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艷琳, 王詩慧, 劉 琴
(武漢理工大學 經濟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當前,中國經濟正進入由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增長的“新常態”,積極發展具有高附加值、無污染等優勢的服務貿易必將對中國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具有重大意義。“一帶一路”倡議自2013年提出以來,為中國和沿線各國經濟發展帶來了新的契機,各國之間貿易往來規模不斷擴大,而各國之間服務貿易合作也逐漸受到重視。那么,中國與其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服務貿易現狀呈現出哪些特點?各國間服務貿易互補性和競爭性水平如何?具體到各分部門又具有何種特征表現?對這些問題予以梳理解答,有利于更進一步發揮沿線各國服務貿易比較優勢,以促進服務貿易合作。
國外學者所提出的研究貿易競爭性和互補性的測量指標包括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CA指數)[1]、貿易互補指數(TCI指數)[2]、出口相似度指數(ES指數)[3]、顯示性競爭比較優勢指數(CA指數)[4]、出口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NRCA指數)[5]和貿易競爭力指數TC。運用這些指標,學者們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競爭性和互補性展開了相關研究。其中,以中國和“一帶一路”所有國家服務貿易為研究對象的研究有兩篇,一是周啟良、湛柏明[6]綜合運用了服務業出口額所占比重、RCA指數、平均國際市場占有率分析1999-2014年間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的競爭優勢;二是尚濤、殷正陽[7]運用RCA指數比較了2005-2015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64個國家的服務貿易比較優勢。這兩篇論文僅從各國比較優勢角度探討相關國家服務貿易競爭性,并未針對服務貿易互補性展開相關測量研究。
現有學者對中國與沿線國家服務貿易同時開展競爭性和互補性的研究還停留在特定國家或局部區域層面,學者們綜合運用TCI指數、TC指數、ES指數或從局部區域層面描述中國-東盟服務貿易發展中的互補性與競爭性特征[8],或從單個國家層面對中國-印度服務貿易[9]、中國-新加坡服務貿易[10]和中國—泰國服務貿易[11]的互補性和競爭性開展研究。
盡管目前尚無針對中國和沿線所有國家服務貿易互補性和競爭性同時展開研究的論文,但有兩篇以中國和多國貿易為研究對象的文章值得借鑒。這其中,陳繼勇、蔣艷萍[12]運用CA指數和ES指數分別從產品域層面和市場域層面測算中國和“一帶一路”沿線所有國家貨物貿易的競爭性,武俞辰、趙景峰[13]運用TCI和TC指數分別探討中國和其他金磚國家服務貿易的互補性和競爭性。上述文章對本文測算中國與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的互補性和競爭性的指標選擇都具有重要借鑒意義。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采用TCI指數測算雙方進出口服務貿易的互補性,采用ES指數探討雙方服務貿易在全球市場上的競爭性。
綜上所述,已有文獻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所有國家服務貿易研究少,尚無對所有國家競爭性和互補性同時開展的研究。有鑒于此,本文利用2005—2016年聯合國貿發會議(UNCTAD)數據庫統計數據,構建了基于“時間-地區-部門”的三維研究視角,通過對比分析方法研究中國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的競爭性和互補性。本文將服務貿易各部門和“一帶一路”沿線所有國家作為研究對象主體,得出的結論具有一定的整體性、創新性,對如何促進中國和沿線各國服務貿易合作的對策制定具有一定啟發性。
