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鑫陶
目前,我國城鎮化率超過60%,屬于中后期發展階段,其特征就是城市人口和工商業開始逐步向郊區或農村遷移。
2015年春節,《一位博士生的返鄉筆記:近年情更怯,春節回家看什么》走紅。文章里,上海大學博士生王磊光寫道:“農村的日常生活充滿著深刻的悲劇。自打工潮于九十年代興起以來,很多農村人一直在外打工,二十多年來與父母團聚的時間,平均到每一年可能就十來天。”
“當前農村的親情關系,很大程度上是靠老一輩建立的關系維系著。”他感慨道,“如果老一輩都不在世了,新一輩的聯系也就慢慢斷了。”
空巢老人、留守兒童、產業空心化……這些屢屢見諸報端、網絡的詞匯,描繪著一個衰老的農村,活力不再、形容枯槁。
家鄉,成為遠在他鄉的人的靈魂故土,是漂泊流浪者的精神寄托。用作家賈平凹的話說,就是:家鄉對我們的影響,就像烏雞的烏,那是烏到了骨頭里面。
轟轟烈烈的春運、衣錦還鄉的渴望、葉落歸根的夙愿,承載著游子對家鄉的認同。對很多人來說,家鄉,是起點,也是終點。“有故鄉的人回到故鄉,沒有故鄉的人走向遠方。”
家鄉,還有另一種可能嗎?
2013年,國家農業部啟動“美麗鄉村”創建活動。2014年,美麗鄉村建設十大模式發布。產業發展型、生態保護型、城郊集約型、社會綜治型、文化傳承型、漁業開發型、草原牧場型、環境整治型、休閑旅游型、高效農業型等十大模式,讓不同的鄉村有了不同的范本和借鑒。
如今,越來越多的鄉村在改變著面貌。原本泥濘不堪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柏油路,有的鄉村引進了企業,發展了產業;有的鄉村年輕人愿意回來了,留下來創業發展。
在中國,城市和鄉村的二元結構體制一直存在。有人曾說,在某種意義上,中國是由兩部分組成的:一個是城市中國,一個是鄉村中國。
二元結構并非一種對立結構,城鎮化被認為正在打破城市和農村的二元結構。事實上,鄉村振興離不開城鎮化的推動。城鎮化,不僅加速了我國工業化的進度,促進了工業生產的效率,也加速了農業現代化的進程,促進了農業布局的調整。
特別是對于新型城鎮化而言,以城鄉統籌、城鄉一體、產城互動為特征,以城市與農村協調發展、互促共進為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讓農村與城市相融合。
近年來,“逃離北上廣”成為一個熱議的話題。大城市的擁堵、空氣質量、高房價和生活壓力,讓一部分人選擇逃離,回到自己出生的小城。
城市與鄉村的碰撞,更像是當下中國一種理想與現實的碰撞。當理想不再豐滿,卻也發現現實也不是那么骨感。鄉村在變好、變美,變得更吸引人。
1975年,美國城市學者諾瑟姆(Ray.M.Northam)發現并提出了“諾瑟姆曲線”。他指出,發達國家的城市化大體上都經歷了類似正弦波曲線上升的過程,呈現一條被拉平的倒S型曲線。
這個過程分為三個階段:城市化起步階段、加速階段和成熟階段。在城市化成熟階段,有些地區城市化地域不斷向農村推進,一些大城市的人口和工商業遷往離城市更遠的農村和小城鎮,城市人口減少,出現逆城市化現象。
目前,我國城鎮化率超過60%,屬于中后期發展階段,其特征就是城市人口和工商業開始逐步向郊區或農村遷移。
逆城市化,不是城鎮化的背逆,而是資源要素在城鄉空間的重新配置,“是從更高層次、更高質量角度彌補傳統城鎮化發育短板的特殊城鎮化過程”。
對于當前的鄉村振興和美麗鄉村建設來說,如何激活內外部要素資源來重建鄉村是重中之重,也恰是逆城市化的作用所在。
從早期的“城育于鄉”,到后來的“城鄉對立”,再到正在進行的“城鄉融合”,千百年來,城市與鄉村,從未割裂,也從未遠離。
鄉村振興,不只是一種產業的振興和一種文化的振興;美麗鄉村建設,也絕不是停留在村容村貌的改變上,而是從秩序、文化、產業、文明,經濟的全方位改變,是從外在到內在的改變。
有人說,30年后,鄉村將是未來中國人的奢侈品。過去,人們向往城市,背井離鄉;如今,美麗的鄉村又成為許多人新的向往。這種種變化,讓家鄉有了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