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述評

程 迪

（上海體育學院，上海 200438）

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以普及體育項目和提高運動能力為目的，是具有社團法人身份的民間性組織，按照社團組織公益性的劃分，我國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屬于有較強公益性的非營利組織［1］。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在體育強國與全民健身戰略背景下體育價值與作用更加突顯，政府對社會組織管理制度變革的步伐顯著加快，體育管理體制改革也將步入艱難期。長期以來，運動項目管理中心與單項體育協會共用一套領導班子，政事不分、權責不明，政府與協會管理職能重疊化、不協調、不相稱的現象，已很難適應于體育事業健康發展的總體要求［2］。在鼓勵社會辦體育的新形勢下，以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為契機，發揮體育項目專業化優勢；以政府監管、協會自治的改革模式，促進社會組織現代化管理，實現體育社會化。

通過幾十年的改革，單項體育協會在體育社會治理中發揮的特殊作用得到學界的認可，對于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的研究成果也愈加豐富。但總體而言，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問題性研究多，總結性研究少，許多問題仍值得梳理與審視。鑒于此，筆者以單項體育協會和改革為主題在知網進行搜索，共搜索到261條相關文獻，最早研究見于1995年，之后以2004年為分界點，文獻數量逐年增多，從數量的上升趨勢，反映出單項體育協會已成為眾學者研究體育社會組織治理的一個切入點。經過閱讀與篩選，現有研究中與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直接相關的有43篇，其中期刊論文30篇，碩博論文10篇，報紙會議類3篇。根據文獻內容來看，現有研究主要是集中于協會改革歷程回顧、協會存在的問題與相應改進策略等方面。基于此，本文對現有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的研究成果進行綜述，在總結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分析研究不足，繼而提出建議，為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的后續研究提供借鑒。

1 文獻梗概

1.1 單項體育協會改革歷程研究

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以歷史為基準，明確體育社會治理新態勢，以尋求新的改革方向、策略和范式。在關于改革開放以來單項體育協會改革歷程的階段劃分，現有研究認為由20世紀80年代為改革起點，可分為3個階段：初始探索階段、全面推進階段、調控改進階段。

張毅恒以時間為劃分點將單項體育協會改革劃分為醞釀與準備（1982～1991）、全面鋪開（1992～1997）、調整與完善 3 個階段（1998～至今），完整回顧了單項體育協會的改革歷程，詳細說明了各個時期有關單項體育協會的機構設置、出臺政策、體制變革等境況，呈現了我國單項體育協會的改革歷程脈絡［3］。史康成基于我國運動項目管理體制和全國性單項運動協會的改革歷史，從1985至2000年大體上分為探索、推進和停滯3個不同的發展階段［4］；馮欣欣以單項體育協會制度變遷為切入點，將改革劃分為初創階段（1949～1985 年）、變革階段（1986～1997年）、停滯階段（1998～2007 年）、突破階段（2008 年至今）［5］；張耀紅以協會規模數量和體制變遷等簡要闡述了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的基本歷程［6］；張旭等人以足協為例在身份、權力、職能、關系轉變方面闡述單項體育協會脫鉤歷程［7］。

學者們大多從體制變革視角和時間維度對單項體育協會改革歷程進行回顧，為理解和進一步研究單項協會革新提供了基礎。

1.2 單項體育協會改革問題研究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體育管理體制改革的持續深入，單項體育協會成為體育社會組織的改革焦點，認為單項體育協會改革是社會組織治理現代化和體育社會化的必然結果。針對目前單項體育協會改革存在的問題和面臨的困境，現有研究集中于如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

1.2.1 體制模式

體育管理體制與體育機制建設是影響體育事業發展的重要因素，立足于協會體制機制改革，學者們針對運動項目管理中心＋全國性單項體育運動協會體育管理方式的進一步完善展開了研討。張毅恒等認為中心＋協會的組織形式是原有體制內權力與職能的重新分配，具有局限性［3］。臧超美指出中心+協會的管理模式已不能適應我國經濟體制和社會治理的需要［8］。袁鋼指出在改革進程中因體制模式產生決策、產權、監督機制、組織模式、會員等方面的問題［9］。

1.2.2 法制建設

針對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的法制建設的問題與缺陷，學者基于我國單項體育協會的現狀從法學的角度對其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劉蘇等認為由于協會法制建設不完善，對協會自主權、權利合法性、機制建設、行政化法制建設方面產生負面效應［10］。彭昕基于法理角度指出在協會在立法、行政、司法方面存在問題造成協會自治困境［11］。

1.2.3 人員設置

由于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受制于雙重管理體制，協會人員由機構人員兼任，出現共用一套領導班子的現象。李啟迪等對協會人員構成進行數據分析，認為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人事制度行政化嚴重［12］。周玉波等認為協會對原有人力資源、物質資源的承接，會引發人事不分、領導兼任問題［13］。劉東鋒等認為單項協會改革涉及的人員構成復雜，人員分流問題是實體化改革的問題之一［14］。