本文首先比較了“一帶一路”沿線8個地區①服務貿易的凈出口和“一帶一路”沿線65個國家(含中國)12個服務貿易部門的進口、出口排序和比重;其次,測算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各服務貿易部門的貿易互補性;接著,計算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全球服務貿易市場上的出口相似度;最后基于測算結果,圍繞推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的分工與合作及提升中國服務貿易的比較優勢提出了相關對策建議。
2013-2017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總額超過5萬億美元,成為推動我國外貿回暖的重要力量。本部分首先從服務貿易凈出口規模對中國與沿線國家開展比較分析,然后從出口結構和進口結構兩方面對中國與沿線國家各部門服務貿易發展特征予以識別和比較。
圖1為2005、2010和2016年三個時間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分地區凈出口額對比圖。根據UNCTAD數據庫,該圖顯示:整體而言,東歐、中歐、南亞服務貿易存在較大貿易順差,且隨著年份增加,順差加大,而其它區域的凈出口額隨著年份增加而減少。

圖1 “一帶一路”分地區服務貿易凈出口額(單位:百萬美元) 數據來源:聯合國貿發會議(UNCTAD)數據庫
具體分析中國和沿線各地區,2005-2016年間中國服務貿易逆差不斷擴大,2016年逆差額是2005年的44倍;東歐和中歐自2005年來,整體一直保持著良好的服務貿易順差,2016年凈出口額相對于2005年水平擴大了1倍;南亞2005年期初服務貿易逆差大,但近12年出口額不斷增長,至2016年服務貿易呈順差,且順差額僅次于東歐與中歐;西亞在2005年尚處于貿易順差的狀態,但2010年逆差加大,而2016年逆差額稍有減少;而獨聯體的服務貿易則呈現持續較大逆差額,2016年的貿易逆差額是2005年的2倍;東南亞的服務貿易一直處于貿易逆差,但12年間逆差額不斷縮小,在圖中8個地區的凈出口額排名從2005年的第8位穩步上升至2016年第6位,到2016年,服務貿易進口總額少于中國和獨聯體。
本文根據UNCTAD公布的最新BPM6②基本數據,從2005、2010、2016三個年度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及其BPM6分部門進出口進行分析,從而歸納出這12年間“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進出口結構的發展變化。
表1統計了在2005、2010、2016年三個時間點,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總出口及分部門出口結構。從服務貿易總出口位居前5位國家分布來看,中國、印度、新加坡在2005-2016年間始終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第一梯隊,但另兩個2005和2010年出口大國希臘和俄羅斯沒有出現在2016年的出口國前5強名單上。究其原因,希臘可能受債務危機影響,而俄羅斯可能與自身工業發達、但服務貿易發展較為欠缺的產業結構有關。與此同時,由于泰國大力發展旅游業,2016年其服務貿易出口總額已經躋身前4位;而阿聯酋充分利用了自己豐富的石油儲量的優勢,在2016年躋身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第5名。

表1 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各部門出口結構③ 單位:百萬美元
從貨物相關的服務來看,中國該部門出口額一直位居首位,但其占當年的服務貿易出口總量比重持續降低,由2005年的16.96%降至2016年的11.3%;羅馬尼亞在2005年的貨物相關的服務出口額位于第2位,占當年服務貿易總量比重達47.67%,但在2016年,比重也降至15%,排名第4位。
而運輸服務方面,新加坡依靠優越的地理位置和優良的港口服務優勢,其運輸服務出口額一直位居“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榜首,但其占服務貿易總出口比重在2005-2016年期間卻下降了15個百分點;希臘的運輸服務出口在2005年位于第2,占該國服務貿易總出口比重將近一半,但在2016年,其運輸服務出口額排名跌出運輸服務出口前5名列表;而阿聯酋在2016年的運輸服務出口則表現突出,出口額僅次于新加坡和中國,其占本國服務貿易比重也高達38%。
