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臨床研究進展※

梁焯明 粟 漩

(廣州中醫藥大學2019級碩士研究生，廣東 廣州 510000)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表現為無明顯原因長時間或頻繁感覺疲勞(持續6個月以上)，可伴隨低熱、咽痛、睡眠障礙、情志障礙或觸及項部淋巴結腫大等癥狀或體征。目前，CFS發病機制尚不明確，現代醫學認為，CFS發病機制主要與神經內分泌系統、免疫系統、氧化應激等有關。下丘腦是神經—內分泌—免疫(NEI)網絡高級整合中樞，其與垂體、腎上腺共同組成下丘腦—垂體—腎上腺(HPA)軸，對神經內分泌、免疫功能有調節作用。HPA軸主要維持機體內環境穩定和應答各種應激反應，各種原因引起HPA軸功能紊亂則會導致內分泌、免疫系統功能失常。目前研究發現，HPA軸功能亢進或減退均可導致CFS[1-2]。機體免疫功能紊亂也可由各種細胞因子(如白細胞介素、干擾素、腫瘤壞死因子等)分泌異常引起，有研究認為，細胞因子可影響神經遞質功能，導致CFS發生[3]。氧化應激機制則認為，體內氧自由基、過氧化脂質堆積，易造成細胞損傷，從而使人感到疲勞[4]。基于現代醫學對CFS發病機制的認識，臨床上藥物治療CFS主要有抗抑郁藥或維生素等營養療法改善臨床癥狀，非藥物療法包含認知行為療法等，調節患者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但這些治療手段療效不確切。中醫治療CFS手段多樣，療效顯著，對于調節睡眠障礙、情志障礙和調理亞健康體質有顯著優勢。現將中醫治療CFS臨床研究進展綜述如下。

1 病因病機

現代醫學認為，免疫系統可以保護人體，抵御各種病原微生物，這與中醫學中“正氣”概念相類似。正氣是人體內一類細微物質，具有抵御外邪、修復調節機體等作用。精、血、津液等物質充足，臟腑經絡功能活動正常、相互協調則正氣充足。正氣是決定發病的關鍵因素，若邪勝正衰，機體平衡協調狀態失衡則發病。中醫學中無CFS對應的病名，可歸屬于“虛勞”“四肢不舉”等范疇。中醫學認為，CFS發病與外感時邪、情志內傷、飲食或勞逸失節密切相關。張振賢教授認為，CFS病機為本虛標實，氣血陰陽虧虛夾雜氣、火、痰、血瘀結，治療時需兼顧“理虛”和“解郁”[5]。周大勇教授認為，治療CFS應注意“濕邪為患”，注重“治濕”[6]。鄭后言等[7]提出，CFS病機除審虛實外，還要查寒熱，并將CFS病機歸納為“太陰虛寒，陽明積熱”。可見，CFS病因病機復雜，不能單一補虛，其治療手段可分為中醫外治法、中醫內治法、中醫內外合治法三大類。

2 中醫外治法

2.1 針刺療法 針刺作用于特定穴位，可調節臟腑功能及氣血陰陽平衡。目前，針刺治療CFS臨床試驗較多，按針刺部位分類有頭針、腹針、腕踝針；按針具選擇分類有毫針、溫針、電針、皮內針、芒針等；也可按照各醫家臨床經驗針法進行分類。馮韻豪等[8]將8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40例采用鎮靜劑等藥物治療或心理疏導等非藥物治療；觀察組40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聯合“靳三針”針刺治療，選穴：刺神穴組(四神針、手智針、智三針)和定神穴組(印堂、陽白)，另取足三里、合谷、三陰交、太沖。頭部穴位留針，四肢穴位每10 min行導氣同精手法后留針，共治療3周。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87.5%，高于對照組(70.0%，P<0.05)；觀察組免疫球蛋白水平、中醫證候評分、疲勞量表(FS-14)評分、心理健康癥狀自評量表(SCL-90)評分改善優于對照組(P<0.05)。說明“靳三針”能有效改善患者疲勞狀態、心理狀態，提高機體免疫力。羅美婷等[9]將60例肝郁氣滯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0例予逍遙散加減口服治療；觀察組30例采用氣機升降針刺法治療，取穴：百會、膻中、中脘、下脘、氣海、關元、尺澤(雙)、太沖(左)、足臨泣(右)、太白(左)、足三里(左)，行平補平瀉手法后留針，療程為5周。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90%，優于對照組(66.7%，P<0.05)。說明氣機升降針刺法治療CFS療效較好。

