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社會·自然：《大瀑布》的共同體解讀

韓 龍

[中國地質大學(武漢) 外國語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4]

喬伊斯·卡羅爾·歐茨生于20世紀30年代，是美國女性小說家，她擅長揭露美國社會的暴力行徑和罪惡現象,側重反映美國社會底層人物的苦難和生活現實，折射出社會問題和時代精神。“作品呈現出現實主義與超現實主義色彩相互交錯的特點，她細膩溫婉的敘述風格將現實主義推向人的精神世界，十分鮮活地呈現出了美國精神的狀況，被評論者稱為‘心理現實主義’。”[1]

《大瀑布》主要講述居住在大瀑布的新娘阿莉亞如何失去丈夫成為寡婦，如何在年輕富有、英俊瀟灑的男子闖入生活后走出困境，生下三名子女卻無法擺脫丈夫被人殺害的命運，最后舉家搬遷，遠離大瀑布，獨自撫育孩子來戰勝生活困境的故事。小說展現人抗爭社會、生活和自然而產生的壓力和痛苦，其隱含愛、家庭、生命、生活和生死的主題思想為文學解讀留下了廣闊的思索空間，折射出歐茨對現實的觀照。通過分析小說的人物經歷和情節變化，以共同體理論來揭示現實世界異化的金錢和社會關系，突顯彼此關愛、承擔責任和相互忠誠的道德情感是維系社會正常運轉的必備要素，是建立現代社會的基石，以文學視角來分析歐茨對理想生活的共同體想象可以為現實社會的構建和發展提供鑒戒。《大瀑布》既是反映家族類或女性自我抗爭命運的小說，又是講述人類在社會變革中處理與自然、歷史記憶關系的小說。性別歧視、階級斗爭、宗教科學對立和社會異化構成小說廣闊的文學視野。國內學者集中解讀小說生態、女性、倫理和哥特性主題，國外學界分析小說中的自然主義、女性形象元素。

柏拉圖認為，理想城邦共同體由哲學家、武士和勞動者組成。“按其天賦安排職業，棄其所短，用其所長。”[2]馬克思把人的發展形態劃分為“人的依賴關系階段”(自然共同體階段)、“物的依賴關系階段”(貨幣-資本共同體階段)和“人的全面發展階段”(真正的共同體階段)。[3]擁有自由和獨立精神而全面發展的人是共同體的本質。費迪南·滕尼斯區分社會和共同體，認為人性意志影響社會關系。“有機的或本質的意志來自人性自我的最深處。作為一種整體的意志，本質意志將思維過程與生命、情感及全部的人類經驗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4]26“排除感情因素的純理智思維、個人目的性打算及人與人之間利益關系的考慮是獨立的選擇意志。”[4]26通過血緣、鄰里及朋友關系建構人群集合，共同體密切關聯生命，是某種有機整體。社會是以人的選擇意志或理性權衡為基礎，用權力、法律、制度理念來建立人與人之間的契約或規章聯系，本質上是彼此分離的，它是某種機械的合成體。共同體呈現某種親密單純、休戚與共、敬畏權威、具有共同信仰和風俗習慣的人際關系。

共同體是以人類的情感來有機、持久及自然地維持運轉，提倡用彼此關愛、承擔責任和相互忠誠來維系親密關系和理想生活。共同體是某種原始部落或鄉村生活的想象，過濾金錢和欲望爭斗，淡化冷漠和敵對，以友愛及和平相處喚起人們心中的希望和安全感。歐茨通過分析人物自我沖突和社交關系的分裂，貧富差距和階層對立，人為工業擴張和生態失衡，透視共同體消解社會矛盾、平息社會沖突和促進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積極作用力，折射出歐茨對理想共同體的美好期盼和想象。