就旅游服務而言,在2005和2010年,中國的旅游服務出口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首位,且12年來絕對額始終保持較高水平,但其占服務貿易總出口額比重持續下降。相反,另一旅游服務出口大國泰國在這12年內旅游服務占本國服務貿易比重卻持續上升,到2016年,其旅游服務出口比重高達72%,成為該國的重要出口支柱行業。在2016年,印度、阿聯酋、新加坡也躋身進入旅游服務出口前5名,但印度和新加坡的旅游服務出口占服務貿易出口的比重都低于15%。
就其他服務部門而言,一個較為普遍的現象為:該部門出口額排名前5國家的部門出口額占服務貿易總量的比重在2005-2016年間呈增加態勢。例如,始終位居首位的印度,其部門出口占服務貿易總出口額比重一直高達75%左右,其中2016年印度其他服務部門出口占比最大的分部門是電子、計算機及信息技術(33%)和其他商務服務(33%);又如其它服務部門出口額位居第2的中國,該部門出口占其服務貿易總出口額比重不斷上升,從2005年的25%及2010年的40%,上升到2016年的51%,占比增加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中國電子、計算機及信息技術服務和其他商務服務兩個分部門出口額在2005-2016年間分別呈3倍和1倍的增加。此外,在保險、金融、知識產權三個分部門,所有沿線國家出口額均較少。但值得注意的是,西亞國家巴林保險服務出口占本國服務貿易出口比重較大,在2016年占比達44%;新加坡的金融服務出口在這12年來一直位居首位,出口增長也較為明顯。
簡而言之,除少數國家的出口額排名變動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總額和BPM6部門細分出口額排名的變化都不大。此外,排名前5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其他服務部門的出口比重都在增加,即出口額向其他服務部門集中[13],呈現出在其他部門“部門集中化”的傾向。
表2統計了2005、2010、2016年三個時間點中國與沿線國家服務貿易各部門的進口結構。從服務貿易進口總額看,中國、新加坡、印度三國服務貿易一直保持較大的進口額。從2005年到2016年,中國服務貿易進口增長大于4倍,新加坡增長近2倍,印度增長大于1倍。在2016年,沙特阿拉伯跌出中國與沿線國家服務貿易進口總量排名前5的榜單。
在與貨物相關的服務進口中,2005-2016年間沿線國家所進口的貨物相關服務均較少,且占服務貿易總量的比重低,絕大多數國家比重低于5%。
在運輸服務進口方面,中國、新加坡和印度運輸服務進口額在3個時間點均位于所有研究國家前3位。在2005年排名前5位的沿線國家中,有印度、泰國、阿聯酋三國運輸服務進口占本國服務貿易比重超50%;而2010年只有阿聯酋運輸服務占比超50%,而2016年沒有國家的運輸服務進口占比超50%。這說明雖然運輸服務的進口額都有增加,但大多沿線國家的運輸服務進口占比都有下降。
關于旅游服務進口,在三個時間點,中國、俄羅斯和新加坡三國的旅游服務進口額較大,且2016年中國旅游進口額相對于2005年擴大了11倍,占本國服務貿易進口比重也由2005年的27.91%上升至2016年57.76%。從旅游服務進口所占比重看,除中國外,印度在2005-2016年間旅游進口所占比重也上升了2個百分點,但其余國家旅游服務進口所占比重都在下降,其中俄羅斯旅游進口額占比減幅最大,12年間比重下降了10個百分點。
就其他服務而言,絕大多數沿線國家的其他服務進口和出口一樣,也呈現出“部門集中化”的傾向,即其他服務進口占本國服務貿易進口總額比重穩健上升,如印度從2005年的35%上升到2010年的50%,2016年的51%。但中國比較特殊,其他服務進口占服務總進口比重呈下降態勢,從2005年的40%,2010年的38%,下降到2016年的23%。具體到各個分部門,大多沿線國家的其他商務服務部門和電子、信息及計算機技術部門的進口占服務貿易總進口比重呈增加態勢,如印度的其他商務服務部門進口所占比重從2005年的22.39%上升到2016年的24.52%,新加坡該部門進口比重由2005年的20.11%增加為31.09%,俄羅斯從2005年的17.24%上升為23.46%。在電子、信息及計算機技術部門,2016年俄羅斯、新加坡該部門的進口比重比2005年占比高了近5個百分點,該部門進口排名靠前的中國和印度兩國在該部門的進口占比較為平穩。而對于其他服務的其他分部門而言,沿線國家在這些分部門的進口比重呈現隨時間增加而下降的態勢。具體而言,在建筑服務部門,排名前5的沿線國家在該部門進口比重都在下降,如與2005年相比,俄羅斯在2010年進口比重減少了4%,伊朗進口比重減少了17%,哈薩克斯坦進口比重減少了11%;在保險服務部門中,保險服務排名較前的中國和印度在12年間進口占比都有所下降,但仍有少部分沿線國家的保險服務進口占比在增加,如在2016年,阿聯酋的保險服務進口額占本國服務貿易進口比重增加為47%,且超過中國、印度和新加坡,進口額在沿線國家位居首位。此外,需注意的是,盡管巴林保險服務進口額在沿線國家排名第5,但其保險服務進口比重高達50.05%。另外,各國金融、知識產權服務、個人文化及娛樂這三個分部門進口額不高,絕大多數沿線國家在這三個部門的進口占比均低于5%。

