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域外遺囑信托制度在繼承領域的運用

劉穎

遺囑信托是跨越信托法與繼承法的綜合性法律制度，設立遺囑信托應當同時符合二者的規定，盡管我國2001年頒布的《信托法》明確規定了遺囑信托，但作為一種新興的遺產處分方式，其實際應用過程中存在巨大障礙，現行繼承法沒有就遺囑信托進行規范，法律規則之間無法銜接;傳統觀念影響以及過度重視商業信托，使得遺囑信托實踐在我國仍屬空白。

一、遺囑信托的起源

根據英美法的理論，信托區別于合同，但是按照傳統民法的解釋論，信托中的意定信托采取合同、遺囑和宣言三種意思表示形式，均可以被稱為信托行為，屬于法律行為的下位概念，這樣，在信托法就信托行為沒有規定的場合，似乎可以適用民法中關于法律行為的一般規定。信托法屬于民法的特別法，信托法中沒有規定的，可以適用民法原理進行解釋。在這三種信托行為中，根據《信托法》第13條第1款規定，設立遺囑信托，應當遵守《繼承法》關于遺囑的規定。¹

（一）羅馬遺產信托概述

尤士丁尼將遺產信托定義為：“當某人欲以遺產或遺贈物給他所不能直接給的人時，他便通過信托那些能夠依遺囑獲得遺產的人來實現之，之所以將其稱為遺產信托，是因為他不能以法律去制約任何人，而只能依靠他所委托的人的誠信來進行制約”²遺產信托并非羅馬法中的古制，它是產生于遺囑和繼承之后的一項法律制度，其出現“完全是在于已有的繼承制度和遺贈制度過于嚴格，使得遺囑人的遺愿不易實現，故而遺囑人暗渡陳倉，以信托的方式來實現自己的愿望。”³羅馬遺產信托只是為規避繼承制度的嚴格限制而發展的一種遺產轉移方式，雖不同于現代遺囑信托，卻體現了信托理念，產生了信托法律思想，某些做法值得稱頌，如設立遺產信托的形式非常靈活，它既不需要書面程式，也不需要口頭程式。只要提出要求的意愿是明確的就足矣;⁴羅馬遺產信托后期法律關于強制受托人獲得四分之一遺產作為酬勞的規定類似于遺囑關于特留份的規定，體現了對某類人的特殊保護。

（二）英國現代遺囑信托

鑒于現代遺囑信托起源于英國，所以信托中帶有濃重的英國人傳統特色。所以，信托法作為衡平法中重要組成部分，最早是以判例的形式呈現的。如今信托法已經發展成了成文法。經過《1926年財產法》、《1993年慈善法》及《2006年慈善法》等法律法規的頒布，英國信托體系日趨完善。而英國信托業是一個比較偏向于傳統的國家，即使如今現代信托業已迅猛發展，在信托業中也占有了很大的比例，但是英國信托業至今仍然是以個人信托和公益信托為主，其中個人信托中主要是遺囑信托。

二、遺囑信托在各國的發展概況

信托制度是一種財產轉移和管理的巧妙設計，在資產保值增值、資金融通、個人理財等多方面反映出了獨特的制度優勢，被當代世界上發達國家廣泛采用。

（一）英國的遺囑信托制度

信托在英美國家適用最為普遍，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而統計顯示民事信托在信托業務中占比達百分之八十，而遺囑信托是民事信托的主要業務。作為信托的發源地英國的信托始終保持本色，顯示了濃厚的傳統色彩，無論是早期信托還是現代信托，都偏重于個人信托和公益信托，這是英國的信托業務最顯著的特點。從經營業務來看，個人信托主要是遺囑信托，業務集中于執行遺囑、管理遺產和個人投資咨詢等方面。遺囑信托基于其財產管理功能和實現委托人自由意志等內在優勢在英國現代社會生活中，尤其是富有階層得到廣泛運用。⁵

（二）日本的遺囑信托制度

日本的信托法是在20世紀初從美國傳入的，因脫胎于美國，日本最初對信托的引進往往只限于商業信托領域，將信托更多地視為單純籌資投資的手段。就民事信托中的遺囑信托而言，以前受制于傳統觀念的影響，雖然《信托法》明確規定了遺囑信托，但實踐中仍然很少，不過最近幾年卻呈現逐漸發展之勢，一方面這得益于遺囑觀念的發展：生前遺囑越來越受到日本民眾的歡迎。據《產經新聞》報道，近幾年負責制作和保管遺囑的公證機關接到的業務數量不斷上升，日本市面上甚至還出現了專門的指導書籍和“遺囑軟件”⁶以幫助人們制作出合法有效的遺囑。另一方面，生前遺囑信托近年來在日本發展較為迅速，大幅度攣升，在生前遺囑代用信托的發展影響下⁷，日本的遺囑信托得到了發展。

三、對我國遺囑信托制度的反思

通過分析與對比的遺囑信托制度，我們基本已經了解該制度在歷史上變革歷程以及當下現狀，并對其建設條件和發展特色進一步認識和剖析。對此，我們可以發現在系統性的設計和完善遺囑信托制度過程中，首先需要將該制度與我國國情，社會特色和當下自身條件相結合，其次則是要在實際的應用過程中確認該制度的配套建設，第三是要確保落實該制度在實踐應用效果，并合理及時地解決實踐中產生的問題，對其進行調整和反饋。⁸系統性地構建項遺囑信托制度并不是一下就可以確立的，這需要在理論和實踐兩個層面中進行長時間的調整和磨合。

針對我國經濟發展迅速，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個人財富逐步積累，人們對理財的概念逐漸清晰，對理財需求日益增強這個現狀，我們認為信托產業（包括遺囑信托）在未來發展前景是不可限量的。⁵在我國現階段，遺囑信托制度還不是很成熟，雖然其中的問題還有很多，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解決和針對性研究這些問題的動力，才能進一步完善遺囑信托制度在我國的系統性構建。對于此，我國遺囑信托制度將在未來逐步成為一個借鑒域外先進經驗，與我國民法理念相契合，與相待商業手段相結合，與我國實際國情和社會特色相符合的制度體系。

參考文獻

[1]趙廉慧：《我國遺囑繼承制度背景下的遺囑信托法律制度探析》，載《法學雜志》2016年8期，第80頁。

[2]費安玲：《羅馬繼承法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59頁。

[3]張軍建：《信托法基礎理論研究》，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9年版，第2頁。

[4][英]巴里·尼古拉斯：《羅馬法概論》黃風譯，法律出版社 2010年版，第 250頁。

[5]高凌云：《被誤讀的信托—信托法原論》，復旦大學出版社 2010 年版，第 18 頁。

[6]顧栗：《日本人熱衷生前立遺囑》，載《比較法研究》2014年12期，第76頁。

[7]張軍建：《信托連續受益人制度》，載《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第47頁。

[8]焦洪濤、郭輝：《我國信托成立要件規定的不足及完善》，載《經濟論壇》2012年第2期，第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