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新的生活

文/劉衛(wèi)寧 陳喜明 攝影/周西娟 楊亞文 苗衛(wèi)鐘

攝影/趙瑞光

金秋十月，是收獲的季節(jié)，雄安新區(qū)的一些村子卻沒有了往年的繁忙和收獲，代之的是另外一種熱火朝天的景象：搬家、騰退、機械轟鳴，人們用身體力行描繪著未來雄安的美麗畫卷。

我們先后兩次走進白國良、宋建忠、李剛三戶普通人家，傾聽了他們的心聲，也感受著搬遷前后他們的生活。

白國良：商道酬信，詩意隨心

63歲的白國良居住在安新縣大王鎮(zhèn)小王營村。土生土長的他，在村子的中心地帶經(jīng)營著一間名叫“國良”的超市，雖然叫超市，也不過就是一家普通的農(nóng)村商店。這里沒有店長經(jīng)理，沒有會計出納，沒有后勤保安。進貨賣貨結賬收銀整理貨物，店里的一切活兒都靠白國良夫妻兩個干，日子過得殷實、平靜。平日喜歡古體詩的白國良，用詩文描繪著自己的生活與心境：

小店營生環(huán)四鄰，迎來送往每天新。

階前理論常和善，樹下閑聊不認真。

養(yǎng)目詩詞求振羽，開心瘦筆向浮塵。

風來似作秋之色，如夢堤頭垂釣人。

自從開了小賣部，白國良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沒有半點兒閑暇。騎自行車去縣城進貨，總是把車子裝得高高的。在店里笑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商品質量要好，價格不能高，誠信當然最重要。

白國良寫詩，喜歡先在香煙的包裝盒上打草稿，然后反復修改，達到自己最滿意的效果后，才用手機打字，發(fā)朋友圈或微信群，分享給與自己有共同愛好的微友。一場春雨、一片落葉、一聲嘆息，這些不被人注意的小事在白國良的詩中得以展現(xiàn)時，變得輕靈、含蓄并帶有一股淡淡的惆悵。白國良用詩記錄生活，記錄時光，記錄鄉(xiāng)愁，當然也要記錄雄安。

白國良和妻子在新家準備著晚飯，火上熬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香氣四溢。

小王營村是雄安新區(qū)規(guī)劃中的啟動區(qū)中整建制征遷的村莊之一，那時白國良還沒有搬遷，他說：超市一天不搬遷，就要繼續(xù)用心經(jīng)營。

無論生活將迎來什么樣的變化，白國良的詩作和心中滿滿的詩意并沒有疏離。他要用詩文溫暖生命中的每一個日子，他還在繼續(xù)抒寫著心聲——

五月南風麥壟黃，晨昏獨對一秋狂。

小樓夢怨春華短，籬院花延夏運長。

已慣紅塵換綠黃，自然不舍是農(nóng)桑。

風來慶幸身猶健，善等來年好返鄉(xiāng)。

小王營整村騰退后，我們來到了白國良租住的平房小院，離小王營村舊址不遠。靠近村邊，略顯偏僻的新居小院，與往日門前寬闊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和超市的琳瑯滿目相比，顯得清靜——他終于可以享受一下清凈的日子了。

院子收拾的整潔干凈，物品擺置的規(guī)整有序。爐子上的筒子鍋里冒著熱氣，米香飄滿院子。

屋子拾掇得一塵不染，擺放的衣柜、沙發(fā)、茶幾等家具都是從原來的家里搬過來的，雖沒有書香，但還是透出一種文人氣息。照應我們的同時，國良老兄沒忘給老伴倒一杯茶，遞過去，一縷溫馨就在屋子里繚繞。

見了國良老兄自然得問此時的感受和最近的詩作，忽然發(fā)覺，這清靜、溫馨、散發(fā)著米香的小院不就是一首詩嗎？在他們夫婦心里手上，生活的點點滴滴都過成了詩意。

宋建忠：人道酬善，情性歸真

容城縣大河鎮(zhèn)的河西村是第一批整村搬遷的村莊。

40歲的宋建忠，住在河西村西頭。院子坐落在一個不太寬的胡同里，走進院門，左側有三間低矮的紅磚正房，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建的。后面有五間正房，房屋前臉的水刷石裝飾和木制門窗顯示，這是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農(nóng)村的建筑樣式，到現(xiàn)在該有30年了。

8月份，我們走進了這個院子，院子里的那片小菜地里，豆角、茄子、西紅柿、黃瓜都已經(jīng)掛果。東墻根搭著雞架，罩著絲網(wǎng)，十幾只黑黃不一的母雞悠閑地啄食，見有人來，咕咕叫幾聲，然后不信任地躲進窩里。這是一個典型的農(nóng)家小院，生活氣息濃郁。

宋建忠的母親三年前病故，現(xiàn)在家里有他們夫妻倆、老父親、三個兒女，三世同堂。父親年紀大了，生活起居需要照顧。院內前后兩排正房之間的西配房拾掇得很規(guī)整，老人住在里面，一早一晚，沒事的時候，建忠就去老人屋里坐坐。老人平安健康，孩子快快樂樂是他們夫妻最大的愿望。

