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琳
(江蘇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孝悌是人之根本,重視孝道教化是中國家庭和諧穩定的根本原因。“百善孝為先”一直以來都被中國人奉為金科玉律。《周易》云:“正家而天下定”。中國人歷來重視家庭建設,重視孝道教化,家庭美滿、父母安健、子女孝順是樹立良好家風的前提,也是營造良好社會風尚的基礎。好家風帶動好世風,世風的良好意味著國家整體道德風氣的提高。故而,孝道傳承不僅有助于家庭美德建設,而且對整個民族道德風貌的營造都十分有利。作為中國傳統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家訓,是家庭對子孫立身處世、持家治業的教誨,對個人的修身、齊家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推崇忠孝節義、教導禮義廉恥而為世人所看重。在諸多傳統家訓文集中,孝道思想無不蘊含在家禮、家誡、家規、宗約等之中。學習借鑒傳統家訓中孝道教化思想的精華對于當今中國的家庭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在傳統家庭中,父慈子孝是最為重要的親情倫理,他們擁有最濃厚的血緣關系,其血緣親情是維系家庭和諧安定的重要維度,其中父母對子女的疼愛與照顧是基于“愛”的維度,子女對父母的贍養與關懷是基于“孝”的維度,兩者相結合才能組成溫馨有愛的幸福家庭。“家長守禮法”、“子女事父母”是論及孝道的兩個大的角度,以敬侍養、慈孝相應、卑幼尊長、柔聲以諫等則是從小的角度談及孝道。
第一,以敬侍養。孔子在《論語》中談及孝道,他認為:“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1]孝敬贍養父母,是為人子女最基本的義務,但如果只是在物質上滿足父母,那和犬馬又有什么不同?孔子的這段論述雖然過于直白,但卻告知為人子者如果只是簡單地在衣食住行等物質方面滿足父母,而不在精神層面或者心理層面敬養父母,是不能稱之為孝的。又如曾子所言:“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2]這就是說在“養”的基礎上做到“尊”或“敬”,才能顯示兒女對父母的最大孝心。清代學者張文嘉在其家訓《重定齊家寶要》中認為:“今之人以能養為孝者何?蓋緣不顧父母而私妻子,倒行逆施者眾,彼善于此,故與之耳。殊不知孝之道,豈養之一事所能盡哉?要有深愛婉容而承顏順志,尊敬謹畏而惟命是從,稍有斯須欺慢違忤,或傷教敗禮,取辱貽憂,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3]3555他認為僅僅在物質生活方面贍養父母是不夠的,孝敬父母還要處理好父母與妻子兒女之間的關系,使為人子者、為人婦者皆不敢自私,做到盡心盡力侍養父母。此外,行孝道,還需要尊敬父母,不欺瞞忤逆父母,不做傷風敗禮之事。子女侍養父母以盡孝道必須真誠且懷有敬意,不得假借人手。張文嘉在其家訓中還強調:“凡父母有疾,子婦當躬親湯藥,坐起攙扶,不得專委婢仆。”[3]3555子女無論處于何種身份地位,在父母年邁、喪失行動能力時,必須躬身照顧,以盡孝心。
第二,慈孝相應。談及孝道,清代學者馮班曾說:“君子之孝,莫大于教子孫。教得好,祖宗之業便不墜于地。不教子弟是大不孝,與無后等。”[3]3472在家庭中,子女孝順父母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如果沒有父母的悉心教導和率先垂范,子女將難以把祖輩積淀下來的門風傳承下去。這就涉及到家長守禮法、以慈教子的問題。又如清代學者張文嘉在其家訓中指出的:“凡為家長,必謹守禮法,以御群子弟及家眾,分之以職,授之以事。”[3]3534父母謹遵家教禮法、孝敬長輩、善馭奴仆、敦睦親鄰,做好表率,這對子女來說是最為直觀的孝道教化。袁采在《袁氏家范·睦親》中也提到如何處理父母與子女關系,他認為:“父慈子孝”和“父母愛子貴均”是其基本原則,“為人父者能以他人之不肖子喻己子,為人子者能以他人之不賢父喻己父,則父慈而子愈孝,子孝而父愈慈”。[4]以袁采的這段論述可看出“慈”與“孝”是相對應的,為人父母者對子女進行教育時,越是耐心引導,以“慈”相待,撇棄“鞭撲之子”之法,子女對父母的教養之恩愈是銘記于心,愈加遵從孝道。顏之推在《顏氏家訓》中也強調“父母威嚴而有慈,則子女畏慎而生孝矣”[5]。教育子女要嚴慈相濟,不能對子女太過慈愛,避免子女因過于溺愛而罔顧綱常法紀,亂了祖宗家法。