一、血緣共同體：婚姻喪失和親情回歸

《大瀑布》的故事背景是20世紀50年代，美國大眾文化庸俗娛樂化沖擊傳統道德，現代科技犧牲個人自由和獨立發展，技術壓迫人性，導致社會異化和理性喪失。

個體的自由與確定性是人的社會性體現。齊格蒙特·鮑曼認為，“共同體是一個‘溫馨’的地方，一個溫暖而又舒適的場所”。“在共同體中，我們能夠互相依靠對方。”[5]2-3現代社會的流動性使個體只能在集體中尋求確定性，“不安全感影響我們每個人，因為我們都陷入了一個取消控制、靈活多變、充滿競爭和普遍存在著不確定性的流動的、不可預料的世界”[5]179。錢德勒、羅約爾和朱麗葉在個體自由與家庭生活中選擇，本質上是某種個體自由流動性與共同體確定性的對立。

生命之間的天然聯系表現為血緣和親屬。血緣共同體是一種天生的無意識的生命的相互關系。它的主要形式是父母和子女，兄弟姐妹。小說中，吉爾伯特是阿莉亞第一任丈夫，投水身亡。德克是阿莉亞第二任丈夫，死于謀殺，他們生育三名子女，大兒子錢德勒，二兒子羅約爾，女兒朱麗葉。“依靠相互習慣來支持的，才能形成一種持久的關系，形成一種相互肯定的關系。”[6]59阿莉亞和第一任丈夫吉爾伯特的婚姻由雙方父母促成，兩人卻因無長久感情基礎和共同習慣愛好導致悲劇發生。吉爾伯特喜歡鉆研地理化石，其牧師身份使他在科學和宗教間抉擇，后又因陷入同性戀而投水自殺；相比而言，長期相處之下，阿莉亞與第二任丈夫德克建立了互相支持的親密關系。

德克去世使阿莉亞隔絕外界，孤立自我，敵視他人。其子女用愛、責任和關心幫助阿莉亞走出陰影，重新接觸社會和擁抱未來。“親屬以家來作為他們的場所，一起生活在一個保護著他們的屋頂下，共同占有和享受著好的東西。”[6]66精神崩潰的阿莉亞對孩子封鎖回憶，家庭共同體是破碎和分裂的。“我們家搬到了一排快要倒塌的、磚頭和灰泥砌成的房子里，就在老兵路附近的波羅的海1703號。”[7]227“居住地轉換暗示阿莉亞的身份焦慮在上層和中下層空間的解決辦法，其身份意識獲得了某種穩定性和歸屬感。”[8]鄰居幫助錢德勒購買日常用品，阿莉亞卻禁止孩子透露家庭狀況。家庭成員之間沒有建立互助友愛和溝通交流的關系。

現實個體自由與共同體處于動態發展關系。要想獲取個體自由，就必然失去社會共同體的保護，進入共同體亦犧牲個體自由。“沒有共同體的自由意味著瘋狂，而沒有自由的共同體意味著奴役。”[9]共同體內部個體成員的地位也有所不同。羅約爾對阿莉亞既敬畏又憐愛，游移于個體自由和家庭共同體之間。阿莉亞對羅約爾探查德克的死因持反對態度，導致羅約爾抵制母親而逃離家庭。羅約爾終止訂婚引起阿莉亞憤怒，導致母子關系僵化。羅約爾選擇暫時離開阿莉亞和家庭。當個體自由受到社會家庭限制時，雙方只能分離以緩和爭執。錢德勒是危機干預中心志愿者，阿莉亞反對其從事危險工作。錢德勒選擇個體自由，某種程度上放棄部分家庭共同體生活。另外，阿莉亞反對梅琳達與錢德勒結合。錢德勒查找父親死因，遭到阿莉亞反對，雙重沖突導致雙方痛苦而關系緊張。

