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華,楊心悅,謝芳芳,楊 晨,易 榮,沈 琦
(長沙醫學院護理學院,湖南 410219)
我國老年人口超過2 億,其中農村老年人口占總老年人口的70%以上。與城市相比,農村老年人口養老壓力更大、困難更多、形式更加嚴峻[1]。自我養老能力是指老年人發揮自身仍存在的優勢、潛能,滿足養老過程中各方面需求的能力,其內涵包括經濟自立能力、生活自理能力和健康自我維護能力[2]。調查顯示,有超過30%的老年人希望能夠自我養老。自我養老模式是一種符合世界衛生組織(WHO)倡導的“積極老齡化”和老年活躍理論的理念并且能夠減輕社會、家庭養老負擔的過渡型養老模式[3]。鑒于我國“未富先老”的國情和“自力更生”的文化傳統,研究老年人的自我養老能力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心理一致感是指個體在應對生活中面臨的內外環境刺激時,所保持的一種可控且有意義的一般自信傾向[4]。心理一致感屬于積極心理學的范疇,是個體心理保護機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對維持和促進病人的身心健康顯得尤為重要[5]。心理一致感除了影響人的身心健康之外,還會影響生活質量和主觀幸福,對老年人生活質量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本研究旨在調查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現狀和影響因素,為提高農村老年人生活質量,在湖南省農村地區推行自我養老模式,積極應對老齡化問題提供依據。
1.1 調查對象 采用分層抽樣方法,于2018 年7 月—8 月在湖南省選擇平江縣、邵東縣、慈利縣3 個縣,再從3 個縣隨機抽取10 個鄉鎮,從每個鄉鎮中便利抽取60歲以上共402 名老年人作為調查對象。排除標準:有智力障礙、精神病史或患有老年癡呆癥及嚴重器質性疾病者。
1.2 方法
1.2.1 調查工具
1.2.1.1 一般資料問卷 自行設計一般資料問卷,內容包括性別、年齡、教育水平、婚姻狀況、子女數量、居住方式、個人月收入、醫療保險付費方式、吸煙習慣、喝酒習慣和鍛煉次數,共11 項。
1.2.1.2 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量表 采用龐書勤等[2]編制的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量表,包括經濟自立能力(7 個條目)、生活自理能力(13 個條目)、健康自我維護能力(25 個條目)3 個維度,45 個條目。采用Likert 5 級評分法,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1~5分,得分越高表明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水平越高。量表的總Cronbach's α 系數為0.871。
1.2.1.3 心理一致感量表(Sense of Coherence‐13,SOC‐13)采用由包蕾萍等[6]基于Antonovsky[7]的英文版翻譯修訂的心理一致感量表,包括3 個維度,分別為可理解感(5 個條目)、可控制感(4 個條目)、意義感(4個條目),共13 個條目。采用Likert 7 級評分法,總分13~91 分。根據總分劃分為不同的水平,13~63 分為低水平,64~79 分為中等水平,80~91 分為較高水平,得分越高表明農村老年人心理一致感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總Cronbach's α 系數為0.668。
1.2.2 調查方法 經過培訓的3 名課題組成員采用統一指導語,講解問卷的填寫方法及注意事項,由研究對象獨立填寫。對閱讀有困難或不能自行填寫者,課題組成員逐條仔細詢問研究對象并重復確認其答案后代其填寫。所有問卷當場回收,剔除數據缺失的無效問卷。本次共發放問卷420 份,回收有效問卷402 份,有效回收率為95.71%。
1.2.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 軟件進行描述性分析、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 相關性分析及多元線性回歸分析,檢驗水準α=0.05。
2.1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與心理一致感得分情況(見表1)
表1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與心理一致感得分(,n=402) 單位:分

表1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與心理一致感得分(,n=402) 單位:分
2.2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得分的單因素分析 不同年齡、鍛煉次數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得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不同性別、教育水平、婚姻狀況、子女數量、個人月收入、居住方式、吸煙習慣、喝酒習慣、醫療保險付費方式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2。
表2 不同特征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得分情況(,n=402) 單位:分