第三,卑幼尊長。孟子言:“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也。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6]孟子的這段話是說孩童尚在幼時就知道親愛自己的父母,等到長大時無不知道敬重自己兄長的。尊重長輩、敬愛兄長在許多家訓中多有提及,且在敬兄尊長之外還有一套嚴謹的禮法加以穩固。司馬光在《居家雜儀》中強調“凡卑幼于尊長,晨亦省問,夜亦安置”,遇長者,及時行禮作揖,“坐而尊長過之則起,出遇尊長于途下馬”,“若卑幼自遠方至,見尊長,遇尊長三人以上同處者,先共再拜,敘寒暄,問起居訖,又三再拜而止”。[7]27如此一套家教禮法,既可以彰顯家族的好門風,使家族子弟謙卑知禮,又可以踐行孝道,凝聚家族向心力。
第四,柔聲以諫。傳統家訓的孝道教誡還強調當父母有過錯時要做到委婉勸諫。清代學者張文嘉在其家訓中提出,父母有過失,兒女不能為其遮掩,但也不能大聲訓斥,而是在勸諫父母時掌握好方法,當父母不聽勸諫時,不能以強硬的態度勸誡父母。待父母心情平復、臉色稍有喜色時再行勸諫。他說:“凡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悅則復諫。”[3]3535明朝名士林俊對此亦有相同的看法,他認為:“親有過,子女應柔聲婉言勸諫,萬一不從,應俟親愉悅時再諫,不陷父母于不義,亦為孝之一端。”[8]
第五,儉葬誠祭。“古人以生死為人生兩件大事,故而以祭念親也是傳統家訓孝道教化的重要內容,但家訓作者大多囑告子弟家人,薄葬亦孝。”[9]12如陸游在《放翁家訓》中告誡子孫莫要厚葬,認為厚葬與直接把棺槨埋入土中并無區別。他說:“厚葬于存歿無益,古今達人,言之已詳。”[7]38棺槨亦是從簡,香亭魂亭、寓人寓馬等送葬物,一概摒棄,無須僧人引導,植木冢墓木數不得超過祖宗數目,毋過數十,不能使后人陷于不孝之地。明代官員何爾健在《廷尉公訓約》中還提出親人祭祀必須真誠且懷有敬意,即使家中貧困拿不出好的祭品,也要精心準備,以顯孝心。如:“餚饌必須精潔,祭服務要整齊。衣服不備,不敢以祭。雖家貧分卑,不能具三牲五鼎。即豆羹盂飯,必誠必敬,竭盡孝思。”[7]175孫奇逢在《孝友堂家訓》中也談到:“時俗清明掃墓,七月十五獻麻谷,十月初一送寒衣,猶有古之遺意焉。”[7]248古人祭祀尤重風俗,不同的節令會有相應的祭掃活動,這也顯示了后輩對已故親人的尊重和敬意。
第六,顯祖揚親。唐明皇李隆基曾說:“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嚴以教敬,因親以教愛。于是以順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揚名之義彰矣。”[10]1意思是說,當圣人悟出孝道之后就開始教化眾人,并根據子女孝順父母的道理來教導百姓尊敬他人,進而將子女對父母的尊敬轉移到對君主的忠孝上來,就能實現建功立業、聲名遠揚。顯祖宗、耀門楣、重門風,是諸多家訓孝道教化的重要內容之一,也是傳承孝道的最高目標。成家立業是為人子的本分,也是職責。古語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血脈傳承是古代家庭極為重視的,也是父母的最大期望。故而,“成家”乃是孝道教化的基本,“立業”則是順父母志,有所作為,光宗耀祖。清代官員張習孔在《家訓》中談及孝道時認為,評判孝道的最高標準就是顯祖揚親,他說:“孝有大小,有偏全。揚名顯親,上也。”[7]266
