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099云南省文山州中醫醫院,云南文山
江海導師為文山州中醫醫院名中醫,從醫三十余載,臨床善于應用中醫藥方法診治婦兒科疾病及內傷雜病,門診求治者眾多。其對于痤瘡診治也有豐富經驗。導師通過多年臨床觀察,發現痤瘡初發以肺經風熱、肺胃熱盛為主,病久則以肺胃瘀熱證眾多。在臨床對瘀熱型痤瘡采用瘀熱同治法治療取得良效。現將導師從瘀熱論治痤瘡的經驗整理,現報告如下。
痤瘡是一種毛囊皮脂腺單位的慢性炎癥性皮膚病[1]。中醫名為粉刺,病機認識以肺胃熱盛為主。導師發現臨床以瘀熱證為多見[2]。對其病機分析如下:《素問·上古天真論》言:女子二七、男子二八腎氣盛、天癸至;女子七七、男子七八腎氣衰、天癸竭。痤瘡多發于青春期及以后男女。青春期前及女子七七、男子八八后少有發作者,老師認為痤瘡發作與腎氣、天癸的盛衰關系緊密。班秀文也認為女子二七、三七之年,腎氣充盛、天葵發育成熟相火內動,欲而不達、相火沸郁,熱與血瘀結乃發粉刺[3]。禤國維認為其病機根本為素體腎陰不足,腎和天葵相火過旺,致肺胃血熱上熏面部而發[4]。根據痤瘡發病特點及其與腎氣天葵盛衰的相關性,導師認為青春期后男女腎氣漸旺,天癸至,機體陰陽調節失衡,相火旺盛,郁而不得發或發散不及,致陽熱偏盛,熱灼血凝,瘀血內生,瘀又生熱,熱又致瘀致瘀熱相互搏結,上熏于頭面胸背發為痤瘡。
從經絡關系來看[5],太陰脾經屬脾絡胃,陽明胃經屬胃絡脾,脾胃互為表里;胃經與大腸經同屬陽明交于鼻旁;大腸經又與肺經相通,互為表里。當脾胃運化功能失常時,脾胃蘊熱、下迫大腸,大腸傳導失司,腑氣不通,陽明腑熱循經上犯于肺,肺熱壅盛,其主皮毛之功受損,玄府開合失司,熱不得越,致熱毒郁于肺胃,日久熱灼血凝,瘀熱搏結于肺胃,蘊于肌膚而發痤瘡。據此病機,導師在臨床治療瘀熱型痤瘡時取“提壺揭蓋”之意,重用清熱宣肺之劑使熱從表而散。
痤瘡發病與日常生活習慣、飲食起居密切相關。現今之人存在攝入過多、運動不足、夜生活豐富等情況。攝入過多、運動少則易生痰濕,蘊而化熱;運動少則汗出也少,致體內毒素排出不暢;人工制冷設備的廣泛使用、貪涼飲冷等損傷肺氣,使其宣發肅降功能失調,正如《內經》所言:“形寒飲冷則傷肺。”且當今之中青年又起居無常、爭強好勝、情志不調更致脾胃受損,運化失常。所以,飲食、生活起居無常等諸多因素均是痤瘡發作加重之因。針對此因,導師在臨證時非常注重對痤瘡患者進行生活起居、飲食調攝的指導。
綜上所述,導師認為瘀熱型痤瘡之病機主要以熱為主,或為相火亢盛,或為脾胃蘊熱,或二者相兼為患,日久熱灼血凝為瘀,致瘀熱內生,相互搏結。瘀熱為陽邪,其性炎上,易襲陽位,遂循經上擾,蘊于頭面胸背肌膚而生痤瘡。
根據瘀熱型痤瘡以腎陰陽失調、相火亢盛、肺胃瘀熱為主要病機,在上用“提壺揭蓋法”清宣肺胃之熱,在中清熱涼血化瘀使瘀清熱散,在下滋陰清熱降相火之“釜底抽薪法。”基礎方為金銀花,蒲公英,連翹,桑白皮,枇杷葉,黃芩,香附,丹參,赤芍,墨旱蓮,女貞子。
