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的路徑探析

田浩國，楊 令，柳 婷（南京中醫藥大學翰林學院，江蘇 泰州 225300）

中日韓自由貿易區是一個由人口超過15億的大消費市場構成的中日韓自由貿易區。自由貿易區內取消關稅和非關稅壁壘使貨物、服務等自由流通，區域內企業可以降低生產成本，獲得更大市場和利潤空間，消費者可以選擇更多的商品及更優質的商品。進而促使中日韓三國的整體經濟社會福利的提高。2002年在中日韓三國領導人峰會上首次提出建設中日韓自貿區這一設想，2012年中日韓正式啟動談判到現在已持續了十五輪。中日韓FTA 談判遇到諸多復雜問題，談判進程緩慢，但三國自貿區合作前景仍然值得期待。在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推動中日韓自貿區建設對三國都有舉足輕重的意義。中日韓三國在產業結構、消費市場和貿易方向具有很強的互補性，三國經濟和社會具備互融互通全面合作的基礎。在當前中美貿易摩擦不斷的升級的背景下，加速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言恰逢其時。自貿區的建設能夠成為三國經貿合作的“穩定器”和“推動器”，增進區域一體化深度合作、增強政治互信，對東北亞區域的穩定、發展和繁榮具有重大意義。

一、推進中日韓自由貿易區建設的動因

（一）中美貿易摩擦推動中日韓自貿區建設

2019 年8 月24 日，美國政府再次宣布提高關稅到30%，中國也因此提高關稅進行反擊，中美貿易戰對中美兩國經濟的發展造成巨大的影響，美國這種單邊、霸凌的貿易保護主義行為對全球化的制度和規則基礎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同時也使中美兩國自由貿易合作受到嚴重阻滯，最直接體現是2018 年美國與中國貨物貿易額為6598.4 億美元，增長3.75%，但與2017 年比較大幅下滑。隨著中美雙方貿易摩擦的再次升級，2019 年第一季度中美貿易額明顯下降，降幅高達14.9%。而正因如此，為減少中美貿易摩擦所帶來的不利影響，中國需要擴大貿易合作伙伴范圍，尋求與更多國家建立更為廣泛和深入的經濟合作關系[1]。中日韓地緣相近、文化相似、需求相似、優勢互補，中日韓國的GDP 總量占世界的20%、亞洲的70%、中日韓自貿區建設的推進對于中國而言恰逢其時。2018 年日本與中國貨物貿易額為3175.3 億美元，同比增長了6.89%.；其中，日本對中國出口1439.9 億美元，增長8.4%；對中國進口1735.4億美元，增長17.35.%,中國是日本的第一大貿易伙伴，投資累計1120 億美元。從中韓貿易發展來看，中國是韓國第一進出口國家，2018 年中韓貿易額2686.4 億美元，同比增長11.9%。其中，中國對韓國出口1621.6 億美元，對韓國進口1064.8 億美元，同比分別增長14.1%和8.8%。韓國對中國投資高達770.4 億美元，中日韓的經貿合作具有巨大的潛力和堅實的基礎。推動中日韓FTA 建設有益于進一步促進區域內生產要素自由流通，促進中日韓經濟的發展。

（二）產業結構優勢互補為合作提供充足動力

中國對日本是順差，韓國對中國是順差，日本對韓國是順差。中日韓要發揮各自優勢，新材料、新能源、人工智能和5G 等新興科技領域將是未來合作的重要方向。中國有14 億的消費群體、自然資源豐富且具有極大的市場，日本在高科技和高技術領域有較強的優勢，而韓國作為新興的發達國家有著較為完整的產業結構及其發展經驗，中日韓之間地理環境、自然資源和產業發展程度等不同，促使其間產生較強的市場互補性和較大的產業合作機會[2]。中日韓作為全球重要的經濟國家，優勢互補、實現高質量發展已是必然的發展趨勢。比如農產品方面,中國將其生產的農產品大量出口到日本、韓國。中國再通過優惠政策大力引進日本和韓國的資本和新技術到中國深化農業產業發展。這種互補關系極大的促進了各國經濟發展，也為相互合作提供了基礎。中日韓在新能源汽車、機械設備、電子產品等制造業領域的分工協作十分緊密。比如，日本提供配件、韓國供應中間材料，最后在中國加工制造，形成完整的產業鏈。不斷深化的合作關系將為中日韓帶來更多創新成果與共贏收益，中日韓可通過合理分工，相互合作，形成中日韓共贏關系。

