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案
高一報到那天,班主任拿著按照考試名次排名的花名冊讓我簽字,我驚訝地發現我的名次是倒數第一名,和另外三個人一起,并列倒數第一名。盡管一腳踏進火箭班,但卻是班上的墊底。原本考進火箭班的喜悅和自豪,就這樣被沖刷得干干凈凈。
在初中時期成績優異的我,如一只井底之蛙般,走進了那個屬于優秀者的殿堂,顯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匆匆忙忙的軍訓一結束,曬得黝黑發亮的皮膚還沒有恢復,接踵而來的就是開學摸底考試。盡管內心一直打退堂鼓,還是要硬著頭皮參加。
看著別人氣定神閑,早就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而我自己只會做一半的試題,我的內心不禁覺得失落。你一定想不到,就是那一刻,我收斂了自己曾經的榮光,將一切都從零開始。
在高手云集的戰場上,我意識到自己有很多不足,這種不足在英語方面尤為明顯,上課時老師提問問題,那些踴躍回答的同學里面一定沒有我;政治課上,將課本吃透并能回答得滴水不漏、條理清晰的一定不是我。課間時同學們相互討論學習,在我看來,像是神仙打架一樣。那種從頭到尾的戰勝,讓我由來已久的自信分崩離析,習慣于站在一個群體的首位,所以遇到強者反而無所適從。
懷著這種忐忑的心情,我開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從高一開始的每一節課,我都認認真真地去聽,如果聽不懂就去問老師,然后做筆記,把不懂的地方反復斟酌,反復練習,反復理解。
也許是因為我很努力,我很期待即將迎來的第一次期中考試,結果出來時,考到了全班第40名。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我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安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我十分沮喪,我沒有異想天開地覺得自己會一飛沖天,但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么差。
比別人努力,比別人用功,結果卻還是如此慘淡,沮喪是肯定的,畢竟這次成績并沒有達到我的預期。如果我一直這么努力,未必不行。想到這里,我打開試卷,努力尋找自己和別人的差距。
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將自己做錯的題目,又重新審視了無數遍。我更多地像是反省自己,如果再次遇到這樣的題型,堅決不能再做錯了。就這樣,當開始分班時,我終于躋身在全班前20名里。
高二分班我進入了理科班,懷著滿腔熱血,我立刻下定決心。高二將是我全新的轉折點,我重拾對學習的信心,抱著必勝的決心,面對艱澀難懂的理化生知識點。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人們常說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而我卻從一開始就栽了個跟頭。高二上學期第一次月考,成績一出來我完全不占優勢,別的同學都因為擅長理科而在考試中脫穎而出,我只能靠著語數英三門主課在班上處于中游。
我仿佛一下子又被打回了高一那個倒數第一名的時刻,一點力氣都沒有。跌宕起伏的人生讓我開始有了恐懼。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學習上沒有天賦,不然為什么所有的轉折對于別人來說都是優勢,對我來說卻永遠都是挑戰。
迎難而上,我必須迎難而上。我在心底告誡自己,如果這個時候不能戰勝自己,在高二甚至高三的整個過程中,將會越來越糟。
于是我又迎來了自己奮起直追的旅程,來不及給自己喘息的時間。清晨,只有露珠相伴;夜晚,只有月光同眠。交友、玩樂成了奢侈品。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差距,所以才一點不敢松懈。
就這樣,我練就了一身“苦行僧”的本領,隨時都準備啟程,隨時都準備好開啟新的篇章。高二升高三時,我的成績有了進步。若不是期末考試有一道題失誤,我完全可以躋身于全班前10名。
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時候,新的問題出現了。或許是高考太過重要,我開始有些草木皆兵,一次考試名次的退步,我就會緊張;進步了我又會得意。然而隨著大家都開始毫不松懈地學習,我一直以來的優勢消失了,緊接著開始退步。
我開始焦慮恐慌,變得陰晴不定,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內心煩躁,那種對學習的厭惡感又重新出來了。我不禁問同學,我真的那么差勁嗎?同學會安慰我,女生學理科肯定會比較吃虧,別那么沮喪,一步一步來,一切都會好的。
事實上,這些所謂的勸告只會讓我更加焦慮,理科學得好的女生大有人在,經歷那么多次失敗,我無數次地拷問自己,我是不是沒有天賦,我是不是真的就不是學習的料兒。置身在這樣的大環境,所有人都是向前走的,如果我原地不動,那就等同于退步。我回想起自己高一高二時的經歷,決定重新上路。
整個高三便是這樣度過的,晚自習回家我還會做題,復習知識點時經常忘記時間,等一切準備就緒時,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F在想起來有點悲愴,但至少不會后悔。經??纯磼扃娚系臅r間,繼續埋頭做題,就這樣堅持到了高考前。
高考前夕我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高考很多題都不會,醒來聽到窗外的雨聲,仿佛是在嘲笑我的選擇與努力。破釜沉舟抑或是背水一戰,我只有一次機會,我拿起速記本,如果高考題真的異常難,那提前學習一點知識,至少可以圖個心安。
自始至終,我都不是天賦異稟的那一類人。高考成績出來后,我依舊承認自己并不聰明,如果不是馬不停蹄地努力,那些天賦異稟也會變成一無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