表2 不同特征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得分情況(,n=402) 單位:分

(續表)
2.3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與心理一致感的相關性(見表3)

表3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與心理一致感的相關性(r 值)
2.4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影響因素分析 將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得分作為因變量,將農村老年人單因素分析有意義的一般資料和心理一致感總分作為自變量(賦值方式見表4)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見表5。

表4 自變量賦值

表5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多元回歸分析
3.1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處于中等水平 表1顯示,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總分為(167.68±18.80)分,條目均分為(3.73±0.42)分,與自身條目中位數(3 分)相比,處于中等水平,低于吳異蘭等[8]的研究結果。原因可能是:本次調查對象為湖南省農村老年人,而吳異蘭等[8]的調查對象為福建的老年人,福建地處東南沿海,社會經濟水平較高,老年人的自我養老資源較豐富[9]。研究發現,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量表3個維度中,經濟自立能力得分最低。原因可能有以下3 個方面:一是由于大多數老年人在步入老年階段時,由勞動角色轉換為被供養角色,成為家庭和社會共同供養的弱勢群體[10];社會角色的弱化導致農村老年人養老金儲備不足。二是“養兒防老”“多子多福”是中國的傳統觀念,相比城市,這一觀念在農村的影響尤為深遠,它被認為是家庭養老的核心模式[11]。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兒女越多,父母在兒女上學、蓋房、結婚等方面的經濟壓力就會越大[12]。三是農村養老基本保障制度相對滯后,保障標準相對偏低,絕大多數農村老人養老金存儲不足,經濟供養現象仍然突出,農村養老服務設施在經費、人員、場地等方面不同程度存在困難,老年人可享受的養老服務更為短缺[13]。因此,相關部門應提高對老年人的關注度,給予良好的社會支持,在經濟上給予幫扶。同時,也應大力宣傳“孝文化”,重視家庭養老的積極作用。基層護理工作人員應著重關注農村老年人心理變化,鼓勵其多參加集體娛樂活動,與老年人多進行溝通,從而促進養老服務的發展。
3.2 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影響因素
3.2.1 性別 本次調查顯示,農村老年人中女性的自我養老能力高于男性。老年女性在家庭中承擔著更多的照顧角色,且要經歷一系列孕育的過程,自我照顧的能力會相應地有所提高。從健康狀況角度看,老年人及時醫療利用的健康效應是女性強于男性[14]。女性與親戚朋友進行情感溝通較多,對于參加娛樂活動的積極性方面,老年女性略高于老年男性[15]。因此,基層護理人員針對農村老年女性宜采用小型講座、義診、咨詢等形式使其獲取更多的健康知識,同時可做相應的心理輔導,督促其配偶提高健康意識。對于老年男性病人應鼓勵其多參加娛樂鍛煉,耐心講解其健康的生活觀念對于維持自身健康的重要性。
3.2.2 教育水平 本次調查顯示,農村老年人受教育水平越高,其自我養老能力的得分越高。教育水平越高的人,健康投資意識越強,更加充分、有效地利用社會醫療資源和其他對健康有利的資源,最終獲得更高的健康儲備[16]。同時,受教育水平越高的老年人,對社會和家庭養老困境的看法和理解可能越深刻,易于接受新型的養老觀念,更早為實現自我養老準備積蓄,更加期盼通過自我價值的實現和自身潛能的發揮來實現自我養老[17]。因此,基層護理人員可根據農村老年人受教育水平的差異性來采取健康宣教模式,幫助老年人做出健康的選擇,提前做好養老儲蓄,提高自我照料和健康維護的能力。鄉鎮衛生院可以為老年人提供定期的免費體檢活動使老年人及時了解有關自身健康相關的信息。基層醫護人員應創造同伴支持交流的氛圍,讓老年人彼此之間相互幫助,以及提供在生活實踐、社會和情感方面的支持,來增強自我健康管理的行為。