（三）“一帶一路”倡議為中日韓創造更大合作空間

2019 年4 月25 日習近平主席在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發表題為《齊心開創共建“一帶一路”美好未來》的提出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的方向。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聚焦互聯互通，深化務實合作，攜手應對各國面臨的經貿投資、地區安全、氣候變化、老齡化等領域的各種風險挑戰，實現互利共贏、共同發展。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同聯合國、東盟、非盟、歐盟、歐亞經濟聯盟等國際各組織的發展和合作規劃對接，同各國發展戰略對接。如韓國的歐亞倡議、日本的自由與繁榮之弧。從亞州、歐洲到非洲、美洲、大洋洲，共建“一帶一路”為世界經濟增長開啟了新空間；為國際貿易和國際投資搭建了新平臺；為改善世界經濟制度開拓了新方向；為提高各國民生福利作出了新貢獻；成為共同的機遇之路、繁榮之路。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中國將采取一系列重大改革開放措施，加強制度性、結構性建設，促進更高質量的對外開放。如擴大外資市場準入領域，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與國際合作，增加大規模貨物和服務進出口，有效實施調整國際宏觀經濟政策，重視對外開放政策貫徹落實[3]。日本和韓國曾是歷史上絲綢之路重要節點，有充足的有利條件。積極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將為日韓經濟發展帶來更多發展機會和更廣闊的空間，實現共享合作成果。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日韓自貿區建設將具有更深遠的意義。

二、阻礙中日韓FTA 建設推進的影響因素

（一）美國對中日韓FTA 建設的干預

美國的干預是影響中日韓FTA 進程的重要因素，任何一種自由貿易區性質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都有相應的排他性，都會對非成員國和其他貿易組織產生一定的影響，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貿易轉移效應上。因此美國必然通過各種方式對中日韓自貿區建設進行干預和阻撓。美國一直想保持在亞太地區的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絕對優勢，特朗普上臺后不久就立即宣布了新亞太政策[4]。強調以問題為導向，奉行美國優先，“以實力求和平”戰略，并對外強調“國際社會”“自由世界”“地區秩序”等抽象概念。讓人無法理解其目的是盡可能地在美國自身利益與各國家利益之間尋求再平衡。主張推動和各國建立更符合自己的早期重商主義原則的貿易關系，并以廢除《美日安保條約》和延續《美韓共同防御條約》威脅日韓。并反復修改美國對日本和韓國的貿易協定，通過類似的方式對日韓施加壓力，使得日韓在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過程中持有搖擺不定的態度。隨著中日韓合作越深入，美國干預力度就會越強，因此日韓兩國在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過程中或將不可避免地受到美國的干預。

（二）中日韓對FTA 貿易自由化主張存在分歧

2019 年4 月9 日中日韓自貿區建設在日本東京第十五輪談判對締結高水平FTA 已達成共識。各方也致力于通過多領域合作、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為最終達成一個全面、高水平、互惠的協定奠定基礎。但中日韓經濟發展水平與產業結構不同，因此中日韓針對21 世紀相匹配的高標準貿易規則提出了差異的利益訴求。日本更加重視推行涵蓋內容寬泛和高質量的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通過協調和統一地區規則和制度發揮自身的競爭優勢和主導地位[5]。在談判過程中，強烈要求大幅度削減工業產品的關稅，實施服務貿易及投資的自由化及提高透明度并加強對知識產品的保護。韓國更加重視的是與美國的FTA 和歐盟的FTA，其也是不僅要求取消關稅還強調要在服務貿易、知產產權、公共采購、競爭規則、商業監督等方面進行全面合作。日本和韓國都在全球高標準的FTA 進程中收獲先機。中日韓自貿區建設的議題與所涉規則由取消關稅和貿易壁壘到商品、物資流動措施再到可持續經濟發展、市場準入、市場透明、知識產權、爭端解決機制等措施不斷推進。日韓也日益注重區域經濟一體，進而提升產業鏈發展。中國在高附加值制造業與服務業上相對于日本、韓國處于競爭劣勢。逐漸開放市場最終達到與21 世紀相匹配的高標準自由貿易更加符合現在經濟轉型升級的發展需求。在具體規則領域，中日韓在人工智能、能源與環境、生物工程、災難預防等新議題方面的利益訴求仍存在分歧，需要進一步整合。在中美貿易摩擦不斷的現狀下，日本、韓國對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提出更高標準的貿易規則，雖然2015 年韓國和中國簽訂FTA，但是為了保障韓國三星、現代、樂天等大企業的市場有利環境，其在部分領域仍然保持與日本一樣的要求。中國在推動中日韓自貿區建設中面臨巨大的壓力。

