺脫貧困的軌道[8]。而脫貧主體的人力資本薄弱，是導致貧困人口脫貧周期變長的關鍵因素。油麻地村由于家庭勞動技能偏低、教育文化水平普遍偏低、患病及留守老人居多，脫貧后可能面臨著因病、因學、因缺乏勞動能力而再次返貧的風險。

由于年齡的增長以及身體機能的弱化，會伴隨著各種老年疾病的產生。村中85%以上建檔立卡家庭的留守老人均患有重大疾病或長期慢性病，需要長期靠藥物治療。盡管有國家政策的社會保障兜底，但對于那些因病致貧、體弱多病、身心殘疾的脫貧戶來說，疾病所帶來的生計脆弱性依舊存在。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自身經濟能力薄弱，難以支付長期慢性病及重大疾病藥物費。訪談中一位患有長期慢性病的70 歲老人說：“我患有肺炎，之前曾住院過兩次，花了兩萬多，現在每月花費600 元來買藥。要是沒有國家的補貼，看病的錢從哪來啊”（訪談資料：2019-DYG）。患有慢性疾病的脫貧戶對于即將結束的脫貧鞏固跟蹤期，存在著極大的擔憂和恐慌感。另一位患腦梗的71 歲老人說：“我有腦梗，腳痛，平時吃飯都靠勺子，手抖得嚴重。住院每個兒子出了兩萬多，經濟壓力很大”（訪談資料：2019-LQM）。患有重大疾病的脫貧戶在脫貧后除了面臨著較高的醫療費用外，還存在著生活自理問題。此外，有脫貧戶曾因為遭遇車禍而再次返貧。二是貧困村醫療資源稀少，村級診療機構醫護人員趨向高齡化，許多疾病無法就近治療，交通不便，增加了看病的醫療成本。訪談中一位脫貧戶多次提到“自己老了，身體不好，生不得病，出去也不方便。”（訪談資料：2019-HSH）。

表2 建檔立卡脫貧戶金融資本情況

隨著青年勞動力普遍從農村流向城市，農村留守人口趨于高齡化，“空巢老人”同時面臨經濟與精神方面的壓力，增加了留守老人的生計脆弱性。從經濟方面來看，閉塞的山區環境導致村內無購買日常生活必需品的渠道，因此，老人們只能在村中通過種養殖產業來自給自足。但對于那些老弱病殘的人，他們缺乏勞動能力，只能依靠常年在外的孩子偶爾幾次回來的補給來維持生計。從精神方面來看，由于自己的孩子及孫子常年都在外地，沒法陪伴在身邊，精神慰藉需求得不到滿足。“老了，孩子也不在身邊，生活很寂寞。”（訪談資料：2019-HSH）。老人們內心的孤獨感和寂寞感無法疏解。從外部環境來看，農村的養老基礎設施不完備、養老保障水平低、社區養老機構缺失等問題都進一步加劇了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生計脆弱性。

對于油麻地村曾因學致貧以及目前仍有孩子在上學的家庭，教育方面仍面臨著一些問題。其一，教育基礎建設缺失，教育資源分配不均。油麻地村及臨村均未建有學校，村里的小孩從上幼兒園開始，只能去灌陽縣城或桂林市內就讀，增加了其交通、住宿和生活費用。其二，家庭受教育人口多，教育成本高，經濟負擔重。一位七口之家的老奶奶說：“我的三個小孩自己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他們的小孩也要讀書，一個讀大學一個讀高中，經濟上也比較吃力。”（訪談資料：2019-LHX）。其三，國家異地教育補貼政策的缺失。國家政策沒有明確規定隨父母務工而流動的貧困學生異地就讀的教育補貼，一部分學生未能享受到教育補貼。“小孫仔在桂林市想讀實驗小學讀不起，費用高，冒的補貼”（訪談資料：2019-LHX）。其四，高等教育階段的教育成本過高。教育是能有效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方式，但是在農村培養出一個大學生的成本是很高的，讀完本科或專科是需要花費8 萬左右。大學里的獎助學金和補貼也只是填補了在校的日常開支，而且想要讓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在幾年內還清生源地貸款也是較困難的。