1.2.4 監督機制

對于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的監督機制，學者們認為單項體育協會的中心+協會的同構模式產生行政權力異化，存在監督機制缺位問題。王健以足協為例闡述了監督不到位，機制不健全引發尋租現象［15］。宋琦等認為政府體育部門的監督機制還存在缺陷，權力制約力度小［16］。

1.2.5 政社脫鉤

學者們基于足協與國家體育總局的脫鉤，以此為標志對政社脫鉤產生的問題進行了討論。關于體育資源與經費，王瑞等認為政社脫鉤后，以足協為例協會自身難以創收［17］。張昀認為脫鉤后政府與協會需建立新型關系，協會內部體制變革難以支撐自身發展［18］。針對政社脫鉤產生問題的研究已成為后續協會改革研究的熱點問題。

學者們從不同視角、不同層面、不同方向圍繞體制模式、法律缺失、人員配置、監督機制、政社改革分析單項體育協會存在的問題，探討滯留與現存的桎梏協會發展的問題，認為現今體制存在極大弊端，是阻礙協會發展的根本性問題；法律機制不完善，協會自主效應差，無法實現協會真正自治；人員配置冗雜，分配不合理，行政化嚴重，協會實體化改革困難，協會自治難以實現；監督機制缺位，引發尋租現象，造成權力異化；政社脫鉤后，協會各方面自主是否可以正常運行，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引起相關研究熱點討論問題。

1.3 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策略研究

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策略研究如何在現階段，沖破面臨的體制固化和職能轉變僵化等問題，實現協會自治成為了許多學者致力解決的焦點問題之一。學者們目前對單項體育協會的改革策略研究體現在以下3個方面。

1.3.1 體制變革

學者們肯定了中心+協會的體制管理模式存在歷史合理性，也有歷史局限性。認為當前管理體制應打破固化狀態，針對這一問題，學者們相繼提出了改革策略。史康成提出總體設計、分類指導、梯次推進、配套改革的思路［4］。組織結構方面，李啟迪認為應創新單項體育協會管理體制，建立組織新結構［12］。何悅指出應探索模式優化的管理體制，加快自治進程［19］。何強認為應切實轉變協會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20］。

1.3.2 職能轉變

王旭光認為應加快轉變政府職能，理清協會職責［21］。關維濤提出理清政府與協會之間關系，須搞清協會自身定位，加快政府職能轉變［22］。王凱珍等認為應推進業務主管單位職能轉變，從微觀管理轉向宏觀管理，由直接管理轉向間接管理的轉變［23］。

1.3.3 地方性對策研究

宋加新等從市級單項體育協會的視角考量，指出市級單項體育協會的重要性［24］。王曉瓏等認為科學外部策略和內部策略可以雙向打通制約單項體育協會改革與發展的現實困境［25］。江曉翔針對淮北市單項體育運動協會發展，提出：制度層面，實現法人治理，完善各項規章制度；組織管理，整合協會組織管理系統；人力資源，加強管理人才的培養，充分利用轄區內資源［26］。針對蘇州市當前行政化管理、政府扶持力度較弱、協會自身能力不足問題，田文濤認為應健全政策法規、開展規范化管理等舉措推進［27］。針對溫州市協會范海波指出，溫州市應從體育單項協會綱領、實施激勵措施、規范組織管理機制、整合資源配置、規范財務制度方面整改［28］。

學者們針對協會改革的相關問題進行討論，針對改革問題提出改革策略，重點提出體制模式改革對策、職能改變和地方性協會改革對策，圍繞3個層面進行改革策略研究。從整體布局，設置政府、社會、協會相匹配、相適應的體制模式，創新單項體育協會管理體制，完善法律機制與監督機制，先破后立，進行機制改革；從宏觀角度把控，微觀角度切入，以改革為契機，促使協會與政府職能轉變；從地方性協會入手，內外策略聯合，普及體育項目，加快協會改革進程。

2 研究不足

2.1 跨學科理論較少

對于現有研究，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中的基礎理論涉及組織場域理論、耗散結構學理論和模糊理論，社會學科理論使用少，交叉學科使用更少。單項體育協會改革涉及多方面研究內容，現今多學科交叉已成為研究趨勢，縱觀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成果，多采用單一研究形式，基于改革現狀分析問題，缺乏深入全面的理論探討；借用其他領域的理論來解釋協會改革實踐，并未形成符合我國社會發展環境的理論，較深層次的理論探討有限。

2.2 多元化視角不足

從改革開放以來的研究基于實體化、法治化視角居多，基于政府職能轉變視角、政社脫鉤視角與國家治理視角的研究偏少，未能從制度制定以及制度推進的層面加以拓展；研究角度單一，研究層面薄弱，研究領域狹窄，對單項運動協會改革的角度分析飽和，亟待以新的視角分析我國單項協會改革議題，明確其改革緩慢的內在根源。