（三）敏感弱勢產業開放存在障礙

建立高水平、高質量的自由貿易區符合中日韓三國的利益，對此三國已基本達成共識。自由貿易協定對中日韓國三國大部分商品取消商品貿易的關稅壁壘與數量限制，在區域內實現商品可以自由流動。但制約中日韓自貿區建立主要因素是政策性農產品貿易保護。中日韓之間的農產品貿易存在不平衡的現象，中國對日韓農產品貿易是順差。日本農業是人多、地少、規模小、生產率低，政府要給予相關農業補貼并通過關稅和數量限制來保護本國農業生產。如果中日韓自貿區建立，取消關稅壁壘與數量限制必然直接會影響日本農業的發展。韓國是世界人均耕地面積最少的國家，在農業領域也面臨同樣的資源稀缺的問題。韓國農產品多依賴國外進口，除了大米和少數農產品能基本自給外，其他農產品85%需要進口。在農產品貿易上實行許可制和高關稅制以保護本國農業發展[6]。而中國相比日韓擁有價格優勢和種類優勢，這會對日韓本土農產品市場造成嚴重的威脅。因此在中日韓自貿區建立過程中，日韓極力反對全面開放農產品市場。但對中國來說，資本密集產品和知識密集型產品等敏感產業，全面開放資本密集型產業和知識密集產業會對中國制造業有同樣嚴重的影響和沖擊，中國希望逐步或緩慢開放市場，這種貿易結構差異決定了中日韓對自貿區建立需求模式不同，阻礙了中日韓自貿區建立的進程。

（四）中日韓存在地緣政治瓶頸

過去一段時期內中日韓之間存在著比較深的矛盾，既有領土糾紛問題也有復雜的歷史問題。目前發展趨勢來看，推進中日韓FTA 建設障礙在于缺乏相互信任。2012 年9月10 日日本政府對釣魚島“國有化”以來，中日關系急劇惡化。安倍晉三執政后，更是采取了一系列孤立和包圍中國的行動，并宣稱要構建從印度洋到西太平洋浩瀚的“鉆石形狀海域的守護戰略”。這不僅傷害了中日兩國人民友好互信關系，也阻礙了中日韓FTA 建立推進，同時2005年日本宣布2 月22 日定為“竹島日”，獨島（竹島）島領土主權之爭使韓日矛盾激化，又因“慰安婦”和“半導體”等事件使韓日關系更陷入深度僵局。2016 年7 月,韓國宣布將部署薩德導彈防御系統。這項措施在中國遭到了政府和公眾的強烈反對并引起大規模抗議游行，此事件也導致中韓關系日益緊張。又因“日本教科書事件”“參拜靖國神”歪曲中韓歷史傷害了中韓人民的信任，再一次引發中韓對日的矛盾。無論是中日、韓日還是中韓之間的矛盾，都會加深中日韓三國政府和民眾之間的不信任感，由于中日韓三國存在的問題在短期內較難解決，這也將阻礙中日韓自貿區建設推進。

