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桂林文化城系列論文之十四"/>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黃偉林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因為籌備桂學博物館,不久前在舊書網上買了一本劉雯卿的詩集。該書封面、版權頁都已經不存在,因此,書名、出版社和出版時間等出版信息無法知曉。該書原來的主人,也可能是網店的售賣者自行制作了一個封面。封面上寫有兩行文字:一行是“雯卿抗戰詩集”,另一行是“民國書”。最初我以為“雯卿抗戰詩集”是這本詩集的書名,但查閱了有關劉雯卿的信息,沒發現她出版過這樣一本書。雖然無法確認書名和出版信息,但該詩集的目錄、序言和作品尚存在。從目錄上看,全書共收錄50首詩,第50首的開始頁是125頁,目前該書尚存126頁,也就是說,全部50首詩,保留了完整的49首,最后一首有缺失。
序言包括《自序》和《歐陽序》。《自序》即劉雯卿本人的序,《歐陽序》是歐陽予倩為該詩集所作的序。兩個序言都有寫作日期,但遺憾的是,只有月和日,沒有年。劉雯卿的自序是12月12日在桂林寫的,歐陽予倩的《歐陽序》是8月28日寫的。根據劉雯卿的《自序》判斷,歐陽予倩的《歐陽序》寫在劉雯卿的自序之前。
那么,這本詩集究竟是哪一年出版?閱讀其中的詩歌作品,可以感覺到,這些詩歌都是昆侖關戰役之前寫的。因為劉雯卿寫過一些昆侖關戰役的詩歌,但詩集都沒有收錄。昆侖關戰役發生于1939年底。由此可以推測,這部詩集較大的可能是1940年以前出版的。通過讀秀和知網搜索,雖然有劉雯卿的詩集信息,但沒有合適于這本詩集的內容。
該書有歐陽予倩的序。歐陽予倩于1938年4-8月在桂林主持桂劇改革,再到桂林,已經是1939年9月。也就是說,歐陽予倩的序不可能是1939年8月寫的。當然,1940年8月寫的可能性也不大。估計這個序的寫作時間更大可能是1938年8月28日,即歐陽予倩離開桂林的前幾天。進而,可推測劉雯卿的自序寫于1939年12月12日,而該詩集的出版,很大可能是1939年。素知劉福春在新詩史料收集方面的權威地位,于是查閱劉福春的《中國新詩編年史》,在1939年1月的記錄中,看到了這樣一段文字:“劉雯卿的詩集《血潮》由生路書店出版。收入《孤軍夜戰曲》《神圣的戰場》《高射炮自述》等詩。 ”[1]247
《孤軍夜戰曲》《神圣的戰場》《高射炮自述》分別收錄該無名詩集的第一首、第二首和第六首。由此,基本可以確認,這本失去了封面和版權頁的詩集的名字應該就是《血潮》。值得一提的是,《血潮》既是這本詩集的名字,也是這本詩集中的一首詩。
查閱龍謙、胡慶嘉編著的《抗戰時期桂林出版史料》一書,可知生路書店開業于1938年,主要發行中小學課本,位于桂林市中山南路192號,該書店在桂林經營至1942年結束。詩集中唯一一首標明寫作時間的作品是《歡送鋼軍》,詩末標明:“一九三七、九、七、寫于廣西大學”,全詩如下:
戰旗在空中飄揚,千萬顆熱烈的心子,歡送你們北上;鞭炮軍樂在交響,殺敵的空氣多么緊張,你們已下了犧牲的決心,不殲滅倭奴,誓不回故鄉。你們生長在窮鄉僻壤,血汗和焦灼的太陽,把你們煉成了堅固的鋼,民族的生存是建筑在鋼板上,我們要擦干自己的眼淚,撫摸心頭的創傷,咬緊牙根兒沖上戰場,把敵人的血當做解渴的羹湯!
你們光榮的血戰史,誰也不能健忘,鋼軍雄壯的聲威,震蕩過黃河長江的波浪,那些封建剩余的軍閥,也在你們的刀槍下滅亡,現在你們負起了更偉大的使命,要把殘暴的倭奴趕出中國的邊疆!你們不必帶充饑的干糧,只要背起殺敵的長槍;抗戰要盡最后的力量,把槍頭穿過敵人的胸腔,殺、殺、殺成一條血河,把敵人的軍艦和尸體,在血潮中一同埋葬,那時你們要舉起勝利的旗幟歡唱[2]10-12!