2.2 灸法 灸法指采用溫熱類材料如艾絨，直接或間接熏灼體表特定部位，通過激發經氣達到治療疾病目的，具有溫補氣血、溫陽補虛功效。梁蔚莉等[10]將7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5例予谷維素、維生素B1、維生素B6口服治療；觀察組35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背俞穴隔藥餅灸法，將中藥(附子、生地黃、白術、丹參)按等比例制成藥餅，將艾炷置于藥餅上點燃，取膀胱經第一側線上由上往下共6個(取雙側)背俞穴，每穴5壯，共治療4周。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91.4%，高于對照組(77.1%，P<0.05)；觀察組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評分(PSQI)和FS-14評分均低于對照組(P<0.05)。提示背俞穴隔藥餅灸可明顯改善患者疲勞癥狀和睡眠質量。羅海麗等[11]將8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觀察組40例采用雷火灸條懸灸神闕穴治療，對照組40例采用清艾條懸灸神闕穴，療程為4周。結果：觀察組FS-14評分低于對照組(P<0.05)。分析認為雷火灸條較清艾條熱輻射力更強，且雷火灸條含有藥物作用。“三九灸”具有激發和培補正氣的作用，伍先明等[12]將72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觀察組36例采用三九灸治療，操作：將等量芥子、細辛、斑蝥、延胡索、甘遂磨成粉，混合蜜糖、姜汁、少量麝香制成貼敷藥餅，按時間取穴(一九取肺俞、肝俞、足三里，二九取心俞、腎俞、脾俞，三九取神闕、氣海、關元)，先于施灸穴位施用雷火灸，待藥效滲透后貼敷藥餅于施穴位置，療程為3年；對照組36例予人參皂苷膠囊口服，服藥時間、療程同觀察組。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為97.2%，明顯高于對照組(88.9%，P<0.05)；FS-14評分低于對照組(P<0.05)。三九灸改善CFS患者疲勞療效較好。陳偉銀等[13]將6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在健康宣教的基礎上，對照組30例于大椎、肝俞、腎俞、脾俞等穴行溫和灸，每穴灸5～10 min；治療組30例予扶陽火艾灸，操作：督脈、膀胱經鋪艾絨、扶陽藥酒藥膜、毛巾后點火灸，每次灸15～20 s，將火撲滅后循經點按穴位(以上流程重復≤9次)。2組療程均2個月。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90.00%，明顯高于對照組(73.33%，P<0.05)。提示扶陽火艾灸治療CFS療效顯著。

2.3 穴位注射法 穴位注射是指將藥液注入穴位，將針刺刺激和藥物藥理作用相結合以防治疾病的方法。方志聰等[14]將65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治療組32例采用黃芪注射液五臟背俞穴注射的方法治療，取雙側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腎俞，每次交替選用2組穴位；對照組33例在臀部避開經絡穴位進行常規肌肉注射。2組均治療4周。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87.5%，高于對照組(72.7%，P<0.05)；治療組FS-14評分低于對照組(P<0.05)。提示穴位注射黃芪注射液治療CFS效果理想。

2.4 穴位埋植法 穴位埋植法是指將羊腸線或其他可吸收線埋入穴位，對施術部位進行持久刺激的方法，與“久病者，應深內而久留之”觀點相符。王晨瑤等[15]將59例CFS患者隨機分3組，取穴：關元、氣海、中脘、足三里。羊腸線組21例將羊腸線埋入穴位下約1.5寸深度；藥線組20例將羊腸線放入黃芪注射液中浸泡7 d，余操作同羊腸線組，以上2組均治療4次；溫針灸組18例在操作穴位行溫針灸，共治療14次。結果：藥線組有效率100%，高于羊腸線組(95.24%)和溫針灸組(88.89%)(P<0.05)。