第七,移孝作忠。中國古代社會是家國同構,在這里君為父、臣為子,并主張以倫理道德規范來治理國與家,且將子女對父母的“孝”擴展為臣子對君主的“忠”,將“孝道”轉換成“為政之道”, “忠”成了“孝”的最終目標,也使忠孝成了為人子、為人臣的立身準則。如葉夢得在《石林家訓》中認為:“夫孝者,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故孝必貴于忠。忠敬不存,所率皆非其道。是以忠不及而失其守,非惟危身,而辱必及其親也故君子行其孝,必先以忠。”[7]103葉夢得教誡子孫“孝”是天地之要義,“忠”是立身處世之本,兩者缺一不可。《呂氏春秋·孝行覽》也言:“人臣孝,則事君忠。”[11]行孝是盡忠的前提,“孝”乃一切道德的根本,是所有教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只有對父母盡孝的臣子,才有可能為國家、君主盡忠。也有家訓強調在家盡孝,不能死孝,在外盡忠,不能死忠,否則便會陷入困境。如馮班在《家戒》中說道:“儒者之死忠死孝,仁之至,義之盡也。然子死孝,父必不全,臣死忠,君必有患。忠臣孝子,平居無事,不忍言之。”[3]3472-3473
傳統家訓中的孝道思想是祖輩留給后代子孫的寶貴精神財富,其中蘊含的豐富內容涵養了家庭建設、道德建設,既充實了中華文明,同時也增強了文化軟實力。然而,傳統家訓產生于封建社會,其中宣揚的孝道教化思想存在著兩面性,既有精華,如孝順父母、以敬侍養、柔聲勸諫等,也有糟粕,如愚孝、愚忠、使子女喪失人格獨立性等。因而,以“揚棄”的觀點看待傳統家訓中孝道教化在社會中產生的影響,是必不可少的。
1.傳統家訓中孝道教化的積極影響。 首先,傳統家訓中的孝道倫理教化思想營造了尊老敬老風氣。孟子在《萬章篇》提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養,養之至也。”[6]尊老、敬老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也是孝道思想在社會生活中的外在表現。家訓中的孝道教化思想要求子女孝敬父母、竭力贍養父母、柔聲勸諫父母,著重強調敬老、尊老。《孝經》有言:“教民親愛,莫善于孝”[10]33,“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10]23。 “行孝”是子女之天性使然,“知孝”是為君者之德性所在。“孝”可使個人把對父母的孝轉移到對君主的忠,乃至把這份尊愛之心延及到社會所有人身上。
其次,傳統家訓中倡導家庭和睦促進了社會的和諧穩定。中國封建社會實行的是大家庭制,這種居住方式也造就了家訓的產生。一個家族或家庭由眾多家庭成員組成,祖輩、父輩、子孫輩共同相處難免出現矛盾、分歧。為了整肅門風,穩固家庭和諧,很多家庭或家族就擬定一定的行為規范(即家訓)來約束家庭成員。這些家訓里都包含有注重家法、國法,和睦宗族、鄉里,孝順父母、敬長輩,合乎禮教、正名分,修身齊家等內容。如孫奇逢在《孝友堂家訓》中告誡子孫“吾之子孫,與澐侄子孫,皆是贈公枝裔,當合為一心”[7]268。家族子孫秉承先輩遺志、盡守孝道、和睦相處是家門和順的前提,家門和順又是建造良好家風、弘揚孝悌風氣的重要前提。司馬光在其家訓中一再強調家庭和順的重要性,他認為要使家庭和睦,需要做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聽而婉”[12],如此方可擁有一個和睦幸福的家庭。家庭是構成國家的社會基石,只有家庭和睦,才能保證社會的和諧穩定。
最后,傳統家訓中激勵家族子孫顯祖揚親、求取功名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為社會發展提供了人才儲備。孔子言:“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10]3孔子說的最大的“孝”,便是承父母之志,揚家族門風。許多家訓在教誡子孫后代時,既告誡其要揚名后世,同時也要充實學問,做到讀書有所成,立身有所教,即便抱有“鴻鵠之志”,也不能過于追求“功名富貴”,需知“一讀書就以功名富貴為急,百計營求,無所不至。求之愈急,其事愈壞,由此而辱身破家者多矣”。[3]3557因而,傳統家訓時刻警示后世子孫要將“孝弟忠信”熟記于心。如此一來,在這種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孩子,不僅可以做到有禮有恩、上下和睦,亦可以做到專心向學、報效國家,成為社會發展所需的精英人才。