表2 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各部門進口結構 單位:百萬美元
總之,2005、2010和2016年三個時間點各個服務貿易部門進口額排名前5的國家變化不大。而從各分部門進口占服務貿易總進口比重來看,運輸、旅游以及其他服務(電子、計算機及信息技術部門,其他商務服務部門,政府服務部門)占本國服務貿易進口總額比重較大;具體到2005-2016年12年間的變化態勢,大多數國家的運輸和旅游進口在服務進口總額占比呈下降態勢,而在其他服務,除中國外,其余各國其他服務部門進口占服務進口總額比重大多呈增加態勢。
貿易關系主要體現為互補性和競爭性兩個方面。如果兩國在資源稟賦、經濟發展階段、人才資源儲備方面具有較高的差異性,一國具有出口優勢的服務貿易部門正好為另一國具有進口需求的服務貿易部門,則兩國該部門服務貿易具有互補性。本部分將分別圍繞中國出口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以及中國進口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兩個方面探討服務貿易互補性。
學術界普遍采用Drysdale[2]依據前人研究總結出的貿易互補指數(Trade Intensity Index,簡稱TCI)測量貿易互補性,該指數能夠較為準確地把握一國的服務貿易出口產品與另外一國的服務貿易進口需求之間的契合水平,進而折射出兩國之間的服務貿易發展前景。貿易互補指數(TCI)計算以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標(RCA)為基礎,其計算公式為:
TCIkij=RCAkxi×RCAkmj
(1)
其中,
上式中TCIkij表示i國與j國在k服務部門上的貿易互補性指數。RCAkxi表示用出口衡量的i國在k服務部門上的比較優勢,其中Xki/Xi表示i國k服務部門出口額占i國所有服務部門出口額的比重,Xkw/Xw表示全球k服務部門出口額占全球所有服務部門出口額的比重。RCAkxi大說明i國在k服務部門處于比較優勢。RCAkmj表示用進口衡量的j國在k服務部門的比較劣勢,其中Mkj/Mj表示j國k服務部門進口額占j國所有服務部門進口額的比重,Mkw/Mw表示全球k服務部門進口額占全球所有服務部門進口額的比重。RCAkmj大說明j國在k服務部門上具有比較劣勢。如果RCAkxi和RCAkmj都比較大,則TCI指數比較大,這說明i國在k服務部門的比較優勢明顯,j國在k服務部門的比較劣勢明顯,則國家i和j在k服務部門有互補性。TCI指數越大,說明兩國該服務部門的互補程度越大;反之,說明兩國該服務部門的互補程度越小。一般認為,TCI>1表明兩國在該服務部門上的互補性較大,存在潛在的貿易合作利益和明顯的貿易機遇;TCI<0.5表明兩國在該服務部門上的互補性較小。
表3為基于中國出口——沿線國家進口所計算的BPM6分部門服務貿易互補指數結果④。表3說明,從貨物相關服務來看,2005-2016年間中國與沿線國家互補性指數TCI中的前五位數值均超過了1,且貿易互補性基本呈穩定上升態勢,2016年貿易互補指數最大的五位國家均超過5。而從均值來看,中國與排名前五的國家貿易互補指數均超過4;這說明,在貨物相關服務領域,中國出口和沿線國家進口有很大合作機會;特別值得關注,從均值來看,合作機會著重體現在東歐國家,同時,2016年東盟兩個成員國緬甸和文萊貨物相關服務進口與中國出口的貿易互補性相對于前兩個時間點大幅提高。
從運輸服務來看,中國運輸服務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貿易互補性指數排名前五位值均大于1,且互補性指數值在2005-2016年間不斷上升;就均值而言,中國運輸服務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貿易互補指數最大五位國家均值均大于2,這說明運輸服務方面,中國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存在穩定上升的較大合作前景。