2.5 刮痧療法 刮痧療法是用刮痧器具在皮膚表面反復刮動，使體表出現斑狀、片狀等顏色變化的治療方法。研究表明，刮痧可使局部皮膚糖皮質激素(GCS)和超氧化物歧化酶(SOD)含量升高，增強機體免疫功能[16]。梁虹[17]將6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0例予谷維素和維生素B1口服；治療組30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在雙側肩胛骨內角以內、第1胸椎棘突以下、第4骶椎棘突下緣以上之間帶狀區域行刮痧療法，重點刺激五臟背俞穴，共治療30 d。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90%，明顯高于對照組(76.7%，P<0.05)；治療組的FS-14評分及疲勞評定量表(FAI)評分低于對照組(P<0.05)。提示刮痧療法治療CFS療效較好。

2.6 推拿療法 推拿療法指在人體經絡、穴位上用不同力道行推、拿、按、摩、揉等手法，以疏通經絡、調和氣血陰陽的療法。夏天等[18]基于《內經》中“樞主司開闔”觀點，認為調理樞經可調節臟腑、氣血陰陽，將14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試驗組70例采用樞經推拿，沿三焦經、膽經、心經、腎經4條樞經循行路線行扌袞法、彈撥法、推法等手法；對照組70例在肱二頭肌、肱三頭肌、股四頭肌、半腱肌、豎脊肌、督脈、膀胱經行扌袞法、按法、擦法等手法。2組均治療4周。結果：試驗組FS-14評分、生存質量評分、生理、心理領域評分改善均優于對照組(P<0.01)。說明樞經推拿治療CFS療效明顯。徐玉欣[19]認為，治療CFS應著重調節臟腑功能和中樞神經系統，將73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6例接受心理疏導，治療組37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行頭部推拿(抓五經，點揉百會、風池、太陽穴)和背部推拿(背俞穴點揉和穴間推法)。2組均治療4周。結果顯示：治療組健康調查簡表(SF-36)評分、FS-14評分、PSQI評分改善均優于對照組(P<0.05)。

2.7 拔罐療法 拔罐療法是通過燃火或抽氣的方式，使罐吸附于體表，造成淤血現象，達到松弛肌肉、改善循環目的的一種療法。蒙秀東等[20]采用定壓拔罐干預CFS患者28例，于大椎、命門、肝俞、脾俞定壓拔罐，共治療5周。結果：治療后，患者FS-14、PSQI、抑郁自評量表(SDS)評分、焦慮自評量表(SAS)評分均降低(P<0.01)。說明拔罐療法可有效改善CFS患者疲勞狀態、情緒障礙及睡眠質量。

2.8 耳穴療法 “耳者宗脈之所聚也”(《內經》)，臟腑、軀干均在耳廓有相應的投射部位，刺激耳穴可提高臟腑功能，改善人體內分泌環境。許藝燕等[21]將120例氣虛質CFS患者隨機分為3組，耳穴取：腎、心、肺、肝、脾、胃、三焦、皮質下、內分泌、腎上腺，耳穴貼壓組40例用王不留行籽貼壓，雙耳交替，患者每日自行按壓；耳穴金針組40例在耳穴貼壓組基礎上于另一側耳穴進行金針針刺；補中益氣丸組40例予補中益氣丸口服。療程共3個月。結果顯示：耳穴金針組總有效率90.0%，高于耳穴貼壓組(80.0%)和補中益氣丸組(82.5%)(P<0.05)；耳穴金針組患者血清免疫球蛋白A(IgA)、IgG、IgM水平改善優于耳穴貼壓組和補中益氣丸組(P<0.05)。說明耳穴金針療法治療CFS療效較好，并能調節患者免疫功能。

3 中醫內治法

3.1 臟腑、三焦辨證施治

3.1.1 從心脾論治 《素問·太陰陽明論》曰：“四肢皆稟氣于胃，而不得至經，必因于脾，乃得稟也。”《素問·經脈別論》：“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脾是水谷精微轉輸的樞紐和氣血生化的源頭，四肢正常功能運動離不開脾主運化和散精功能。脾失健運，則四肢因為失去濡養而出現乏力，氣血乏源則心失所養，出現心神不寧。歐洋等[22]將80例心脾兩虛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40例予鹽酸氟西汀口服治療，治療組40例予歸脾湯加減，2組均治療90 d。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85.0%，高于對照組(67.5%，P<0.05)；治療組中醫癥狀評分改善優于對照組(P<0.05)。提示歸脾湯治療心脾兩虛型CFS臨床療效較好。

