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暢
摘要:本文從傣族孔雀舞的形態流變入手,主要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分析了傣族孔雀舞有關的歷史與傳說。第二部分,通過特定時期的具體作品講述傣族孔雀舞神性的具象流變。第三部分,以作品《孔雀飛來》、《碧波孔雀》分析傣族孔雀舞人性的具象流變。最后對傣族孔雀舞的演變過程進行梳理分析,以期進一步豐富傣族孔雀舞的現有研究成果,對于傣族孔雀舞蹈的教學和舞臺表演貢獻一份力量。
關鍵詞:傣族孔雀舞;風格特征;演變過程
一、傣族孔雀舞的起源
(一)傣族孔雀舞的歷史
孔雀舞是我國傣族人民代表性的舞蹈,歷史悠久。我國對于傣族孔雀舞的最早的記載源于新唐書,那時孔雀舞被稱作孔雀桃臺。同時,緬甸內部的孔雀舞與我國傣族孔雀舞在跳法等方面較相近。此外,在我國傣族民族的相關記載中,記錄了古代傣族人民在進行拜佛、迎佛及過新年時必須跳孔雀舞來表達人民對于來年家庭幸福、國家昌盛的祈福。現階段,對于傣族孔雀舞具體的起源,仍然眾說紛紜,其中云南大學的楊德建教授指出“傣族孔雀舞的形成與云南當地的自然地理環境有著非常直接的關系”[1]。云南傣族地區整體生活較為平和,氣候非常適宜生物棲息和繁衍,孔雀數量較多,而且孔雀外形非常美麗,尤其在其開屏時,姿態端莊高雅、華麗優美,楊德建教授認為這是孔雀舞最初的形態。
(二)傣族孔雀舞的傳說
傣族孔雀舞發展時間較長,所以在發展過程中有關于傣族孔雀舞的傳說也產生了一定的變化,在目前的狀況來看主要分為兩個方面。
第一種,神話傳說,傳聞在過去有一群能歌善舞的孔雀精靈,但是森林里來了一個惡魔,并娶孔雀精靈作為公主,公主假意迎合他,最后把惡魔帶向了泥潭,拯救了森林和傣族人民,因而,為了紀念孔雀精靈,將孔雀舞作為了傣族重要的舞蹈形式之一。
第二種,來自宗教信仰,小乘佛教逐漸的傳入到我國境內,其首先傳入的地區就是我國現在的傣族的地區,小乘佛教對于傣族的人文環境產生了較大的影響,也對傣族的舞蹈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尤其是孔雀成為佛祖身邊的一種神鳥之后,傣族人民對于孔雀更加的喜愛,因而創設了孔雀舞來表達對佛教的信仰。
二、傣族孔雀舞神性的具象流變
(一)敬神——斗篷孔雀舞
在傣族孔雀一直是吉祥的象征在魏晉之際的左思《蜀都賦》中便有記載“碧雞金馬騁光之絕影,碧雞倏忽而耀儀”[2]。傣族人民模仿其三道彎的舞姿造型,動態表現出一種傲然挺立、炯炯有神,最初的傳統傣族孔雀舞僅僅局限于男子表演,伴奏樂器也并非如今這般豐富,象腳鼓、小鑼、大镲等基礎型打擊樂器,但單調的伴奏音樂并不會使舞蹈的呈現形式顯得單調。
舞者表演時肩披蓮花瓣狀的披肩,面帶白凈菩薩面具,腰塑篦編孔雀架。傳統的傣族斗篷孔雀因為斗篷的限制,多以橫向對的靜態舞姿為主,在其中我們甚至可以看到小乘佛教、東南亞一帶的舞蹈的影響。大量紛繁復雜的手勢動作、題材內容與表演形式,在靜態形態下得以體現。在時間的推移、歷史的浮沉中傣族的傳統孔雀舞的形式被逐步確立,二者也為其“破”與“立”奠定了深厚的基礎。
(二)娛神——《金色的孔雀》
在傣族孔雀舞的發展過程之中不得不提及“孔雀王子”——毛相,其以德宏傣族自治區的傳統孔雀舞為核心,重拍在下的動律特征貫穿始終。毛相被后人所銘記的一點便是去掉了面具與斗篷,輕裝上陣,在毛相的孔雀舞中我們能夠捕捉到傣族孔雀舞古老而又淳樸的魅力。而真正將孔雀舞進行舞臺化構建的反而是從金明的《孔雀舞》開始,但是對于筆者而言,更具代表性的開端應該是由毛相的學生刀美蘭所演繹的《金色的孔雀》。
刀美蘭作為毛相的學生,她在繼承傳統傣族舞蹈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新的嘗試和探索。刀美蘭的代表作《金色的孔雀》,就是在繼承傣族人民喜愛的傳統孔雀舞蹈語匯的基礎上,吸取其他民族舞蹈的語匯,從而賦予孔雀舞一種新的表現,在她的語匯構建中我們不難發現“我娛神”這一精神的貫穿,從孔雀蘇醒開始無論是其漫步森林、嬉戲吃水、展翅飛翔亦或是最后飛向高山,抖尾、開屏,釋放出金色的光芒。
(三)是神——《雀之靈》