從旅游服務來看,盡管2005-2016年間貿易互補性指數值呈先增加再減少態勢,但前五位貿易互補性指數也都大于1,這說明中國旅游服務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存在較多貿易合作機會。

表3 中國出口—沿線國家進口各部門服務貿易互補指數(TCI)前5位TCI值及對應國家
在其他服務部門來看,中國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貿易互補性指數最大的五位TCI值穩定增加,合作前景良好;動態分析,2005年中國與排名前五國家其他服務貿易互補性指數均小于1,而在2016年均大于1,互補程度呈增加態勢。具體到各分部門,就建筑部門而言,中國出口與相關國家進口貿易互補性最高五位TCI指數均值大于10且呈持續上升態勢,貿易合作可能性很大。就單個國家而言,在2005年,中國與老撾貿易互補性指數為89.12,而中國與塔吉克斯坦為18.59;在2016年,中國與阿塞拜疆的貿易互補性指數為80.06,而中國與哈薩克斯坦為40.09。從保險服務來看,中國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的貿易互補性TCI在2005年處于很低水平,但TCI指數在2005-2016年間不斷提高,特別是與中東地區部分國家的TCI指數超過2(與巴林和阿聯酋互補性指數超過8),存在更多的貿易合作可能性。就金融部門和知識產權服務部門而言,中國出口同沿線國家進口之間貿易互補性TCI始終維持很低水平,且12年間變化不大,如2016年中國金融貿易進口只與四個沿線國家出口互補性大于0.5,而12年來中國知識產權服務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的貿易互補性均小于0.2。在電信、計算機及信息技術部門,2005-2016年間中國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貿易互補性不斷增強,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基于2010年、2016年和12年三個時間點所計算的互補性均值結果顯示,中國與五個歐洲國家在該部門互補性指數最高,這說明中東歐五個國家是中國電信、計算機及信息技術部門貿易合作重點。就其他商務服務而言,中國出口與沿線國家進口貿易互補性指數水平低且呈下降趨勢,現階段貿易合作前景不高。在個人文化及娛樂部門,2005年,中國出口與阿爾巴尼亞和吉爾吉斯斯坦進口互補性指數高于1,但2010年所有貿易互補性指數都降到0.3以內,而2016年中國出口與吉爾吉斯坦、黎巴嫩和克羅地亞三國進口的互補性值超過1,這說明中國可以重點考慮這幾個國家的文化及娛樂服務合作。
表4為基于中國進口—沿線國家出口所計算的BPM6分部門服務貿易互補指數結果⑤。表4說明,從貨物相關的服務來看,總體而言,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在貨物相關的服務部門貿易互補性不高,但其貿易互補性呈增加的態勢。特別值得注意,2016年中國與塔吉克斯坦和波黑互補性指數超過1,存在一定貿易合作可能性。

表4 中國進口—沿線國家出口各部門服務貿易互補指數(TCI)前5位TCI值及對應國家
就運輸部門而言,2005、2010和2016三個時間點及12年間均值中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貿易互補度的前5位水平均大于2.5,特別是中國與三個獨聯體國家貿易互補性水平一直比較高,存在較大貿易合作潛能。
從旅游服務貿易互補性前五位水平來看,2005年到2016年,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的貿易互補性不斷增強,2016年貿易互補性前五位水平比2005年有顯著上升,其中,中國與馬爾代夫旅游始終呈現最高互補性,互補性水平從2005年的3.49上升到2016年的8.18。從2005-2016年間的均值結果看,中國與馬爾代夫、老撾、柬埔寨的旅游貿易互補性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前3位。