2.自然環境脆弱。生態自然環境是農民賴以生存的基礎，貧困地區的生態環境、地理位置、氣象條件等客觀因素都對貧困有著重要的影響。桂林市灌陽縣山地丘陵分布明顯，雨季較多，易受洪澇、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的侵襲。油麻地村為保護生態環境采取了退耕還林的措施，相應的減少了耕地面積，山上與山下脫貧戶的自然資本存在差異。油麻地村山下的田地地勢平坦，水源充足，土壤肥沃，農業產量較高。分得山下土地的農戶能夠自給自足，并留存有富裕的農產品去出售。而山上的土地地勢崎嶇，土壤貧瘠，開墾難度大，灌溉水源不足，農業產量較低。居住在山上的脫貧戶表示“自身雖有勞動能力，但是沒法開墾也沒有水源灌溉，有心無力，能維持正常的生存需求就不錯了。”（訪談資料：2019-NXF）。由此可見，脫貧戶自然資本的差異決定了基本物質生存資料。一旦自然災害發生，自然資本薄弱的脫貧戶將面臨更大的生計脆弱性。

3.物資援助有限。貧困村的物質條件改善主要依靠于國家、社會的援助，但其援助也是有限的。油麻地村各類基礎設施的建設主要來自于國家政策的無償補貼以及扶貧后盾單位的資金捐贈，已基本解決了村中水、電、住房、交通、通訊等問題，但是為了節省電費、網絡費的支出，脫貧戶較少使用電、網絡及家電設備，仍按照原來的生活方式，物質資本的改善效果因此打折。一方面，由于國家政策提出的村村通硬化路，并沒有說戶戶通硬化路，仍有小部分脫貧戶的出行不是很便利，物質資本存在差異。居住在油麻地村最偏遠的板塘嶺組的一戶老人說到“水泥路沒有修到我家門口，我的腿腳也不是很方便，還需要走300 米的土路才到水泥路”（訪談資料：2019-NXF）。另一方面，國家危房改造補貼援助金額有限，建檔立卡脫貧戶的房屋改造所真正需要的金錢數額是遠大于國家財政補貼的，這筆巨款會讓一些脫貧戶望而止步。一位脫貧戶表示“危房改造國家補貼了三萬，自己出了六萬”（訪談資料：2019-HSH），可見費用也是高昂的。脫貧戶只能依靠自己僅有的存款或借款來完成危房改造，進一步加深了脫貧戶物質資本的脆弱性。

4.社會資本匱乏。政府與社會等外在力量的有序介入，是我國貧困人口持續減少和防止返貧的重要支撐，是實現可持續脫貧的必要保證。一方面，缺乏對不同訴求貧困戶的針對性幫扶措施，無法解決其最迫切的需求。另一方面，脫貧戶之間獲取外部資源的機會不均等，導致扶貧項目目標的精英俘獲，不利于脫貧戶積累持續性的社會資本。封閉的人際交往及互動是阻斷脫貧戶社會資本積累的一個重要因素。油麻地村地處山區，脫貧戶戶與戶之間相距較遠，親友大多又生活在城區，村內較少開展集體文化生活，封閉的山區環境導致脫貧戶與親友走動較少，人際交往較少。這就會造成脫貧人口的社會資本與脫貧前無太大改善，一旦發生突發事件，留守老人及小孩就無法及時得到照應。

5.金融資本不足。金融資本是村民維持生計的資金來源，也是村民被評為建檔立卡貧困戶及脫貧戶的重要指標之一。油麻地村建檔立卡脫貧戶金融資本的脆弱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其一，家庭生計資金不穩定，難以抵御突發風險。家庭主要收入來源于外出務工，所從事工作多為勞動技能要求較低，而且缺乏固定性，多是臨時性的工作，這直接影響了其家庭的穩定性收入的持續增長。脫貧戶一旦再次遇到災害、疾病、傷殘、上學等突發事件，又無相應的資金來維持生計，極易再次陷入困境。被訪談的脫貧戶中曾有2 戶（DYG 和HZD）因病再次返貧。其二，家庭儲蓄資金薄弱。大部分脫貧戶的生產經營性支出、家庭醫藥及教育支出均不是依靠家庭儲蓄資金，而是依賴各種扶貧補貼政策。但由于國家補貼政策的短期性和時效性，一旦脫貧政策過渡期結束，便不再享受政策補貼。因此，脫貧后仍需支出醫療費用、教育費用的脫貧戶，仍存在巨大的資金問題。一位因病致貧的脫貧戶表示“這幾年買藥的錢都是靠這部分產業獎補資金，一旦產業獎補資金沒了，一些藥錢只能依靠兩個兒子分擔，他們的負擔又會加重了。”（訪談資料：2019-HGC）。其三，脫貧摘帽過程中，脫貧戶所借貸的款項雖不用償還利息，但需要在一定時期內還清，依然面臨資金上的壓力。