隨著時代逐步發展人們對于多元文化的理解也開始出現分歧,這時候代表了抽象藝術體系的楊麗萍便躍然于舞臺之中。《雀之靈》其實嚴格意義上而言并不是傣族的孔雀舞,第一其并沒有按照傣族的動律形式,第二其并沒有采取傣族孔雀舞的傳統動作,是指通過局部突顯的這一手法進行作品塑造;但是其通過有節奏、有層次的節奏律動,來表現孔雀的機敏、輕巧和高潔。塑造出“我是神”的孔雀形象
80年代整體的賞析更加偏向于那些具有一定的美感的舞蹈形式,其當時的生活方式偏向于快節奏,其人們的審美觀對于具有民族性的舞蹈有著較好的特點。并且在此基礎之上,西方的舞蹈藝術逐漸進入中國,動作發展也逐漸展現出中外文化融合的特點。
由于“神”在《雀之靈》中的一氣呵成,使得這個作品所塑造出來的舞臺形象生動立體而又格調空靈,我們已經不再覺得他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孔雀而是靈與肉交融。正是因為這樣一種帶有“神性”的舞蹈作品構建,讓楊麗萍逐漸走入我們的視野之中,這是一種帶有泥土芬芳、根性文化與族群認同的舞蹈藝術構建形式,而這也催生了“楊麗萍現象”這一舞蹈狀態。
三、傣族孔雀舞人性的具象流變
(一)是人——《孔雀飛來》
“清風吹拂,細雨輕飄,是孔雀飛來了;蘆笙聲聲歌聲悠揚,是孔雀飛來了;蘆花綻放,木棉紅透……” 北京舞蹈學院田露老師所編創的女子獨舞《孔雀飛來》通過“極簡”的手法描繪出一只極具人性的靈動孔雀。
作品《孔雀飛來》打破了楊麗萍式的靈魂訴說使得孔雀逐步走下“神壇”回到人間,此時的孔雀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已經作為一種神鳥的符號投身于人間,他在以一種吉祥的化身如同一個傣族小女孩般感受著人世間的歡樂,對于肩部、胯部的動作編導采取“以小見大”的手法進行處理,不斷訴說著“我是人”。對于孔雀之一傣族的標志性符號人們使用和平、吉祥、威嚴等名詞進行構建,而這種描繪上的構建源于傣族孔雀舞中的“神性”,在《孔雀飛來》一舞中我們能夠看到孔雀這一形象的親民與貼近,形式上遠離了神性,精神上卻又接近了傣區,通過表現形式上的創新來承載民族精神與根性文化的重任。但是不得不說這一作品也透露出舞臺化民間舞對于族群認同的指射,《孔雀飛來》雖然形式唯美,但是因為“神性”的缺失人們便會爭議其是否已然遠離傣族舞蹈文化的傳統。
(二)娛人——《碧波孔雀》
在作品《碧波孔雀》中編導通過極致艷麗的色彩凝練了一群動感十足的當代孔雀,斷裂性質的動作處理,快速閃動的變化,凸顯女性的曲線,夸張的胯至肩部動作,一味追求感官的強烈刺激,忽視民族審美和動作的文化屬性,在這一作品中我們能夠捕捉到課堂教學與舞蹈作品之中的元素痕跡,但是配合中東“肚皮舞”風格的動律完全改變了傳統孔雀舞的內核。
因為其在進行中國民族民間舞蹈創新時處處彰顯出感官化、新奇化、媚俗化與市場化,透過這一作品我們應該反思的是中國民族民間舞創作的文化危機感。在該作品中孔雀這一傣族符號性的寫照被構建為嫵媚、妖艷的狀態,而音樂的使用則是基于傳統傣族音樂元素下穿插阿拉伯式的鼓點,作品之中被人們所銘記的便是“孔雀們”的“碎抖胯”,如此構建下的傣族孔雀的神性已經蕩然無存,而是不斷地訴說著“我娛人”。從市場導向而言《碧波孔雀》邁出了迎合市場感官審美的這一步,這對于很多民族民間舞的閉門造車有前瞻性,但如果從民族民間舞蹈的民族屬性維度來看,《碧波孔雀》無疑是缺少了一定的風格特點,無視傣族舞蹈語匯與舞蹈意象,漠視傣族舞蹈文化與界限。
綜上所述,筆者只是簡單的按照舞臺化作品中的演變形式進行了作品概括并較為粗淺的梳理出五種特性,并且在發展中逐漸擁有了不同的審美特征和審美風格。在筆者看來無論是“敬神”、
“娛神”、“是神”、“是人”或“娛人”舞蹈編導甚至任何藝術創作者都應該以高遠理想為追索,不應該打破精神鏡像使得我們的藝術商品化、世俗化。筆者堅信在歷史的浮沉之中始終有一些以不變應萬變的東西在被我們傳承同時,他們也審視著我們。那是民族當中的優秀文化,是我們心中的那一點精神圣火,那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那也是一只始終傲視百鳥的孔雀。
注釋
[1]蔡榮男.刀乘華《傣族文化史》,云南民族出版社,2005.6.
[2]左思《蜀都賦》.
[3]作品《孔雀飛來》前言介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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