羅約爾和錢德勒因尋求父親死因發生爭執。共同體內部成員產生矛盾，阻礙其有序發展與和諧，共同體出現危機。錢德勒拒絕向羅約爾透露德克生前之事，兩人反目成仇。錢德勒找妮娜和拜訪西爾維亞，毫無結果。后來瑪德琳·賽德門道出德克死亡的真相。錢德勒主動去見羅約爾，雙方重歸于好，兩人暫時脫離阿莉亞的掌控，享受個體自由。朱麗葉受神秘情感共鳴引導，是共同體成員血緣聯系和情感基礎的體現。小狗薩尤失蹤使眾人痛苦，是共同體成員情感聯系的折射。阿莉亞決定參加德克追悼會，她從封閉、孤立和隔絕的世界中走出，擺脫痛苦和羞愧。羅約爾重新走入大學，朱麗葉選修聲樂，錢德勒去法學院讀書。

總體上，阿莉亞和子女因德克的死因產生矛盾，個體自由與家庭共同體呈現對立。羅約爾和錢德勒揭開德克死亡真相，幫助阿莉亞融入社會。 “它只可能是(而且必須是)一個用相互的、共同的關心編織起來的共同體；只可能是一個由做人的平等權利，和對根據這一權利行動的平等能力的關注與責任編織起來的共同體。”[5]186個體成員與家庭共同體是和諧統一、互相促進和矛盾消解的。阿莉亞與子女形成某種團結一致、相互幫助及有機的血緣共同體，本質上是歐茨對和諧家庭關系的期盼。

二、精神共同體：金錢現實和理想正義

《大瀑布》中法院、教育局和醫療機構串通為某股社會力量，壓迫底層民眾，人的抗爭受到有形或無形壓制。“第四者是擁有共同的事物特質，如共同利益和財產；第五者是相同的身份和特點的感覺。它們都指一種具有關系的特質。”[10]共同體是某種身份或關系的團體或社群，是人類生活的形式載體。共同情感與身份是伙伴精神和友誼的本質屬性。

精神共同體表現為友誼。“精神共同體則是真正的人的和最高形式的共同體，是心靈的生活的相互關系。”[6]65德克屬于上層資產階級，妮娜生活在社會底層。愛的運河受到化學污染，導致妮娜家人死亡。德克對妮娜伸出援手。金錢政治、司法腐敗和階級敵視使利益階層采取非法手段殺死德克。法律正義感和善良讓德克和妮娜對抗社會不公和司法黑暗。他們某種程度上建立了精神共同體。

小說開篇，德克拒絕妮娜訴訟，既區分自我上層階級與底層群體，又遠離不同利益沖突。妮娜尋找律師、記者，試圖得到幫助，無人敢應，體現底層群體的掙扎。德克是上層社會成員，遵循規則和維護階層利益。“共同體是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社會只不過是一種暫時的和表面的共同生活。共同體本身應該被理解為一種生機勃勃的有機體，而社會應該被理解為一種機械的聚合和人工制品。”[11]社會是以制度和規則為形式。人與人的交往是以自我利益為基礎。權勢階層操縱新聞報道來掩飾真相，誣陷妮娜是“赤色分子的女兒”，其丈夫是“職業煽動者”。韋恩市長對妮娜的悲慘遭遇既無同情關心，又大肆諷刺挖苦，反映其敵視和傲慢立場，體現出階層對立和秩序毀壞。

德克目睹妮娜的悲慘境況，親歷環境惡化，選擇用法律武器捍衛正義和公道，與上流社會決裂。“社會產生于眾多的個體思想和行為有計劃的協調之中，個體預計共同實現某一特定的目的會于己有利，因而聚集在一起共同行動。社會是一種帶有目的性的聯合體。”[12]129衛生部、市政廳形成某種共同利益團體，推卸責任和不作為，通過拖延、欺騙和掩飾現實，企圖大事化小。妮娜和家人支付巨額醫療費，擔心報復。妮娜向德克展示證據，德克狀告政府、司法機構和醫院。德克在商界、政壇及法律界的朋友以金錢、權勢和地位為基礎相互聯系，德克切斷同這些朋友的聯系，體現社會個體的分離性。

