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倩文
在中國紫砂壺藝術發展的過程中,從不缺乏肯定與贊美的聲音。在紫砂泥的“帶動”下,靜美的外形、強大的功能與珍貴的價值始終圍繞著紫砂壺,泡茶的用途使紫砂壺在諸多場合都是“八面玲瓏”。與廣大人民之間的密切聯系必然有利于紫砂壺藝術的傳播,向更深層次探索,紫砂壺藝術的廣泛傳播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強勁影響力的有力證明,同時直達人類內心深處對于美及閑適生活的共同追求。
清麗淡雅與閑適脫俗是紫砂壺與生俱來的藝術氣質,這體現了紫砂壺藝術對于“炫技”的客觀看待,秉承著優良中華民族傳統的手工藝人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本民族的藝術,他們竭力促成的是紫砂壺在做工、意境及文化感方面的突破,展現了中國紫砂壺藝術之氣質與不朽的“匠人精神”。就這一點來說,這件“清歡”從外形到內涵都比較接近紫砂壺藝術傳統與文化內核,從工藝與氣質兩方面解讀了世人迷戀紫砂壺藝術的合理性。紫砂壺的命名是作品造型、氣質的提煉與概括,“清歡”首先指向造型的簡潔與活潑,二者并不相抵觸,簡潔是壺線面與裝飾結合的特點;活潑是各部分的表現與韻律,所達到的是“怡適雅樂”的境界。
透徹清麗的美首先依靠泥料來表現,質色純正,砂質細膩的泥料是制作此壺的首選,棕紅色的泥料在壺身上均勻自如地鋪開,連每一個細致的角落都能照顧到,面積最大的壺身主體自不必說,光潔透亮如同紅玉,哪能想到這是礦石底層的泥土在高溫歷練下呈現的結果呢!自然的神奇絢麗、手工藝人的智慧以及對技藝的嚴格要求同樣令人驚嘆。
在為壺“定型”時,光器是最貼近“清”的美感的,統領著整件作品的氣質。除了壺身一側的文字陶刻外,全壺如碧湖般“清澈見底”,是壺清潔透徹之美的直接體現。光器的運用要求手工藝人精益求精,因為每一個小瑕疵都會在此壺中被無限放大。“清歡”的泥料運用與基本表現形式的選擇展現了紫砂壺藝術的一種氣質追求及手工藝人對制作流程的嚴格把關。

紫砂壺造型有著萬變不離其宗的特點,即使是創新造型壺,在布局上也有著典型的傳統特征,這與人的普遍視覺審美體驗有直接關系。“清歡”壺身上窄下寬,周身圓潤飽滿,形似水滴,與經典的乳鼎壺也有相似之處,強調線條的靈活柔美與面的圓融靈活,底部小平底的運用使壺更富靈氣與端莊儀態。壺身線面的輪廓是“清”的表現,線與面的結合與各自的運行遵循著自由又有節制的原則,才能牢固支撐起整個壺身,這種韻律美即成“歡”。在壺身造型之中,“清歡”的美感既具體又朦朧,具體是使人一目了然的簡約的設計,但簡約不是寡淡,使人覺之有諸多探索之處,朦朧便在于意猶未盡的美感,真有了幾分“人間有味是清歡”的氣質,壺真正有滋味的地方就在于那清淡的怡適歡愉。
壺的各個部分繼續延續著“清歡”的主題,尤其是直嘴與壺身之間的連接已達“天成”境界。把手微微的斜度與壺嘴共同襯托壺工整順滑的肩部。壺蓋延續壺身線條最終到達終點——小巧挺拔的壺鈕。壺蓋邊緣得到了立體化強調,凸顯與壺身之間的結構轉折。從壺嘴經壺蓋到壺把手形成了跳蕩起伏的流線美感,形成了節奏美,壺的歡快、歡愉終于有所寄托。
到此為止,“清歡”無論是在造型輪廓還是氣質內涵上的表達都已經十分清晰了,我們能明顯感到一股生命力在壺中涌動,那是平凡但不乏味的生活的象征。在靠近壺嘴的壺面上,手工藝人運用陶刻工藝裝飾上縱向書寫的“清歡”二字,繁體字的運用更見作品古雅,直接連接高遠脫俗的人生境界。以墨色進行點綴可使書法文字與壺身明顯的區別開來,使壺包含中國書法藝術的美感。
“清歡”陶刻文字的裝飾無疑是對壺藝術主題的直接表達,這種不遮掩的坦率與“清”所代表的清爽明快正是相符合的,欣賞者們可以由點及面地進行探索,在壺中逐漸發現“清歡”二字為何,在這一過程中不正是獲得了“清歡”的怡適雅樂嗎?這便是此件作品的真正奧秘之所在。
結語:本文是通過壺的泥料選擇、造型設計等諸多方面來論述壺的藝術氣質構成與特點的,重點是分析“清歡”在壺中是如何表現出來的,人們在欣賞過程中又獲得了怎樣的體驗。總的來說,“清歡”在為人帶來美的體驗之外,更多是生活的體驗與生命的體驗,這是紫砂壺藝術的重要傳統,是“清歡”的真正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