鋼軍,是廣西軍隊在北伐戰爭中贏得的榮譽。全面抗戰爆發,許多人把戰勝日軍的希望寄托在廣西軍隊身上。1937年9月,廣西軍隊第三十一軍、第四十八軍和第七軍先后北上。該詩就是為廣西軍隊出征而寫。從這首詩可以感受到當時民眾的情緒。這首詩寫于廣西大學,劉雯卿時任廣西大學文法學院女生指導員,后來隨廣西學生軍開赴前線。
劉雯卿不是一個“藝術至上”的詩人,她希望“用詩歌來激發民族偉大的感情,爭取中國抗戰的勝利”。她認為:“抗戰詩歌,必須對著時代的現實,發揮它的戰斗性,能替被壓迫的奴隸怒吼,能做廣大群眾的喉舌。它不是曲高和寡的‘陽春白雪’,而是人人易懂的‘下里巴人’。它更不必求藝術價值的高深,而是在爭取社會價值的廣大。”[2]1上面所引劉雯卿的文字來自該詩集劉雯卿的《自序》。
歐陽予倩以第二人稱方式對劉雯卿的詩歌表示了稱贊:“你有豐富的熱情,有堅強的意志,有美麗的想象,有素樸的描寫……我只覺得你是個為民眾所需要的詩人,因為你在這偉大的抗戰中,你盡了文化工作者應盡的責任。”[2]3-4在《自序》中,劉雯卿說:“文化工作者,應該在血潮怒焰中去發掘珍寶,但為了想盡自己一點力量,為了要直接參加救亡工作,現在我是投筆從戎了,這詩集出版,也就正出發的時期,希望不久的將來,讀者能從這枝禿筆下,聽到粗暴的怒吼!”[2]2
楊益群為《抗戰時期文化名人在桂林》所寫的《劉雯卿》一文是筆者迄今為止讀到的唯一一篇獨立介紹劉雯卿的文章。由該文我們可以知道,劉雯卿生于1908年,是湖北公安人,早年畢業于上海大學,曾任湖北公安縣民眾教育館館長,蘇門答臘中華中學教員。抗戰前夕劉雯卿赴廣西任南寧初中教員,南寧《民國日報》副刊編輯。抗戰爆發后,劉雯卿投身廣西抗日運動,任桂林廣西大學文法學院女生指導員,與廣西學生軍一同開赴前線,應國際新聞社之約采寫了長篇通訊《廣西學生軍在廣西》,還參加戰地服務團,奔赴昆侖關戰場。楊益群認為,“這不僅在廣西抗戰女文化人中是十分罕見的,而且在當年國統區是屈指可數的”[3]248。柳亞子曾有詩“北伐東征的女兵,冰瑩而后見雯卿”[3]248。根據楊益群的文章,1942年劉雯卿還在桂林春秋出版社出版了詩集《戰地詩歌》,收放詩歌27首,包括《渡紅水河》《高峰坳之戰》《南戰場的新女性》等作品。2020年5月23日,研究生王燕幫我找到了閱讀《戰地詩歌》電子版的路徑,并做了截圖發給我。這本詩集的序,仍然是歐陽予倩寫的。歐陽予倩的《序〈戰地詩歌〉》中稱:“雯卿的詩,也自有她的體,《戰地詩歌》,取材于戰地,寫的是戰地的實情實事,而且是作者在戰地服務時聞見的實錄。真切樸素,是其特長,雯卿是個剃短發著軍服的女性,非但不會涂脂抹粉,裝點都很疏忽,她的詩才,便在那血肉模糊的戰場,真切與素樸自不用說,其中還充分帶著天真的興奮,我不敢談詩,更無從根據詩的技術,來介紹人家的詩,不過她這兩年來戰地生活的記錄,無論用什么形式寫出,都應當是值得一讀的,何況是詩呢。”[1]在《自序》中,劉雯卿寫道:
如果說它是詩,不如說是速記,這多是在戰地擷取的一些新鮮的,熱蒸蒸的資料,有時見到戰士們的血,正從創口沖噴,有時聽見大炮聲,還在震動耳膜,我就把它記錄下來了。因為我的熱情和戰士的熱血,是同源的奔流,即流出了我的生命:集成《戰地詩歌》一冊。它跟著我在戰場上奔騰,它跟著我爬上越嶺。曾經有幾次遇險,都免遭厄運,所以我更珍愛它的生命[5]!