從其他服務貿易互補性前五位水平來看,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互補性不斷降低。在2005和2010年,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的貿易互補性指數有五個國家水平大于1,而在2016年,中國與所有國家貿易互補指數均小于1。具體到其他服務部門分部門,除了政府服務部門和金融部門貿易互補性呈現上升趨勢外,在其他分部門,中國進口和沿線國家出口之間的互補性指數均呈下降態勢。具體而言,在建筑服務部門,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貿易互補性指數最高5位數值盡管隨時間呈下降趨勢,但互補性值是所有部門中絕對水平最高的。就保險服務部門而言,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的貿易互補性呈下降趨勢。在2005和2010年,中國保險服務進口和五個國家出口的貿易互補性大于2,而在2016年,中國進口僅與巴林和科威特兩國出口的貿易互補性指數大于1。值得注意的是,在2005、2010、2016三個時間點,中國保險服務進口與巴林出口貿易依存度均大于10,存在較大合作前景。就金融部門而言,2005年中國進口與沿線國家出口的貿易互補性指數前5位水平均小于0.1,而2016年互補性水平均小于0.3,這說明貿易互補性雖有提高,但整體水平仍很低。在電信、計算機及信息技術部門,2005年中國進口與印度出口的貿易互補性最高;2010和2016年,中國該分部門進口與科威特出口貿易互補性最高,但其互補性在下降;整體而言,中國進口與印度、科威特和以色列三國出口貿易互補性穩定大于1。
如果兩國在資源稟賦、經濟發展階段、人才資源儲備方面具有較高的一致性,導致一國具有出口優勢的服務部門同另一國相似,則兩國在出口對方或第三方市場時就存在競爭,即兩國服務貿易具有競爭性。出口相似度指數(Export Similarity Index,簡稱ES指數)最早由Finger和Kreinin[3]提出,隨后Glick和Rose[16]、史智宇[17]等學者不斷對其進行了修正。由于ES指數能測度任意兩國在世界市場或第三方市場服務部門出口產品的相似性程度,故經常被學者用于測量兩國間貿易的競爭性水平。因此,本文借鑒陳繼勇對貿易競爭性的測算方法,采用ES指數來測度中國與沿線國家在世界服務貿易市場上的競爭情況,其計算公式為:
(2)
式(2)中ESkij表示i國與j國在k服務部門上的貿易相似性指數,公式右端中各字母的含義與前文相同。ESkij的取值范圍介于1~100之間,數值越大,說明兩國在世界市場的出口結構越相似,競爭越激烈;數值越小,說明兩國在世界市場的出口結構越不相同,競爭性越小[8]。
表5顯示,整體而言,與中國服務貿易出口存在強競爭關系的國家集中在中歐、東歐和獨聯體地區,其中匈牙利、捷克、波蘭3個中歐國家是與中國在全球服務貿易出口市場上競爭最大的國家,而中國與俄羅斯服務貿易出口競爭關系也在不斷加劇。與此相反,中國與沿線亞洲國家在服務貿易出口市場的競爭程度逐漸減弱。例如,2005年,4個亞洲國家(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巴林、緬甸)與中國服務貿易出口相似度位居前10,但這4個國家在2010年和2016年的出口相似度排名均跌出前10;2010年與中國出口相似度排名前10的國家中只有巴林一個亞洲國家;而在2016年,2個亞洲國家(菲律賓、新加坡)與中國在服務貿易出口有較強競爭;且從12年均值來看,中國只與印度尼西亞、巴林兩個亞洲國家在服務貿易出口市場存在較激烈競爭。

表5 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相似度指數(ES指數)最大的10個國家及其ES指數
本文探討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進出口結構的變化,同時運用貿易互補指數和出口相似度指數,對中國與沿線國家服務貿易的競爭性和互補性進行了測度與比較分析,主要研究發現如下:
其一,從出口來看,東歐、中歐、南亞服務貿易凈出口額較大,具有出口優勢。具體來看,沿線地區在貨物有關的服務、運輸服務、旅游服務3個部門和其他服務部門中電信、計算機及信息服務分部門存在明顯的出口優勢。此外,中國與大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貨物相關服務、運輸服務2個部門占本國當年服務貿易出口額比重呈下降,而其他服務部門占服務貿易比重卻上升,這說明中國與大多沿線國家在其他服務部門出現了“出口集中化”現象。從進口來看,中國與大多沿線國家貨物相關服務、運輸服務部門占服務貿易進口比重都在下降;但在其他服務部門,除中國外,大多沿線國家的進口比重有增加,同樣出現了其他服務部門“進口集中化”現象。