三、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加速推進中日韓FTA 建設的策略

（一）調整中日韓產業政策，促使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隨著中日韓國貿易的快速發展，中日韓三國之間已經行成主要的貿易伙伴關系，從貿易上來看三國是一個典型石頭剪刀布的貿易模式，也就說相互之間互補結構又有競爭結構，因此三國的優勢產業和劣勢產業都比較明顯，所以本著保護中日韓三國本土劣勢產業，合理制定“保護三國劣勢產業”相關規則是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的關鍵。從中日韓貿易結構來看，一旦建立中日韓自貿區，中國機械、電子、汽車等產業將面臨嚴重的沖擊和挑戰，日韓受影響最大的是制造加工品和農產品。因此可以借鑒歐盟《共同農業政策》建立共同農業基金用于補貼向中日韓外的出口，提高中日韓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能力，穩定及調節中日韓農產品價格，資助中日韓市場進行農業結構改革，確保中日韓市場在合理的價格下供應正常，同時保證三國農民合理收入水平。并學習歐盟《面向21 世紀歐洲工業政策》，中日韓三國應調整緊張的競爭政策框架，通過共同加大投資創新、重新審視中日韓FTA 談判框架、完善中日韓工業扶持政策等，為中日韓工業振興打造良好環境。推動智能高端制造領域的合作，制定中日韓全產業鏈合作發展規劃，提升中日韓企業國際競爭優勢。

（二）求同存異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實現貿易自由化

中日韓歷史矛盾和政治問題很難迅速解決，應擱置爭議，通過強化互信，高效管控分歧，建立中日韓防務安全對話磋商機制。利用中國2022 年北京冬季奧運會機會強加政府與民眾間的互相了解，謹慎處理敏感問題，堅持以史為鑒，本著政經分離的原則，求同存異，尋找經濟共同利益，通過經濟技術的交流與合作，創造和開拓國際協商和協調渠道，增加政治上的互信，促進中日韓形成經貿合作共贏、政治互信的戰略措施[7]。同時，積極了解和探究美國的政策意圖與訴求，尋找緩解中美貿易摩擦的途徑。中日韓自貿區建設過程中要考慮美國帶來的阻力，積極應對。盡可能的與美國探討共同合作及共同發展戰略，促使美國支持中日韓自貿區建設。同時向美國取經北美自由貿易區的成功經驗，對產業差距的調整區別對待，對貿易壁壘實施實行差別對待的方針，分步驟實現貿易自由化。實現中日韓三國之間的互惠互利，建立高效處理糾紛和爭端的解決機制，制定適合中日韓自貿區建設的系列制度和機制，推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

（三）拓展中日韓合作領域，強化務實合作

中美貿易摩擦不僅使中國受到直接影響，日韓作為與 中國產業鏈密切相關國家在一定程度上也因中美摩擦原因受到一定的影響，因此要加快推進中日韓自貿區的建設進程，在當前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中日韓要積極在現有進展的基礎上開拓新領域、探索新模式[8]。充分利用經貿領域多年的友好合作基礎，探索在生態環保、人文交流、數字經濟、高新技術等領域實現更多務實合作，凝聚中日韓共識，提升合作水平，發揮互補優勢。探尋在高端制造領域開展合作的可能性。加強大數據、節能環保、跨境電商、5G、醫療旅游等領域合作；加強國際環境領域交流，分享環境治理經驗；開展中日韓深度農業合作。中日韓市場應創造更具有誘惑力的投資環境、促進中日韓相互投資。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擴大中日韓合作推進自貿區建設的意愿。加深相互間的利益融合，只有加深利益融合，合作才有強大動力。

（四）利用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平臺加強共同發展對接

不斷拓展中日韓合作領域，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推動“一帶一路”與日本的自由與繁榮之弧和韓國的歐亞倡議對接，共同推進和實現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等，實現三國共同發展目標。進一步加強中日韓經貿融合、人文聯系，發揮地緣毗鄰、人文交流、經濟互補的優勢，實現務實合作推動經濟增長。同時深化中日韓合作，通過開展多領域、多層次、多渠道溝通磋商，推動中日韓關系全面發展；完善中日韓共同發展規劃機制，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方案、發展路線；共同規劃產業鏈分工合作，促進上下游產業鏈協同發展；共同建立研發、生產、銷售、服務一體化產業模式，提升區域產業配套能力和國際競爭力。探索投資合作新模式，支持三國合作建設境外經貿合作區、跨境經濟合作區等現代產業園區，促進產業集群發展。此外，還可以積極探索中日韓+X 合作模式，共同開拓第四方市場以及多方市場，發揮中日韓制造、技術、科技、管理等方面的優勢，開展基礎設施、災害管理、節能環保等方面的合作；共同對外投資，合作開發，提升對接國家工業化進程和城鎮化水平，促進地區間互聯互通，互利共贏、共同促進中日韓自貿區建設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