3.1.2 肝脾論治 《金匱要略》曰：“四季脾旺不受邪。”故顧護正氣離不開脾的正常生理功能，需注重“脾”的功能。肝主疏泄，調節一身氣機和情志。故情志問題易導致肝氣郁結，木郁乘土，脾胃失和。另“肝養血，血養筋”，肝血不足易出現筋骨乏力。當今社會生活節奏快，人們精神壓力多大，故臨床上肝郁脾虛型CFS較為常見。劉杰等[23]將72例肝郁脾虛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治療組36例予柴胡桂枝湯口服治療，對照組36例服用安慰劑，2組療程均28 d。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88.89%，明顯高于對照組(36.11%，P<0.01)；治療組血清IgG、IgM水平高于對照組(P<0.05)。說明柴胡桂枝湯可有效調節CFS患者免疫系統功能。

3.1.3 從脾腎論治 腎藏精，主骨生髓，《靈樞·海論》云：“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痠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腎精不足，則會出現腰膝痠軟、無力等疲勞癥狀。腎為水火之宅，人之一身陰陽之根本，故腎精不足，會影響其余臟腑功能。脾、腎分別為后天之本和先天之本，兩者相互滋生、促進。仇璐娜[24]認為，脾腎是陽氣之根本，出現乏力系陰強陽弱，故須溫補脾腎之陽。劉洋等[25]將6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0例予維生素C口服，觀察組30例予健脾益腎方(藥物組成：菟絲子、枸杞子、太子參、白術、茯苓、山藥、陳皮、肉蓯蓉、補骨脂、茯神、遠志、炙甘草)口服，均治療6周。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93.33%，優于對照組(73.33%，P<0.05)；觀察組體內自由基代謝指標改善均優于對照組(P<0.05)。提示健脾益腎方可加速CFS患者體內自由基清除，從而改善患者疲勞癥狀。盧燚等[26]將160例脾腎虧虛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80例采用腹部按摩，觀察組80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服用補腎抗衰片(藥物組成：黨參、茯苓、陳皮、制何首烏、龜甲、桑寄生、杜仲、肉桂、菟絲子、丹參、川芎、石菖蒲、海藻、昆布)，2組療程均治療12周。結果：觀察組FS-14、SAS、SDS、PSQI評分均低于對照組(P<0.01)，觀察組IgG、IgM、IgA、SOD及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GSH-Px)水平均高于對照組(P<0.01)。說明補腎抗衰片能有效改善患者疲勞、睡眠障礙、情緒障礙，并提高機體免疫力和抗氧化應激作用。

3.1.4 從心腎論治 高才達認為CFS核心病機為心腎氣陰不足，采用方神氣湯(藥物組成：黨參、丹參、五味子、麥冬、熟地黃、山茱萸、炒山藥、懷牛膝、杜仲、枸杞子、菟絲子、砂仁)治療CFS患者80例，共治療30 d。結果：治療總有效率91%，且患者無明顯不良反應[27]。

3.1.5 從三焦論治 《難經·六十六難》有云：“三焦者，原氣之別使也，主通行三氣，經歷五臟六腑。”三焦是氣機升降出入和氣化的場所，《素問·靈蘭秘典論》中曰：“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費瑩等[28]認為，三焦氣化功能失調，水液則容易聚集形成水濕痰飲，阻礙氣機，不能輸送精微物質，則致四肢不用。劉英鋒教授治療CFS認為，由于現代生活方式變化，導致中焦濕熱，清陽被困而出現乏力，運用三仁湯或甘露消毒丹治療效果良好[29]。

3.2 從氣血津液辨證施治 《素問·舉痛論》中曰：“百病生于氣也。”《難經·八難》曰：“氣者，人之根本也。”氣是組成人結構的精微物質，機體的生命活動也離不開氣，氣盛則功能旺盛，氣衰則功能活動減退，故見神疲乏力。氣血相互依存，相互滋生，因此發生病變時，氣血易同病。林賢宗等[30]將100例氣血兩虛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50例予洋參丸治療，觀察組50例予自擬乏力湯(藥物組成：黨參、熟地黃、黃芪、茯苓、白術、白芍、淫羊藿、遠志、澤瀉、防風、牛膝、沙參)治療，均治療1個月。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94.0%，優于對照組(48.0%，P<0.01)；觀察組疲勞視覺模擬評分(VAS)低于對照組(P<0.05)。提示乏力湯治療氣血兩虛型CFS療效較好。