銀花入肺、胃經,功尚清熱解毒,為療疔瘡之要藥。蒲公英入胃經,連翹入肺經為瘡家圣藥。三藥相配清肺胃之熱,又可解毒消癰。枇杷葉、桑白皮清肺胃之熱又可引熱從表而解。黃芩入肺、脾、胃、大腸經,清熱燥濕、瀉火解毒涼血。五藥相配可清肺胃之熱及解毒消癰共為君藥;墨旱蓮、女貞子甘、寒歸肝腎經,補肝腎之陰、清熱涼血降相火。又與丹參、赤芍相伍涼血化瘀。四藥相配降相火、涼血化瘀共為臣藥;香附行氣活血為佐使。導師治療痤瘡善用丹參。據現代藥理研究[6]:丹參提取物丹參酮具有抗皮質腺活性作用;可抑制痤瘡丙酸桿菌,對其高度敏感;丹參酮還有抗雄激素、抗細菌、抗炎及免疫調節作用。
加減:頭面油加四妙散;瘙癢選加蒺藜、地膚子、防風、烏梅、大棗等;結節、囊腫明顯者加浙貝母、莪術;瘀血重者加紅花;膿腫、面痛者加皂角刺、炮山甲;伴月經失調者選加茯苓、葛根、菟絲子、杜仲、覆盆子等或隨經而治。
外治:病情頑固者配合大黃、硫磺等量共研為末,潔面后取少量藥末,清水調敷患處以內外合治。
生活起居、飲食調攝:在臨證中導師非常注重患者的生活起居及飲食調理。對每例患者均細心交待其生活規律,注意休息,起居有常,不熬夜,保持心情舒暢;不食辛辣香燥之品,不食燒烤、牛肉、羊肉、狗肉等性熱之品;糖分高的水果蔬菜也要少食,養成飲水習慣。
患者,男,28 歲,2018年8月29日初診。因面部痤瘡1年就診。曾到文山州皮防站住院治療5 d,效不佳,遂來診。刻診:面頰、兩顴及下頜皮損分布密集,可見陳舊及新發粉刺、結節、囊腫,伴面部色素沉著,痘印明顯,面油膩。口干欲飲,納可,眠可,二便調。舌質紅,苔薄,脈細澀。既往有乙肝病毒感染病史,服用西藥阿德福韋4年余。診為粉刺病(瘀熱證)。治以清熱解毒、涼血化瘀散結消癰。藥用:蒲公英15 g,連翹15 g,桑白皮15 g,枇杷葉15 g(包煎),赤芍15 g,丹參20 g,香附15 g,天花粉20 g,浙貝母15 g,莪術10 g,陳皮10 g,炒蒼術15 g,黃柏10 g,薏苡仁30 g,黃芪20 g,甘草15 g。7 劑,水煎服。囑注意休息,生活規律,保持心情舒暢,不食辛辣性熱之品及過甜之水果。
二診:痤瘡稍有好轉,面部囊腫多,有的化膿,余癥同前。前方去天花粉、蒼術、黃柏、陳皮加金銀花、皂角刺各15 g,女貞子18 g,防風9 g。15劑。配服羅紅霉素分散片0.15 mg,2次/d;西咪替丁片0.2 g,2次/d。
三診:痤瘡浙消未新起,遺留色素沉著及痘印,舌瘀紅,脈弦。予二方去銀花加葛根、茯苓各18 g,覆盆子15 g,陳皮9 g。14 劑繼服。痤瘡基本控制。后以上方隨證加減調理,患者痤瘡未再發作。
按:本例患者為重型痤瘡,結節、囊腫明顯并有化膿,多方求治無效,嚴重影響面部美觀。導師將其診為瘀熱型痤瘡,首診以清熱解毒燥濕消腫為主,雖顯效,但不滿意。二診加用銀花、皂角刺解毒透膿,女貞子補腎陰降相火,配合西藥口服中西并治。藥后效佳,病情控制未新發。后以清肺胃之熱、涼血散結、調腎陰陽、健脾化濕長期隨證調治而取佳效。充分體現了導師從清肺胃之熱、涼血化瘀、調腎陰陽降相火論治瘀熱型痤瘡的診療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