昆侖關戰役是抗戰期間發生在廣西南寧極其慘烈的一戰。劉雯卿真正抵達了昆侖關戰場,寫下了許多詩篇。這些詩篇,是真正的戰地詩歌,是昆侖關戰役的真實寫照。在《血戰昆侖關》中寫道:
千萬雙眼睛望著昆侖關,千萬雙手臂指著昆侖關,因為昆侖關是我們的,我們要把它奪回來!憑著什么呢?每個戰士有一顆炸彈似的心,有沸騰的熱血,有不畏死的精神。我們英勇的將士,配合著猛烈的火力,抱定必死的決心,直向山上沖,沖……寇機、槍炮、炸彈、毒氣,完全失掉了它威脅的效力,這種瘋狂喊叫,決不能阻止我們戰士的前進!……國人啊!我們紀念血染的偉大的昆侖關,但不要忘記了血肉中爬出來的三位勇士,他代表了我們中華民族的精神,他給了我們在艱苦戰斗中爭取勝利的訓示[6]!
三位勇士從死尸堆中爬出來,炸死了日軍射手,改變戰場局面的這個細節,如果不是身臨其境,是無法想象的。
通過《全國報刊索引》和《大成故紙堆》兩個數據庫,可以收集到如下劉雯卿發表的作品:
《紅豆》(《前矛》1935年第1卷第1期);《詩人與舞女》(《正中》1935年第2卷第8-9期);《秋夜懷海鷗》(《青年界》1935年第8卷第2期);《農婦》(《乒乓世界·連環兩周刊(合刊)》,1935年第15期);《一個十一歲的工人女兒自述》(《中國畫報》,1936年第1卷第9期);《生命的掙扎》(《正中》1936年第3卷第1期);《兒童文學論》(《正中》1936年第3卷第4期);《白骨山嶺》(《創進月刊》1936年第3卷第8期);《吊袁中郎墓有感(公安通信)》(《禮拜六》1936年第630期);《為國效勞》(《正中》1937年新1第9期);《偉大的傷痕》(《克敵周刊》1938年第29期);《銀色戰場》(《全面戰》1938年第21期);《鐵鳥與水鴨》(《全面戰周刊》1938年第31期);《廣西學生軍在廣西》(《中學生》1939年第3期);《活躍在南戰場的新女性》(《廣東婦女》1940年第2卷第1期);《廣西的婦女游擊隊》(《廣東婦女》1940年第4-5期);《她們怎樣偷過敵人的防線》(《中學生》1940年第36期);《自覺自救與救人》(《婦女崗位》1941年第5-6期);《胭花巷里的救國工作》(《廣東婦女》1941年第6期);《大明山下》(《廣東婦女》1941年第9-10期);《產婦》(《廣西婦女》1941年第17-18期);《洞庭月夜》(《文藝新哨》1942年第1卷第4期);《生命藝術:寄慧》(《廣西婦女》1943年第3卷第7期);《省親》(《現代婦女》1943年第6期);《她從泥土中復活》(《現代婦女》1944年第3-4期);《火要自由》(《現代婦女》1945年第5卷第23期);《日本武裝起來了》(《白黑評論》1947年第1卷第5期);《美國扶日的新評議》(《東北春秋》1948年創刊號)。
這是一個不完全統計,可以看出劉雯卿的作品不少,但有關她的研究文章卻很少。筆者在知網搜索,沒有發現專門研究劉雯卿的文章,只是有些研究其他人物的文章中涉及她。對于這樣一位戰地女詩人,顯然是不公平的,是現代新詩研究或者抗戰詩歌研究的一個缺漏。
在趙平《章若亞在桂林》一書中,專門有一節《與詩友劉雯卿結為知己》。章亞若于1941年秘密到桂林待產分娩。1942年3月,生下雙胞男胎孝嚴、孝慈兄弟,1942年8月不幸猝死于桂林省立醫院。根據趙平的采訪,可知,章亞若雅好詩詞,在桂林結識了劉雯卿,成為好友。趙平記錄了不少當年經歷者對劉雯卿的回憶:“當時廣西民政廳廳長邱昌渭的夫人周淑清回憶劉雯卿:‘她是湖北人,喜扮男裝,終年穿著西服,當時在桂西路的桂林中學教國文,除授課外,寫寫白話詩,與章亞若興趣相投,過從較密。’”[7]49章亞若的妹妹章亞梅回憶:“當時有一位女扮男裝的記者,叫劉雯卿,不到40歲,未婚,一年四季都穿著一雙高統皮靴,很是瀟灑。她住在一個叫奎光樓的樓閣邊,陳設簡樸,僅有一張板凳,與姐姐常談論詩的創作。”[7]49
