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傳統對人性的迫害——電影《菊豆》賞析

閆瑩瑩　魏方正　史蕾

《菊豆》是張藝謀、楊鳳良指導的劇情片，于1990年在日本上映，影片改變自劉恒的小說《伏羲伏羲》。這部電影把封建傳統對人性的迫害描繪的深入人心，在情節設置、人物的性格、拍攝手法以及場景和色彩的運用等方面，都十分精彩。

菊豆是有生理缺陷的染坊主楊金山，為了延續香火，在相繼折磨死兩個女人之后，花大價錢買來的。菊豆白天在染坊里做長工，晚上就是楊金山折磨發泄的工具，經常被打的遍體鱗傷。楊天青是楊金山的養子，因對菊豆的好奇和同情，經常偷偷看菊豆洗澡。雖然對叔叔的暴行感到憤怒，但是懾于禮教不敢反抗。后來菊豆察覺到天青對自己的窺探，一開始出于羞愧試圖阻止，后來屈服于自己的欲望，開始主動勾引天青。很快兩人的愛情結晶天白出生，楊金山不明真相，認為老楊家后繼有人而欣喜若狂。一天，因為撞見菊豆和天青偷情，一怒之下中風癱瘓，菊豆和天青更加肆無忌憚，甚至直白的告訴了楊金山天白的爹是天青。楊金山想要報復，卻力不從心，在白天和天白玩耍時，不幸掉進染池淹死了。而天白看著自己名義上的爹在水中掙扎，漸漸失去呼吸，生平第一次露出笑容。一次，菊豆和天青在地窖中幽會，因為缺氧暈了過去，天白出現救了母親，卻親手把自己的親生附近推進了染池中，甚至在他腦袋上補了一棍子。絕望的菊豆，一把火點燃了染坊，十多年錯亂的恩恩怨怨也終是在熊熊大火中化為灰燼。

可以說這部電影，把中國封建社會的陰暗面表現的淋漓盡致。在《伏羲伏羲》中，是以天青為主要故事線講述的，而這部電影卻選在了唯一的女性角色——菊豆作為講述的重點。菊豆是一個倔強大膽、豪情野性，不受世俗拘束的女性，她代表著封建倫理綱常制度中女性的欲望和受到的壓抑。從一開始，她就不屈服的種子就在她的身體里生根發芽，在受到虐待時，菊豆黃色的外衣被撕碎，露出紅色的肚兜，也代表著在壓迫下菊豆產生的強烈的不安分和反抗。最后，在無法打破的社會形態體系下，菊豆選擇了另一種解脫。

天青本身就是一個極其矛盾的角色。從小被金山領養，深受傳統封建思維的影響和迫害，個性膽小懦弱，沒有血性，對于人生活的尊嚴和男人的責任意識淡薄，雖然出于對菊豆的同情有了反抗意識卻仍然無法擺脫倫常和愚孝。

而整個電影中最令人惋惜和心痛的無疑是天白。他是這部電影中的犧牲者，他的眼神中有太多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天白在畸形和怨憤的環境下長大，且深受封建禮教的影響，愚昧草率、沖動任性，在天白的身上沒有所謂的父子深情和人性的善意，甚至連基本的人道都被扭曲，母親和天青偷情讓他倍感不滿和恥辱，就算知道天青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之后還是絕情的將其置于死地。

而整個楊氏家族和染坊則更像封建倫理綱常的維護者和具體化，高高的圍墻和無法抗違的家規充滿了壓抑感和囚禁感。

電影中對于色彩的運用和搭配也極具敘事性、感染性和表達性。用強烈的色彩對比和搭配，來渲染氣氛、抒發感情、推進情緒、烘托主題，可以說色彩是這部電影中最強烈的表達要素。

比如電影中對紅色的運用，紅色代表著熱情、生機、勇敢、反抗和野蠻，同時也象征著復仇、失望和絕望。菊豆在受到虐待時穿著的大紅色肚兜，暗示了菊豆的野蠻和反抗精神;菊豆第一次向天青示好時，一匹大紅的布匹掉進了紅色的染池里，表現了欲望和激情;天白出生時包裹的紅色襁褓和天青死亡時紅色的染池，無一不在暗示著天白的復仇。

整個影片中最歡快的地方應該就是運用黃色的地方。黃色代表了活力、喜悅、輕松、光明和發展，影片開場的染坊和菊豆出場時的著裝都是黃色的，暗示著故事的發展和感情的開始。于其相反的則是影片中對于灰色青色的運用，灰色給人陰郁、壓抑、冷漠的感覺，影片中的灰瓦青磚結合著光線的明暗對比，給以一種壓抑死板的感覺，與紅色、黃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給觀眾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和情感體驗。

這部影篇除了對色彩的運用十分強烈以外，對于畫面和場景的運用也寓意深刻。比如對紅色染料中倒影的運用，這個鏡頭總共出現了三次，第一次是天白在池邊染草，暗示了幼年天白人性的死亡;第二次是金山幫天白染草，暗示金山被天白失手殺死;第三次是天白背著天青，暗示了天白對天青的謀殺。這三次倒影步步相連，互為支持，相互交代，讓鮮紅的染池變得恐怖殘忍，這時候的染池代表了死亡。

影片前后兩次出現了對整個村落的俯視拍攝的畫面，且都是夜景，絕望而壓抑。一次是天青反抗的失敗另一次是菊豆反抗的失敗，暗示人們的弱小無法與整個封建綱常制度為敵，奠定了整出悲劇的必然性。

其次還有對紅黃染布的仰角拍攝，紅黃染布是菊豆和天青愛情的隱喻，采用仰角的拍攝方法表示他們對愛情的仰望，是渴望而不可及的悲劇。片中這一鏡頭總共出現兩次，代表著兩人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結合，象征著他們愛情的開始和結束，最終菊豆一把火將他們點燃，菊豆的愛情徹底毀滅，也徹底解脫。

整部影片看下來壓抑的讓人無法呼吸，是一出徹底的的悲劇，每一個角色都是不幸的，每一個角色都有著各自的悲慘的命運。在那個封建倫理綱常束縛的年代，眾生皆苦，禮教對人性的扭曲每個人都無法避免，不管是奮起反抗的菊豆，還是受扭曲人性影響的天白，都是封建社會下宿命般的悲情。揭露了當時人們一直背負著封建思想束縛的包袱，反應了人們的追求和欲望無法沖破無人性的社會和文化的壓迫，最終只能皈依社會秩序的無奈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