搬遷到新居所的宋建忠夫婦把家布置擺設得跟原來的家一樣，熟悉親切的感覺沖淡了所有的陌生。

宋建忠個頭不高，膚色因為日曬的緣故顯得微黑。多年以前靠打零工維持一家人的開銷，后來河西村里興起毛絨玩具，很多人家都靠這個產(chǎn)業(yè)致富，于是宋建忠也買了臺電腦刺繡機，給毛絨玩具廠做刺繡加工。

建忠的妻子劉麗明還給我們展示了電腦刺繡的工作場景，經(jīng)過她的一番操作，一個漂亮的花型就繡好了。這對夫妻，走到一起快20年了，這些年沒有過大富大貴，總是在匆忙勞碌奔生活。他們心存善念，真誠對待每一個親人、朋友、鄉(xiāng)鄰，嚴以待己，寬以待人，勤奮自勵，在鄉(xiāng)親們中有著不錯的口碑。

隨著新區(qū)產(chǎn)業(yè)升級轉型，村里做得規(guī)模大的絨毛玩具企業(yè)已經(jīng)開始搬到外地去了，他們家以后也不打算再干刺繡這個行當了。已經(jīng)在新區(qū)建設工地上打工的宋建忠說：“以后我們倆人可以去打工，只要肯干，過日子養(yǎng)家不會成問題。”對于未來生活的美好，宋建忠一家人很是期待。

按照之前約定，10月份我們走進了建忠家暫時的落腳點，與原來前后兩進的院子相比，現(xiàn)在租的小院略顯狹窄，東西配房把小院撐得殷實嚴謹，像一顆飽滿的果實。之前買的新車停在院子中間。

進屋之后立刻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這不就是他們原來的家嗎？靠后墻的大床，玻璃窗下的柜子，孩子們的小屋，布局擺設跟原來的家一樣，熟悉親切立刻沖淡了陌生，足見兩人的匠心——屋內線路、網(wǎng)絡都是建忠自己布置的，熱水器、淋浴室也是自己設計按裝的。建忠的愛人劉麗明笑笑說，也不全一樣。換了一張新床，質量超好，計劃著搬回安置區(qū)時接著用。

新區(qū)裝在他們心里，新生活實實在在就在眼前。有這樣勤勞智慧的兩雙手，小日子不愁不紅火。

李剛：業(yè)道酬精，天道酬勤

南文營地處規(guī)劃中的容東安置區(qū)中心地帶，這里除了特色服裝產(chǎn)業(yè)之外，還有一項重要產(chǎn)業(yè)——毛絨玩具加工。毛絨玩具加工給當?shù)厝藥砹瞬恍〉氖找妫淖兞舜迩f的面貌，走在街上，道路兩旁多是各式的二層、三層的小樓。

李剛是眾多毛絨玩具加工戶之一，騰退在即我們來到他的家中，他家原來在街里只有幾間平房，隨著生產(chǎn)規(guī)模的擴大，前幾年在村子外邊申請了宅基地，蓋了六間樓房的院落。

和大多家庭作坊一樣，李剛家一開始也是兩口子做活，從買料到縫紉到成品都是兩個人弄，現(xiàn)在有十幾個工人，都是村里的鄉(xiāng)親鄰居。工人們離家近，既不誤照顧家庭，又能掙錢，時間上還比較寬松，來去自由。出貨著急的時候，人們就把家事放下，全力加班加點，都很配合。“廠子里沒有老板、工人的概念，都是鄉(xiāng)親，這種用感情編織的紐帶，才是廠子發(fā)展的動力。”說著，李剛臉上露出微笑。

李剛玩具廠的車間主要在六間南房里，分別是裁剪間、縫紉間、成品間。縫紉車間里擺著十幾臺縫紉機，一群女工在忙碌著，一邊做活，一邊說著家長里短，不時響起歡快的笑聲，與縫紉機急促的噠噠聲相映成趣。東邊的兩間，一個男工操作著一臺捫床，沉重笨拙的機器在他的兩手之間卻是如此輕靈溫順。這些貨每天發(fā)往義烏，再從外貿(mào)渠道發(fā)往國外。小村南文營的普通家庭，竟然與世界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透過窗戶看到對面廣闊的田野，還可以看到一座座轉動的塔吊。“我清楚，街坊鄰居搬遷后分居各處，想重操舊業(yè)就有些困難了。但新區(qū)建設的腳步邁開了就不會停下來，我們相信，以后的生活會更好，所以我們響應政府的號召，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在不少村莊緊鑼密鼓地征遷的時候，我們再次造訪李剛家。李剛沒在家，愛人小艷在忙著整理貨品。村里好多家搬走了，他家也在準備，彩鋼棚拆除了，貨物擺滿地的院子顯得有些凌亂。南房的車間里，部分機器設備已經(jīng)搬走了，正在忙著把之前剩余的貨物發(fā)走。說話的時候，小艷手里的活一直沒停。她的神情里透出的是對未來的企盼，其力量的源泉是這片大地播撒的希望。

三個家庭只是千百個征遷家庭的縮影。他們?yōu)殇佋O建造未來之城，有犧牲，有奉獻，而征遷對于他們也將是一次化蛹成蝶的蛻變。他們已經(jīng)感受到未來已來的腳步，他們在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