這個奎光樓為兩層磚木結構、青磚青瓦的清代建筑,坐落于桂林桂西路西端,是桂林府學的標志性建筑之一。20世紀20年代桂林中學在桂西路辦學,奎光樓成為校園內的建筑。劉雯卿曾在桂林中學任教,住奎光樓邊,意味著她就住在桂林中學校園中或者校園附近。如今的桂林中學,還有復建的奎光樓。
章亞若的好朋友桂輝回憶:“亞若對人誠懇豁達,在我回江西的時候,她很快地與一位桂林有名的女作家成為摯友。這是一位非凡的女人,叫劉雯卿,見義勇為。后來有一次,她對亞若談起自己寫了一本詩集,但無力出版的事。亞若為知己者往往動真情,資助了她300元私房錢,使她的詩集得以在桂林出版,書名好像是《南國之春》。”[7]49桂輝還提到,當年章亞若與身著男裝的劉雯卿合影了一幀照片。
上面多人提及劉雯卿喜扮男裝,是有照片為證的。多年前,朱襲文先生曾送我一張翻拍的照片,是1944年4月23日柳亞子、田漢等人在靈渠鏵嘴洗心亭的合影。合影中就有劉雯卿,照片上的她短發、戴眼鏡、上身白衣、佩領帶,右手還拄一拐杖,完全看不出是一位女士。這張照片可在《田漢畫冊》《朱蔭龍詩文集》等書中見到。楊益群文章提供了劉雯卿的生年,但沒有提供劉雯卿的卒年。也就是說,楊益群不知道劉雯卿的下落。趙平的文章中談及,臺灣記者周玉蔻曾告訴他:“據傳,劉雯卿在泰國,詳情不知。 ”[7]51
桂輝所說章亞若資助劉雯卿出版的詩集名為《南國之春》,可能有誤。按上文楊益群的說法,1942年劉雯卿出版的詩集名為《戰地詩歌》,但是,楊益群還提到1942年劉雯卿出版了一部散文集《南國戰士》,該書由桂林國防書店出版,收錄《入伍》《大明山下》《軍民生活打成一片》等通訊、報告文學37篇,且由時任廣西省主席黃旭初作序[3]248。由是,在桂林期間,劉雯卿應該有三本書出版,分別是《血潮》《戰地詩歌》和《南國戰士》。目前,我讀到的分別是《血潮》的紙質本,《戰地詩歌》的電子版,《南國戰士》尚未找到。
歐陽予倩兩次為劉雯卿的詩集寫序,可見,歐陽予倩與劉雯卿是比較親近的。桂輝的回憶專門提到這樣一件事:“有一次,戲劇家歐陽予倩在桂林創作的歌頌愛國主義的桂戲改革劇目《木蘭從軍》上演,由名旦方昭媛和尹羲分別扮演從軍前后的花木蘭,轟動了抗日救亡高潮中的桂林城。劉小姐很為之高興,她神通廣大,要到了招待座,要請我們去看戲。”[7]50這個回憶也證實,歐陽予倩是很樂意幫助劉雯卿的。
筆者購買的那本無封面的《血潮》,原來書的主人在《歐陽序》的末尾用鉛筆寫了一段文字:“1941.11.20日購于平樂戰時文化書局,因是日獨自漫游,漫長的道路,忽遇大雨傾瀉,遂避于是店,乃信手取此書以應購。”看得出來,該書的原主人文化素養較高。平樂如今是桂林的一個縣,與陽朔接壤。聞名于世的漓江是從興安始,經靈川進入桂林市區,然后到陽朔,在平樂縣城與恭城河、荔浦河合流成為桂江。在航運時代,平樂是廣西北部重要城市,抗戰時期亦有較大影響,途經桂林的馮至曾寫過《憶平樂》一文。如今是鐵路時代,平樂這樣的航運城市影響式微。將近80年后,劉雯卿詩集《血潮》進入了桂學博物館的收藏,應該是其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