其二,貿易互補性測算結果顯示,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服務貿易合作潛力大。具體來說,在貨物相關服務部門,中國出口——沿線國家進口的貿易互補性水平遠高于1且顯著大于中國進口——沿線國家出口的貿易互補性,說明中國貨物相關服務出口和沿線國家進口之間存在巨大合作前景。在運輸服務部門,中國出口——沿線國家進口和中國進口——沿線國家出口貿易互補指數均遠高于1且隨時間呈上升趨勢,說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運輸服務雙向合作前景巨大且合作可能性穩健提高。在旅游服務部門,中國出口——沿線國家進口和中國進口——沿線國家出口貿易互補指數均遠大于1,這說明旅游服務同運輸服務一樣具有巨大雙向合作前景。盡管中國旅游出口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的貿易互補性在降低,但中國旅游進口與排名靠前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的貿易互補性在增強。在其他服務部門,盡管整體而言中國出口——沿線國家進口和中國進口——沿線國家出口貿易互補指數不高,但在建筑、其他商務、政府服務和電信、計算機及信息技術4個分部門存在較好貿易合作機會,其中建筑服務是傳統互補性較高的服務部門,而電子、計算機及信息技術分部門存在較強的穩定上升雙向合作前景。
其三,貿易競爭性測算結果顯示,中國與沿線國家中的匈牙利、捷克、波蘭、俄羅斯等歐洲國家在全球服務貿易出口市場競爭激烈,而與沿線亞洲國家服務貿易出口競爭關系呈減弱態勢。
由此,本文認為,對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存在優勢互補的服務部門,雙方應該進行競爭性合作以形成合理的服務部門分工體系,創造新的貿易增長點和“雙贏”局面[13]。具體而言,對于貨物相關服務,中國在貨物相關服務的出口與“一帶一路”沿線其它國家進口有很大的貿易互補優勢,在合作對象上重點推動中國出口與近鄰東盟國家(緬甸、文萊)和中東歐國家(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進口之間的單向貿易合作;在提高自身貿易競爭力方面,中國應立足于在貨物裝配、貼標、包裝和運輸設備的維護上的優勢,但應減少其勞動力的投入,提高此服務的技術含量,以此增強該服務部門的核心競爭力。對于運輸服務,在雙向合作對象部署上中國應重點推動同塔吉克斯坦和埃塞俄比亞兩國之間的運輸服務雙向貿易往來,在單向合作部署上一方面推動中國運輸服務出口與南亞國(孟加拉)和東南亞國家(緬甸、越南、柬埔寨)進口之間的貿易合作,一方面促進中國進口與卡塔爾、白俄羅斯和立陶宛三國運輸服務出口之間的貿易合作,與此同時,中國應將其交通運輸網絡優勢用于“一帶一路”沿線的交通運輸基礎設施建設,從而為貨物貿易提供良好的流通、運輸服務,減少運輸費用和運輸時間。此外,“一帶一路”鼓勵向西開放,帶動西部開發以及中亞、蒙古等內陸國家和地區的開發,沿途交通運輸網路的建設將推動產業升級發展。對于旅游服務,隨著中國的消費升級,國民對旅游服務的需要日益增加,中國應合理利用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旅游資源、地理人文資源[18],從而推動雙方多部門發展。在合作對象部署上,考慮到政治風險最小化,中國應重點推動同老撾之間的旅游服務雙向貿易往來,單向合作重點推進中國進口與南亞馬爾代夫和東南亞國家(緬甸、泰國、越南)、中東國家(沙特、約旦)和東歐克羅地亞的旅游服務進口間的合作,推進中國旅游服務出口與亞美尼亞、科威特、尼泊爾、菲律賓進口之間的貿易合作,此外,中國可以在將政治風險降低在可控范圍前提下推動與阿爾巴尼亞的雙向貿易合作和與伊朗的單向貿易合作。
而就存在優勢互補的其他服務部門分部門而言,對于建筑服務,鑒于中國與獨聯體國家間存在廣泛的雙向合作前景,這些國家理應成為建筑服務貿易合作的重點關注對象。而且,前文互補性計算也顯示出,中國出口與沿線國家建筑服務進口的互補性指數優勢非常大,考慮到沿線許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落后,不能滿足其國內經濟發展要求,中國應充分發揮其人力資本和技術協作的雄厚優勢,推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從而為沿線國家制造業的發展奠定基礎,以帶動各國實體經濟發展,進而更好地發揮本國建筑服務出口優勢。對于保險服務,中國與中東國家之間的雙向貿易合作推進應是保險服務合作部署重點,特別是中國可積極主動促進與巴林之間的保險服務雙邊合作,此外,中國還應加大保險服務進口和新加坡保險服務出口的單向貿易合作;中國更應該對保險部門予以政策支持,學習發達國家保險部門的發展經驗,提升自身實力。