2.傳統家訓中孝道教化的消極影響。傳統家訓作為家族教育后世子孫的倫理規范,從理論到實踐層面多角度地論述了孝敬父母以及傳承孝道的重要性,將孝道教化規范化。但是,傳統家訓作為封建社會的產物,其內容帶有一定的封建色彩。
中國傳統家訓中的孝道思想除了要求子女侍養父母、尊敬父母、勸諫父母之外,還要求子女必須順從父母,不得擅自做主。這就把父母的權力絕對化,容易出現愚孝愚忠、獨立人格缺失的社會現象。司馬光在《居家雜儀》中就要求其子孫“受父母命”,不得違背父母意愿,必須聽從父母的安排。他說:“凡子受父母命,必籍記而佩之,時省而速行之,事畢而返命焉。……若以父母之命為非,而直行己志,雖所執皆是,猶為不順之子,況未必是乎!”[7]26他認為違背父母命的就是不孝子,只有“凡子事父母,樂其心,不違其志”[7]26的 ,才是行孝道。這使子女成為父母的 “附庸”,兩者之間是從屬關系,子女在父母的絕對權威下,養成唯父是從的“懦弱”心理,沒有自己的人格地位。另外,傳統家訓即使有子女可以勸諫父母的義項,但是在 “順”的前提下進行的,需要得到父母的應允,也就是“父母有過,諫而不逆”[3]83,可見勸諫的效果有限。古人常謂忠孝一體,若是把對父母的愚孝延及到君臣之道上,勢必產生愚忠。如此,這樣既不利于家庭的長久和睦,也不利于國家的長治久安。
孝道是中國傳統社會十分重要的道德規范,也是中華民族尊奉的傳統美德;孝道文化是中華文明固有的文化基因,為中華文明的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在中國傳統道德規范中,孝道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已經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文化、特色文化。然而,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推進,中國和世界日益融為一體,大量西方思潮涌入中國,拜金主義、個人主義、新自由主義等等沖擊著中國傳統文化體系,對孝道的傳承造成了嚴重影響。當代社會中出現了類似于“重資財,薄父母”的現象,“棄老不養問題”、“養老不敬老問題”、“啃老問題”、“婆媳問題”、“翁婿問題”、“家教問題”等與孝道教化相悖的倫理道德問題。因此,今天我們從內容、教化方式、培養目標等方面批判地繼承與弘揚傳統家訓中的孝道教化思想,對于家庭關系建設、維護社會穩定、緩解社會問題具有重要的價值與意義。
第一,在內容上著重汲取傳統家訓中慈孝相應、以敬侍養、顯祖揚親等孝道思想精華,助力于家庭美德構建,使“敬養”落到實處。傳統家訓認為孝順父母不僅表現要在物質上滿足父母,而且要做到尊、愛、敬。首先,慈孝相應是一種父子間的互動效應,是一種積極美好的道德倫理狀態和觀念。“父慈”是父母教養子女重孝德的重要前提,最能培養子女的純真孝心。然而,當今社會也會有“父母不慈,子女必孝”的現象出現,這就容易造成子女的逆反心理,無法做到敬養父母。其次,傳統家訓強調要敬養父母,不僅要求子女能夠贍養父母,更重要的是以感恩之心敬養父母,因為“父母生子養子,勞苦萬狀,終身所靠者,有子而已。人無父母,身從何來”[3]2117。 父母是子女的生命之源,撫養教育子女花費了大量心血和精力,因而感恩父母是天地之義,這也是中華文化一再提倡的傳統美德。然而隨著人口老齡化速度的加快,年輕人承受著上養老下撫小的雙重壓力,也就難免會出現 “養老不敬老”或“棄老不養老”等社會問題。另外,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的生育觀發生了變化,大多數家庭撫養孩子采取的是“精養”和“富養”方式,致使有的家長對孩子過分溺愛,使其逐漸形成“自我”心理,個人主義激增,導致其不尊重父母長輩,或辱罵父母,甚至出現弒父弒母的情況。這些問題的出現,顯示出在家庭中進行孝道教化的迫切性和重要性。此外,顯祖揚親的孝道表現也有其合理、積極的一面,可以激勵青少年立志勉行,踏實做人,培養其愛父母、愛家庭、愛社會和愛祖國的良好道德品質。