阿莉亞因妮娜而對德克施加壓力，雙方多次發生爭吵，導致德克情緒崩潰。共同體成員產生矛盾使共同生活出現危機和挑戰。阿莉亞斷定妮娜是德克情人，德克難以解釋，妮娜和德克形成分離和對立的關系。精神共同體密切關聯宗教。“這種善的圣靈居住在它的崇拜者們的良心里，而且陪伴著他們漫游四方，走到異國他鄉。”[6]67德克和妮娜信仰上帝，尋求社會公平正義。為揭露真相，他們互相幫助。在公義和家庭面前，阿莉亞使德克陷于兩難境地。“如同藝術上和等級上的志同道合者一樣，相互認識的人實際上也是信仰上的教友，他們到處都受到一種精神紐帶的約束，為一項共同的事業而工作。精神的友誼是一種看不見的地方。”[6]67德克和妮娜是精神伙伴、現實朋友和理想主義追隨者。與克萊德分道揚鑣后，德克又受到社會利益團體排擠，最終死于合伙謀殺。換言之，當融入共同體時，德克可以接受愛、真誠和關心；當脫離社會時，他只能迎接毀滅的命運。

總體而言，法律、教育和醫療界是某種社會團體，以金錢利益和政治權力為衡量標準，人與人是分離的。通過維護大眾利益和社會未來，德克和妮娜相互幫助、團結一致、共同行動，形成某種有機的共同體。“社會對個體不斷地施加壓力和設置限制，作為社會成員的個體，為求生存和保存自我，也以自己的獨特方式反抗著社會，個體之間既有合作與和諧的一面，也存在著對立與沖突。”[12]129他們以反擊敵人和維護權益來建立某種精神共同體。本質上，歐茨提出建構某種理想的精神共同體，以道德力量來消解矛盾與緩和沖突，提倡用關愛、忠誠和責任來維持生存的有機共同體生活，是其對理想社會的憧憬。

三、生態共同體：工業擴張和自然共生

18世紀以來，西方社會的人們與自然相處存在分離或融合兩種傾向，分別是“阿卡狄而式和帝國式，前者以生命為核心，極富田園色彩，對自然平等以待，尊重且熱愛她；后者以人類為中心，宣揚人類完全掌控自然，視自然為人類開發和利用的原料大倉庫”。[13]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工業社會發展和技術擴張使人類利用和改造自然的能力提高，人類中心主義成為主導社會認知和行動的思想理念，造成環境破壞和生態嚴重惡化。《大瀑布》化用1953年愛的運河或樂甫運河污染的歷史事件，體現歐茨對個體生存環境和自然生態的關注。小說反映了工業生產和經濟粗暴發展招致自然報復，使人和社會終受其害。

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發展的重要環節。“個人是一個由各個相互影響的部分所組成的共同體的成員。”[14]193土地囊括氣候、土壤、水、植物和動物，是某種共同體或有機體。“土地倫理是要把人類在共同體中以征服者的面目出現的角色，變成這個共同體中的平等的一員和公民。它暗含著對每個成員的尊敬，也包含對這個共同體本身的尊敬。”[14]194共同體成員擁有生存權利。它既維持生物共同體的和諧、穩定和美麗，又保持動態的平衡發展，是某種有機的生態共同體。大瀑布與尼亞加拉市的對立折射現實、自然與人的關系。人們利用尼亞加拉瀑布建設水電站，任意排放化學氣體和傾倒有毒垃圾，造成空氣污染和土壤破壞。