四、建檔立卡脫貧戶生計可持續改善的路徑選擇

（一）建立返貧預警機制，突出精準施策，有效降低脫貧戶返貧風險和返貧率。

防止返貧是一項持久戰，應在脫貧鞏固跟蹤期，圍繞“兩不愁、三保障”基本標準，建立脫貧戶的返貧預警機制，織起篩查密網，定期走訪脫貧家庭，及時收集脫貧戶的健康、教育、就業等基本情況，實時掌握脫貧戶的生計情況，加大對各種返貧風險的調查研判，脫貧戶一旦再次遇到自然災害、疾病傷殘等突發意外事件，駐村工作隊應及時跟蹤、重新識別、因戶施策，做到精準施策、靶向治療，有效降低潛在的返貧風險。如針對因突發意外事件再次返貧的家庭，應完善突發意外事件國家應急管理，發揮國家財政的兜底保障作用，及時發放援助物資及資金；動員企事業單位以及各類公益組織積極組織必要的募捐活動。如針對因病因殘而喪失勞動技能的家庭，在脫貧鞏固跟蹤期后，適當降低個人養老保險及醫療保險繳費金額；對于脫貧后再次住院就醫的建檔立卡脫貧戶，暢通就醫的綠色通道，適當提高大病醫療保險、重大疾病醫療保險、住院治療的報銷比例；建設醫養結合村級聯合機構，創設村級“居家養老+就近就醫”模式，從根本上解決脫貧戶的醫療及養老問題。

（二）堅持扶貧先扶志扶智，加強教育培訓，提升內生動力和生計能力。

習總書記強調，“治貧先治愚，扶貧先扶智”[9]。要有效阻斷貧困人口的代際傳遞，必須要大力發展教育和就業培訓，改變脫貧人口的“等靠要”思想，樹牢“寧愿苦干、不愿苦熬”的觀念，激發脫貧戶勤勞致富的內生動力，提高脫貧致富的生計能力。從教育方面來看，加強村內教育基礎設施建設，制定駐村教師普惠政策，形成“就近就學”模式，減少脫貧戶交通費用及生活費用的支出；隨父母工作地而異地就讀的脫貧戶，制定相應的教育補貼政策，擴大教育補貼在公辦及民辦學校的覆蓋率，適當減輕脫貧戶異地讀書的教育費用（交通補貼和住宿費用）的支出壓力；對于接受高等教育的脫貧戶，除了享有國家現有的獎助政策外，學校可優先提供其相應的勤工儉學崗位。從就業方面來看，鼓勵家庭年輕勞動力返村就業創業，有組織地采取集中式、分散式、分段式相結合方式開展職業技能培訓，在進行種養殖課講解、一對一的學徒式指導、網絡交流等跟蹤服務的基礎上，通過互聯網大數據建立現代農業專家熱線、咨詢服務等平臺，提供政策咨詢、市場信息等服務，從而讓脫貧戶主動獲得自身勞動技能和職業技能。

（三）發展多元特色產業，拓展增收渠道，實現家庭收入的可持續。

首先，在繼續發展技術含量高、收益較穩定的特色優勢產業基礎上，注重引導產業多元化發展，克服自然條件變化、市場價格波動對產業發展產生的不利影響，減少脫貧戶的資金損失。其次，邀請專家進行實地勘測，立足地域優勢和資源稟賦，因地制宜地發展村集體特色種養殖產業，提高農產品的產量和質量，為脫貧戶拓展增收渠道，形成脫貧戶的可持續性收入來源。再次，充分發揮產業扶貧的成效，擴大村集體經濟的覆蓋面，降低脫貧戶入股農村集體經濟和合作社的資金門檻，增加脫貧戶的資金收入。與此同時，定期召開貧困村之間的產業發展工作交流會，搭建區域協作機制，促進資源優勢互補，形成產業扶持合力。以產業持續健康發展實現脫貧戶家庭收入的可持續。