3.2.3 子女數量 本次調查顯示,農村老年人子女數量越多,其自我養老能力得分越高。受我國傳統文化觀念的影響,家庭養老仍是農村養老模式的主流。子女數量越多的老年人,獲得精神慰藉和經濟支持也會相對較多,安全感也會越高;同時,他們大部分還承擔了照顧孫輩的責任,從而會主動尋求獲得健康的途徑來提高生活質量,延長壽命[18]。因此,相關部門應做好文化傳承,重視家風建設,賦予“孝文化”在農村地區新的活力,從而促進家庭代際關系的和諧發展。基層醫護人員應以家庭中的子女為著力點,幫助老年人了解預防保健的相關知識,共同參與到護理相關策略的制定中,提高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意識。
3.2.4 付費方式 本次調查顯示,購買商業保險的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高于農村合作醫療及自費的老年人。商業醫療保險作為基本醫療保險之外的一種補充性保險,顯著提高了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且其作用明顯高于基本醫療保險對老年人的健康效應,對于緩解和解決農民的養老問題可以發揮積極作用[19]。本研究發現,在廣大的農村地區,購買商業醫療保險的老年人其整體家庭經濟實力較強,對于自身健康投資意愿和認知水平較高。因此,基層護理人員可適當關注就醫農村老年人的相關醫療支付方式,理解部分農村老年人繳費困難的狀況,在院期間的醫療費用的支出和報銷方式也應詳細告知,對于健康意識高的農村老年人,結合具體情況可給予相關醫療保障的建議;另一方面,由于商業保險費用較高,應當出臺相應的政策,鼓勵商業保險公司推出更多適合農村老年人的醫療保險政策,完善補充醫療保險。
3.2.5 心理一致感 本次調查顯示,農村老年人心理一致感得分越高,其自我養老能力得分也越高。心理一致感高的個體具有較高的自信,可以促使個體正確地評估和感受到更多的可利用的資源和更多的支持,去應對和保持健康[20]。因而心理一致感得分越高,越能激發農村老年人發揮自身存在的優勢和潛能,滿足養老過程中的各種需求的能力。表1 結果顯示,農村老年人心理一致感處于低水平,其中意義感維度得分最低,表明農村老年人缺乏動機自信心。原因可能有以下三方面:一是隨著年齡增長、身體機能下降、疾病、喪偶等生活事件的增多,老人自我效能感有所降低,構架心理一致感的資源愈加貧乏,個體對生活的態度會產生無把握感[21];二是農村生活條件和文化背景不同于城市地區,社會資源和社會支持網絡等方面無法得到充分利用,大部分老年人對疾病認識不足,加之其經濟能力有限,造成對疾病產生更多的恐懼感,對疾病的治療和自我掌控方面缺乏支持和信心,影響其心理認知水平[22];三是在農村地區,老年人大多依靠子女或低保,月收入較低,經濟收入可以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管理能力。因此,基層醫護人員要注意農村老年人心理狀況,動員家屬、朋友和親戚對老年人多關心、理解,鼓勵其表達不良情緒,豐富其社會支持系統,完善其養老保障機制,提高基礎養老金保障水平,從而促進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的發展。
本組農村老年人自我養老能力處于中等水平,且受性別、教育水平、子女數量、醫療保險付費方式與心理一致感的影響。基層醫護人員在提供護理治療的同時,不僅要注重農村老年人其身體方面的疾病,更應關注其心理健康、家庭經濟水平、代際關系等情況,對于受教育程度低、子女數量多、養老金儲備不足的農村老年人,有關部門應進一步完善養老保障機制;應鼓勵其主動參與自身健康狀況管理,增強健康投資意識,積極參加社交活動,條件允許可參與生產和生活活動來實現自我存在的價值,進一步提升自我養老能力。研究不足之處在于研究范圍僅限于湖南省內,有待于今后擴大樣本量和調查范圍進一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