《大瀑布》開篇展現了尼亞加拉瀑布的原始風貌，投射出大自然面前人的弱小和無助。人類不尊重自然規律發展經濟，對自然環境粗暴破壞，凸顯人的無知。“他的肺部也受了傷，不僅是因為河流激起水浪的刺痛，更是由于空氣中那種奇怪的金屬味道，它就來自大瀑布東部和北部蔓延開來的工業城市。”[15]6守門人生活在大瀑布附近，肺部受到有毒氣體傷害，隱射人與自然關系失衡。工業擴張擠壓自然生態空間。人為發展工業生產，污染尼亞加拉河，開發土地使森林面積銳減，有機生態共同體出現裂痕。“據說，由于布法羅大力發展工業，尼亞加拉河變得污染很嚴重。”[7]79德克道出河流和空氣污染的來源。“到1960年，這個地區的人口將翻倍，增長到100000。到1970年，這個地區將擁有全美最棒最集中的化學公司。”[7]139工業擴張、人口劇增及化學污染給環境帶來極大壓力，嚴重影響大自然。削減森林和耕地，改建工業區，帶來人為化學污染，危害人的健康。

非自然生態空間即工業區大規模擴張使人與土地、空氣的關系緊張。化學品污染空氣和純凈水，化學污染使人聞到某種刺鼻氣味，土壤污染阻礙樹木生長。妮娜女兒受有毒垃圾傷害，精神顯現病態。工業區滲透人的生存空間，造成非持續發展危機，對人的健康形成威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形成生態共同體，一旦人企圖超越生態共同體獨立存在，只會反噬自我。科文莊園污染產生致命影響，索菲亞死于白血病，妮娜父親死于肺氣腫，妮娜患上偏頭痛，比利和薩姆患上哮喘。破壞人與自然共生的共同體引發嚴重后果，人類和自然深受其害。化學污染和有毒垃圾使科文莊園居民患癌或死亡，愛的運河街道居民感染奇怪疾病。“白色的煙如同飄揚的繃帶。還有煙霧，讓掛著月亮的天空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放壞的雞蛋，又酸又甜，帶著股刺鼻的消毒水般的味道，還有一股乙醚味。”[7]205化學廢氣污染空氣，導致霧霾，既破壞自然風光，又損傷人類的健康。

一旦打破生態共同體的平衡，人對自然的傷害最終會轉移到人類自身。錢德勒是危機干預中心的志愿者，目睹尼亞加拉市經濟發展、工業擴展和人口激增。過度開發使自然生態面目全非，即使人為干預進行部分保護，但對尼亞加拉河的污染也無濟于事，環境污染早已對大瀑布地區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錢德勒去往斯萬工廠解救人質，整個大瀑布成為污染源。歹徒梅威瑟爾因參與過度工業生產致殘，其父死于肺氣腫或癌癥。羅約爾去墓地，發現死者均死于化學污染。小說結尾，德克的正義行為受到社會肯定，公眾為他舉行追思會，促進社會環境保護意識提升。

總而言之，以尼亞加拉市和大瀑布作為某種原型表征，歐茨建構出現實世界人與自然對立和分離的關系。小說中描寫的土地開發、高污染工業區和水電站建設，導致尼亞加拉河污染,不同群體傾倒有毒垃圾使愛的運河街道居民無辜死亡,反映出人類的無知和貪婪對大自然的破壞，最終人類反受其害。小說最后大峽谷彩虹折射出歐茨對未來人與自然和諧關系的美好期盼，或某種有機的生態共同體想象。正如利奧波德所言：“只有當人們在一個土壤、水、植物和動物都同為一員的共同體中，承擔起一個公民角色的時候，保護主義才會成為可能；在這個共同體中，每個成員都相互依賴，每個成員都有資格占據陽光下的一個位置。”[14]216

四、結語

歐茨以大瀑布和尼亞加拉市為對立核心，建構出人與自我、社會與人及人與自然的沖突。它揭示了通過建立家庭、精神和自然生態共同體形式，能夠以道德和友愛來消解利益矛盾、緩和階級對立及維持自然和諧共存，構建互相關心、團結一致、忠誠負責的集體生活。它反映了歐茨對理想社會和未來共同體生活的想象和美好期盼。“重建個體與他人的關系，個體與共同體的關系，以理性控制欲望，以友善救贖敵對，以關愛燭照人間。”[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