（四）統籌各類社會資源，強化供體保障，實現脫貧效果的可持續。

在脫貧攻堅戰中，建檔立卡貧困戶主要是依賴于國家政府及社會各界的幫扶而得以脫貧。要想實現脫貧效果的可持續，除了要壓實各級黨委和政府的主體責任外，還應強化供體保障，統籌好各類社會資源，注重村內貧困戶與非貧困戶、脫貧戶與未脫貧戶之間資源的公平分配，提高專項資金和扶貧物資的利用效率，使扶貧資金及物資落到實處，實現全體村民共享資源、共同參與、協同發展。在脫貧鞏固跟蹤期內，充分發揮養老和醫療保險的兜底保障作用，適當延長產業發展、危舊房改造有關扶貧政策保障期，切實減輕脫貧戶經濟壓力，實現脫貧效果的可持續。

（五）重視生態開發保護，優化補償機制，實現脫貧載體的可持續。

廣西桂林地處我國西南少數民族地區，有著喀斯特山地、丘陵和臺地等地形，毋庸置疑地理環境、生態環境、自然資源等客觀條件都是桂林市農村長期貧困的重要影響因素。要想實現脫貧效果的可持續，必須兼顧扶貧開發與生態保護，確保脫貧載體的安全可持續。立足當地生態實際情況，制定區域協調發展目標，漸進合理的開展產業扶貧。同時，優化補償機制，構建貧困區生態載體循環體系，對生態脆弱性的環境進行保護和修復，退耕還林，減少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的發生。樹立綠色發展理論，實現貧困地區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確保脫貧戶賴以生存的自然資本的穩定可持續開發利用。

五、研究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將“可持續生計”作為脫貧戶生計狀況的評估標準，并將其解析為人力資本、自然資本、物質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五個部分，運用深度訪談、實地觀察和檔案文獻查閱等研究方法，對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生計狀況及其脆弱性進行調查分析，研究結果表明：1.從整體來看，不同的返貧因素導致建檔立卡脫貧戶呈現出不同的生計脆弱性。脫貧鞏固跟蹤期的不同幫扶措施對于脫貧戶的生計現狀的改善效果不同。2.精準扶貧措施對于建檔立卡脫貧戶的人力資本有一定的改善，但提升效果不明顯。外界幫扶的方式對于其自身的勞動力狀況、文化程度、健康狀況等內在因素的影響較小，而這種內在固化性正是影響脫貧戶生計可持續的根本因素。3.精準扶貧中的各種補貼政策（產業以獎代補、教育補貼、醫療補貼、住房補貼）能夠有效改善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物質資本，但由于脫貧戶對外界幫扶的較強依賴性而使其生計存在著較大的脆弱性。4.臨時性的務工工資改善了家庭整體收入狀況，但是家庭儲蓄及可支配資金的依舊缺乏以及借貸金額尚未還清，仍導致了脫貧戶金融資本的脆弱性。5.外部生態環境相對惡劣的貧困村，其脫貧戶一旦受到自然災害的侵襲，極易再度陷入貧困，難以維持生計。6.脫貧戶是否參與精準扶貧項目與其社會資本的積累密切相關，但是其參與程度并不能顯著的提高脫貧戶的可持續生計。

本研究討論“建檔立卡脫貧戶的生計脆弱性及其改進”，主要是基于可持續生計框架，并結合油麻地村實際情況，進行重新建構，訪談過程中對訪談提綱的不斷補充、修正和調整，使之更具針對性。油麻地村脫貧戶的生計資本的脆弱性主要是農村地區相對滯后的發展水平所造成的。精準扶貧的“生態保護脫貧一批”政策的精準實施及各級黨政機構的精準幫扶，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因外部自然生態環境脆弱所導致的貧困戶生計困難問題，但是如何增加脫貧戶抵御外界突發情況的能力及擴展脫貧戶的社會資本，仍是鄉村建設中至關緊要的內容。精準扶貧從醫療、教育、養老、就業和住房方面采取了一些改進措施，并完善了農村各類基礎設施和發展種養殖業，但農村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的提升和區域發展水平進步并不能一蹴而就，在標準化脫貧目標實現之后，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得脆弱性問題仍然是我國農村地區普遍面臨的難題，這也是今后的鄉村振興過程中需要繼續研究的重要議題。由于不同地方貧困村所面臨的環境與條件并不一樣，建檔立卡脫貧戶所擁有的生計資本條件也不盡相同，本研究的研究結論并不完全適用于所有的精準扶貧脫貧戶，但對于與油麻地村的資源稟賦相類似的山區貧困村和對于與本研究對象的生計資本具有同質性的精準扶貧脫貧戶而言，本研究的結論還是具有一定推論意義和借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