2.3 應用型研究薄弱

目前學者重點關注單項體育協會的改革現狀及存在的問題，由于改革的漸進性和反復性特點的表現，現有的問題研究分析僅對現存的問題提出的策略呈階梯狀。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是具有發展性與實踐性的研究，需放置在歷史長河中考察協會改革的動態變化。大多從頂層設計的角度提出全方位的整體發展策略和研究建議，僅僅能滿足單項體育協會理論研究對現實協會改革需求的指導作用，對具體實施與操作層面的關注度較少，策略的時效性、針對性、實踐性研究不足。協會改革的根本目的是改變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的現狀，應用策略研究薄弱，缺乏具體抓手，將不利于改革工作的開展，也就不能為現實需求提供助力。

3 研究建議

3.1 結合多學科理論研究

學科理論需要通過反復論證與深化研究，因此建議從多學科中選取適合協會改革研究的理論，并與單項體育協會自身改革的特點相結合。基于此，針對以往研究建議可從管理學和制度學派中尋求有益借鑒，通過增加單項體育協會概念內涵研究、性質定位研究以形成單項體育協會的邏輯學分析，豐富具有系統性的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體系。在借鑒過程中應注重研究方法的適用性，了解相應理論的研究方法而不是生搬硬套，以此為豐富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提供重要借鑒和理論支撐，極大地拓寬現有研究的深度。

3.2 拓展多元視角分析

現有研究基于實體化、法治化、政府職能轉變、政府脫鉤、國家治理等視角進行研究。多數學者以實體化視角進行分析；以人治向法治轉型，推行單項體育協會法治化改革；以社會治理為背景，加快政府職能轉變；因體制模式的固化，后續研究多基于政社脫鉤視角分析。現有研究視角大多因改革進程的態勢變化而改變，研究的視角應更全面、更多元化，在協會改革研究中多增加以改革政策、改革模式、改革根源、改革實踐及其他角度的多樣性研究；關注除足協、籃協之外的體育項目協會的問題研究，繼而提出相應改革策略研究的提升路徑。多視角分析有益于全面把握改革動向，擴展改革研究范圍，豐富改革研究體系，為進一步改革研究提供切入點。

3.3 強化實踐型研究

單項體育協會的改革研究的最終目的是改變協會現狀。針對現有研究不足提出的理論層面建議，是對改革實踐研究的指導，是符合現實的改進要求；面對協會改革問題研究最終需要付諸實踐，是以改革策略研究為目標，以期更好地推動協會改革。注重實踐層面的研究，使改革策略研究具有更強的可操作性。例如，在提升改革策略方面，體制改革以國家政策為導向，同構模式既有歷史合理性也有歷史局限性，而社會治理現代化加快中心+協會向脫鉤模式轉變，由于體制的固化，屬于非深層次體制變革，并沒有達到體制改革的理想化狀態；加快政府職能轉變，協會在承接政府職能過程中，具體舉措實施不到位，出現偏差造成職責不分、關系界定不清、行政化氛圍濃厚等負面效應。因此在具體實踐操作過程中，各項舉措實施應落實到位，加強實踐性策略研究，將理論研究與實踐研究相結合以促進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的研究。

縱觀現有的研究，雖有了一定的成果，但要形成更具普適性的理論還有一定距離。除了要從以往研究中運用的理論出發，還要根據協會自身發展特性，提出相應的改革策略，解決現實存在問題。針對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落腳點在于實現協會實體化，實現協會自治，迎合體育社會化趨向，加快社會治理現代化。因此在協會改革中應以目標為導向，促進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以此加快協會改革進程。

4 結語

全國性單項體育協會改革效能的增強，是黨和國家對提升體育協會管理，實現體育社會治理的現實考量，是協會體制模式固化、政府職能轉變僵化、單項體育協會自身造血能力不足的等問題已經有礙于體育社會治理現代化目標的實現。因此，有必要梳理協會發展進程中存在的問題以優化單項體育協會的一系列改革路徑和舉措，進一步增強協會治理的理論基礎，彰顯中國體育協會管理的顯著特色。正因如此，現實需求對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研究提出要求，研究層面的薄弱環節還有待著力增強，以此填補在思想和行動上的缺陷。協會治理理論研究是一個循序漸進的上升過程，需要通過總結經驗、摸索規律，并將有益經驗升華為對應的科學理論體系。以批判的思維和眼光來看待現有研究中不足，以多元化的分析視角在更全面的領域進行考察，增強應用型策略研究。可以預見，未來單項體育協會改革的研究會得到學術界越來越多的關注，也必然會對改革措施實效性的增強提供更多的理論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