3.3 辨證分期分型施治 CFS病機涉及多臟腑，病程較長，若期間病機變化，則需要辨證分期治療。何迎春教授認為，CFS患者往往并非單純一證，需分期辨證，序貫治療：初期多為水濕困脾、肝氣郁結，多以三仁湯、五苓散健脾除濕，逍遙散疏肝解郁；中期若患者氣血虧虛則以十全大補湯補益氣血，若氣血瘀滯則用血府逐瘀湯活血化瘀；后期患者元氣大傷，重在填精益腎，可選用左歸飲、右歸飲、二至丸等，補腎同時需要健脾[31]。隗繼武教授也將CFS分為3期論治：初期濕熱為重，常采用連樸飲治療以清熱化濕；中期病在肝脾，可選春澤湯以疏肝健脾；后期多臟虛損，注重培補肝、脾、腎等臟，辨臟腑輕重可用補中益氣湯、一貫煎、左歸丸或右歸丸治療[32]。

4 中醫內外合治法

李潔毅等[33]將6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0例予六味地黃湯口服治療，觀察組30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聯合艾灸雙側足三里，2組療程均為20 d。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93.3%，高于對照組(83.3%，P<0.05)。提示艾灸聯合六味地黃湯治療CFS療效優于單純服用中藥。邢瀟等[34]將80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40例單純采用關元穴溫和灸，觀察組40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服參芪貞草湯(藥物組成：西洋參、黃芪、女貞子、墨旱蓮、何首烏、五味子、炒酸棗仁、百合、郁金、淫羊藿、知母)治療，2組均治療20 d。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77.5%，高于對照組(47.5%，P<0.05)。茍千了[35]將60例脾腎陽虛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30例予附子理中丸口服，治療組30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督脈、膀胱經走罐，2組均治療6周。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93.3%，高于對照組(56.7%，P<0.05)；治療組FS-14、PSQI評分改善均優于對照組(均P<0.05)。說明走罐聯合附子理中丸較單純服用中藥療效更好。劉安利等[36]將86例肝郁脾虛型CFS患者隨機分為2組，對照組43例采用解郁健脾通經湯(藥物組成：川楝子、小茴香、金錢草、枳殼、厚樸、絲瓜絡、黃芪、炒白術、山藥、雞血藤、大血藤)口服，治療組43例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針刺背俞穴，取穴：心俞、肝俞、脾俞、腎俞，均治療1個月。結果：治療組SAS評分、SDS評分均低于對照組(P<0.05)，CD3+、CD4+、CD4+/CD8+、白細胞介素2、干擾素γ水平均高于對照組(P<0.05)。說明解郁健脾通經湯聯合針刺背俞穴可明顯改善疲勞狀態及焦慮、抑郁等情志障礙，并能調節患者免疫功能。

5 結 語

從上述文獻不難發現，CFS發病機制往往涉及心、肝、脾、腎等多個臟腑、多個病位，因此治療時需要整體辨證論治，“形神同調”。腦主宰人體的精神活動，是思維意識活動的樞紐，故“元神”失常會出現焦慮、抑郁、認知功能障礙等異常。情志內傷可導致CFS，CFS患者多伴有精神失調癥狀，故“調神”是CFS患者治療中關鍵環節之一，這也與現代醫學中CFS與腦密切相關的觀點相類似。CFS虛實夾雜，但主要以虛證(氣虛、血虛、陰虛)為主，治療CFS時應注重顧護患者的正氣。針灸、推拿、拔罐、刮痧、穴位埋線、中藥內服等中醫手段通過調節人體臟腑、經絡氣血、陰陽平衡，達到補虛瀉實的目的，可明顯改善患者疲勞癥狀，調節患者睡眠障礙、情志障礙，提高患者免疫功能，且未發現明顯不良反應，值得臨床上推廣應用。中醫對CFS的病因病機、證型分類、治療取穴、療效評判尚未形成統一標準，中醫藥治療CFS機制尚不明確，需要加強相關基礎研究。此外，CFS特點是6個月以上持久或反復發作疲勞，因此觀察治療的遠期效果尤為重要。但是大多數臨床研究缺乏跟蹤隨訪，無法得知治療后是否會復發，多久會復發，復發后疲勞癥狀輕重程度。總之，目前相關研究較薄弱，今后可開展以調神健脾法為主治療CFS的臨床研究，并觀察其近期、遠期療效，以期為CFS提供中醫、針灸治療臨床優化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