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園陽
2016年高考,我考了599分,超出河南省理科一本線76分。
當我向同學、老師、父母宣布我要去復讀時,遭到了他們的集體反對。他們的觀點很明確,以我的分數是可以上本省的鄭州大學的,那是河南省內唯一的“211”院校,這已經夠了。可是我不愿意,三年來,我心里向往的一直是上海,倒不是因為它的繁華,而是因為它的開放和現代化,這恰好是小縣城所缺少的。
老師、朋友、家人的勸阻沒有動搖我復讀的決心,我終究還是回到學校,開始了我的復讀生涯。
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有過動搖和后悔,畢竟我的“盔甲”又不是天衣無縫的。我記得悲傷和后悔來得最洶涌的一次,是重新面對2016年高考試卷的時候。開學的第一天,學校讓全部學生做2016年高考試卷,而且一做就是三遍。起初一切順利,但是做到理綜試卷時,我崩潰了。那些在考場上沒有解出來的題,重做的時候我全部解出來了。那時我的腦子里充斥的全都是“如果當時我沒有心慌,如果當時我冷靜一點,如果當時……”我再也無法保持理智,躲到廁所里偷偷地哭了一場。
但是我明白時間容不得我悲傷難過,在接下來的生活里,我必須學會一種緩解壓力的方式,以更好的心態去面對這新的備考生活。后來,我選擇通過跑步來減壓。每天上晚自習前,趁著余暉未散,我都會去操場跑上幾圈,不追求速度,不想任何事情,讓整個身體在運動中得到放松。慢慢地,我不再浮躁,開始變得平和,即使是后來在全市的模擬考中發揮失常,我也能很快收拾好心情,投入到新的學習中去。
時間會讓人忘記一切,也會讓流言漸漸散去。很快,大大小小的考試讓我應接不暇,生活重回正軌,吃飯、學習和睡覺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只有在抬頭小憩的片刻,我才會恍惚想起2016年的高考,想起以前的豪言壯語,想起那些遠去的同伴。我偶爾也會想象如果當時去上大學,現在身邊會是什么樣的風景,旋即被鈴聲驚醒,搖搖頭,繼續埋頭做試卷。
復讀班的宿舍被分配在4層,從那里望去,學校門前的那條大河盡收眼底。在一次晚歸中,我不經意間看見那條河流散發著光芒。那時正值深秋,皓月當空,月的清輝灑在河面上,反射出銀白色的光,清冷卻又那么皎潔,讓人著迷。
從小到大,別人對我的評價都是“她是一個清高的人”,語氣里多少帶著對這種性格的不認同。我曾經想過自己是否需要改變一下,就如我偶爾對復讀的決定感到后悔一樣。可就在那一晚,看到那美得讓人想哭的景色,我決定要順從自己的內心,即使有再多的偏見,我還是會選擇做我自己。
再一次踏進高考考場,我很平靜地接過卷子,開始答題。當我放下筆的時候,有一股清風吹過我的心底,如薄荷的微涼。
如今的我已經在上海求學兩年,在這期間,我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也見到過各種思想的交鋒與碰撞。上海的開放與現代化一如當初我想的那樣,與我們那座小縣城大相徑庭。
我很慶幸,在所有人的阻擋中,我依然選擇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