對于電信、計算機及信息技術部門,近年來中國信息技術水平不斷提高,而大多數“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信息化基礎設施較差,這為雙方合作提供了良好契機。具體來說,中國跨境電商領域發展迅速,故中國可加強自身與沿線國家以互聯網、大數據為基礎的新型服務貿易,使之成為雙方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從合作對象選擇上,中國應重點尋求信息技術相關服務出口和中東歐國家進口之間的貿易合作;同時考慮到印度、以色列在該部門競爭優勢較強,應充分借鑒其經驗,中國也需要適度推進信息技術服務進口和印度、以色列國家出口之間的單向交流合作。在個人文化與娛樂服務方面,中國應將與吉爾吉斯坦之間的雙向貿易合作作為重要戰略部署。
對于雙方互補性優勢小的金融、知識產權服務部門和其他商務服務部門,中國可積極實施“引進來”戰略,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發展較好的部門開展合作(如新加坡),從而彌補自身的弱勢。此外,對于金融部門,中國應加強金融行業法律法規的建設,加速中國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對于知識產權部門,中國應加強對專利、商標等的保護,注重提高知識產權和技術專利效益,從而帶動國內產業結構升級。對于其他商務服務,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互補性在下降,競爭程度變大。這表明,中國應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多舉行商品貿易的洽談會,同時在管理咨詢、技術研發方面加強交流,積極尋求差異性競爭與合作的機會。
注釋:
① 本文綜合地理位置、資源稟賦、環境、文化等因素,參照桑百川等(2015)、趙東麒等(2016)的做法,設定除中國外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包括:東亞1國(蒙古),東南亞10國(泰國、老撾、緬甸、柬埔寨、越南、文萊、菲律賓、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西亞18國(伊朗、伊拉克、沙特阿拉伯、阿聯酋、土耳其、敘利亞、約旦、黎巴嫩、以色列、巴勒斯坦、也門、阿曼、卡塔爾、科威特、巴林、塞浦路斯、希臘、埃及),南亞8國(印度、巴基斯坦、斯里蘭卡、孟加拉國、阿富汗、馬爾代夫、尼泊爾、不丹),獨聯體12國(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哈薩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格魯吉亞、阿塞拜疆、亞美尼亞、摩爾多瓦),中歐4國(捷克、匈牙利、波蘭、斯洛伐克),東歐12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斯洛文尼亞、阿爾巴尼亞、克羅地亞、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塞爾維亞、黑山、馬其頓)。需要說明的是,蒙古的數據缺失嚴重,很多計算指標無從得到;俄羅斯與傳統歐洲在資源稟賦、貿易結構及政治等方面迥異,故歸屬于獨聯體;希臘由于與土耳其接壤而歸屬于西亞。此外,巴勒斯坦、土庫曼斯坦、摩爾多瓦、馬其頓四國的數據缺失。
② BPM6將服務貿易分成貨物相關服務、運輸、旅游和其他服務四大類,其中其他服務包括建筑服務、保險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服務、電子、計算機及信息技術服務、其他商務服務、個人文化及娛樂服務、政府服務九大類。
③ 限于篇幅,表1未報告其他服務部門的細分部門貿易出口情況(表2、3、4同)。
④ 表3將中國出口與65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分部門服務貿易互補指數TCI按降序排列,列出中國與其互補性最強的5個國家。
⑤ 表4將中國進口與65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分部門服務貿易互補指數TCI按降序排列,列出中國與其互補性最強的5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