因此,傳統家訓中愛父母、敬長輩的孝道教化思想,給當代中國人的現實啟迪就是謹遵孝義、積極踐行孝道。家庭成員之間特別是父母與子女之間在相處過程中,應該建立平等型關系而非義務型關系,一方面可以緩解年齡代溝問題,另一方面可以營造出幸福和諧的家庭氛圍。在家庭教育中,父母對子女要從小進行正確的孝德觀引導,將愛父母、敬長輩當成其人生的第一課,為其以后的成長指引正確的方向。
第二,在其教化方法上著重借鑒傳統家訓中以身傳教、注重踐行、家風培育等做法,助力于良好家風的樹立,使孝道得以傳承。傳統家訓在孝道教化方法、原則上有不少內容值得當代中國家庭學習、借鑒。首先,以身傳教是培養當下青少年孝德觀的重要途徑。在家庭當中,父母謹遵孝義、行孝道,做兒媳的竭力敬養公婆,做子女的盡心贍養自己的父母,這種良好的家風必定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到后代,促使他們像自己父輩一樣,在家敬重長輩,在外尊重長者。其次,注重踐行是盡孝道的直接表現。所謂“道不可坐論,德不能空談。于實處用力,從知行合一上下功夫”[13]。曾國藩曾經在《與弟書》中告誡諸弟在讀書一事上不可急功近利,他說世人只知讀書為科舉,卻不知道孝悌倫紀與治學讀書關系密切;若是學問做不好,何不在孝悌上下功夫,使“祖父母、父母、叔父母無一時不安樂,無一時不用適;下而兄弟妻子皆藹然有恩,秩然有序,此真大學問也”[14]。現代社會,人們接觸到的孝道思想多是從書本或新媒體上獲取的,偏向于理論層面,在實際踐行中也多有偏頗,常常出現“知孝不行孝”的現象。故而,學習觀摩傳統家訓中孝道踐行的事例,有助于中國青年將孝道思想內化于心,外化于行。
第三,良好家風的培育,是長時間積淀而成的,父母教、子女效是家風形成的重要原因。例如吳越錢氏家族被稱為江浙第一世家,后世子孫英才輩出,如錢學森、錢三強、錢鐘書等,都是對中國發展有突出貢獻的偉大人物。而錢氏后輩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成績,主要原因就是其家風的傳承。好家風如春風春雨,浸潤在家族成員的心中。錢永剛在談到家風時說到,父親錢學森從沒有教他怎么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也沒有教過他如何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但是他卻通過看父親如何做、做什么,漸漸學會成為一個對家庭、社會、國家有用的人。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家族長輩的率先垂范和子女的嚴格踐行是家風培育的最佳方法。
最后,在其培養目標上批判地繼承傳統家訓中移孝作忠的孝道思想,助力于中國青年踐行孝德,使其成為符合社會發展要求的人。人們對于傳統家訓文化本身的認識是一個不斷重新發現、挖掘、回味的過程,“移孝作忠”是儒家倫理的政治化過程,是維持大一統中國的認同基礎。在封建社會有其存在價值,但在現代社會需要使其創造性轉化,符合中國當前的社會要求,這就需要明確辨析“孝”與“忠”的內在聯系以及對當代社會的重要性。中國家庭,父母對子女最大的期望便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期盼兒女能在社會上有一番建樹,既能夠為社會作出貢獻,同時也能為家庭帶來榮光。然而,一個人能否成為對社會有用的棟梁之材,家教是很重要的,而最能體現家教優劣的便是“孝道”。傳統家訓教誡子孫后代在家對父母長輩要盡孝道,在外對君主要盡忠。今天的“忠”就是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職責,這是一種愛國主義情懷,一種社會責任。當今,學習借鑒傳統家訓中的“移孝作忠”,不僅是為了建設好家風、世風,更重要的是培養子孫報答父母、為國爭光的家國情懷。習近平總書記一再強調中國青年要弘揚優良家風、增強愛國主義精神、培育家國情懷,積極進行品德教育和孝道思想傳承,促使中國青年成為中華文明的建設者和中國孝文化的傳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