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經濟“流量游戲”退潮的商業務實邏輯

劉艷

過去幾年，各種專門顛覆傳統行業生存法則的新商業模式和新生產力資源在資本的裹挾下不僅掀起了新產業時代的浪潮，而且正在成為真正的汪洋大海。從占據頭條的新鮮資訊到見怪不怪的常規新聞，人們對關于新經濟創新公司的報道正習以為常。這說明時至今日新經濟已經開始滲透進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每天迎接人們的不再是新奇的朝陽而是無處不在的行業顛覆。速度與激情的快感是新經濟帶給普通人的直接感官刺激，然而身處其中的行業與資本則必須要在新經濟正在成為常態的趨勢下繼續領跑，對新出現的問題不斷思考——新經濟既然已經滲透進社會的每個角落，那么在享受極致效率和價值時，新經濟是否會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任由流量神話失控？

新經濟從一開始就被認為是正邪兩俱，這主要是針對“流量至上”的價值追求而言的。一段時間以來，流量游戲讓那么多的風口公司最終失控走下神壇。然而時至今日，經過幾輪各種巨虧泡沫的輪番洗禮后，新經濟在方興未艾的同時，也在面臨著一二級資本市場融資困難、現金流吃緊、商業故事虛幻等在全球范圍內的巨大質疑。

新經濟企業可以打造新概念但是不能玩弄新概念

新事物伴隨著新概念的產生，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社會經濟的基礎商業底層價值邏輯不會輕易變化。互聯網與科技對傳統行業的賦能主要體現在提升生產效率和優化市場資源配置上，但是當技術的發展無法高效實現商業化效益時，很多新概念產業會逐漸陷入燒錢做大再繼續燒更多的錢持續虧損的怪圈。如果說流量游戲還只是互聯網新經濟公司的一個風險表現的話，那么通過單純制造新概念而忽略商業本身交易規則的行為則是對整個市場秩序的破壞，會造成嚴重的劣幣驅逐良幣的后果。

共享經濟就是“玩弄新概念”的資深受害者，好好的一本經愣是給念歪了。在原有意義上，共享與分工是社會進步的重要推動力，但是近些年來包括諸如Wework之類的“偽共享”卻堂而皇之地成為共享經濟的代名詞，以至于當披著共享經濟外衣的二房東模式再也難以為繼時，集中爆發了對共享模式的質疑與討伐。其在服務形式上確實翻新了，但是歸根結底沒有實現社會效率的提升，這本身就是與新經濟誕生的初衷相違背的。

玩弄新概念的后果已經在顯現出負面效果，不僅讓這些偽新經濟公司們原形畢露，更要命的是把很多社會資本都拖入了貶值和巨虧的行列，進而擠占了那些真正務實追求創造社會價值的持續增長的潛力公司的位置。

新經濟成為常規經濟是大勢所趨

站在產業迭代的時間維度考量，新也好舊也罷，都是相對而言的。經過各種驚濤駭浪般的流量游戲大冒險之后，一切都在回歸市場原本的價值。新經濟不會退潮，面臨退潮的不是科技與資本結合帶來的全新的商業社會格局，而是那些打著新經濟旗號，但實際上卻干著違背“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升級消費體驗”務實價值邏輯的圈錢勾當。特別是在今年遭遇的新冠肺炎疫情面前，更多不懈追求用戶市場價值的新技術新資本新公司開始逐漸站穩腳跟。可以說，新經濟的常規化健康發展才剛剛開始。

舊經濟以生產活動為中心，將多數經濟資源用于生產環節，擴大產能和提高生產效率往往是企業最關心的問題。而新經濟則是以研發和服務為中心活動，其在生產、交換、消費這些環節上都是有“新”意的。

具體而言，在社會生產層面，新經濟所利用的生產要素不再是簡單的線下農業、工業等資源，而是充分使用知識、技術、信息、數據等無形資產；在市場交換層面，新經濟時代的交易體現在信息的傳遞與數據的資產化交易上；在消費市場層面，新經濟的核心價值創造從以生產為軸心轉移到以消費為核心。傳統的農業社會與工業社會的生產要素在新經濟時代更多起到的是基礎原材料作用，而不再是主導市場關系的主角。

新經濟的造富神話是財富增長模式的升級

新經濟的造富效應并不能簡單理解為“一夜暴富”，新經濟的超級財富效應是有依據的，結合上述對新經濟的商業價值本質的解讀我們看到，新經濟能夠做到一本萬利，縮小信息差調整供給，實現生產者和消費者的利益最大化，提高效率。而信息技術革命以不斷創新的新產品創造了新需求，又以新需求推動了新供給，促進了社會總供求的良性互動，從而延長經濟擴張期，減小經濟波動的幅度。

但是這個財富增長模式的升級之路毫無疑問充滿了荊棘。原本的技術和效率革命，在新經濟崛起的初期很容易淪為低買高賣的流量游戲和犧牲用戶信息安全的數據游戲。對于企業而言，如果選擇商業模式是在低買高賣之間所提供的服務和創造的價值是真需求，那么是具備成功基礎要素的，但是產業發展速度太快，很多未來導向在現階段表現出盈利性弱的特性且變數極大。財務報表上的資產實際上很難反映實際情況，現金流也難以預測；這些和傳統商業相比較，傳統行業的收入、生產成本、渠道、營銷、廣告費、運營費用、利潤都能直接量化評估，而新經濟的模式中卻充滿了變數。面對相對抽象的未來，新經濟公司很難用眼前的數字自證清白，以至于出現了很多極端案例，比如通過弄虛作假刷單造量，有的則盲目追求擴張規模，進而導致產生諸多新經濟亂象。企業的基礎經營能力和社會經濟效益的持續提高，始終會是最有力的價值指揮棒，只有順著商業的務實邏輯去創新，才能將務虛的概念包裝變成真正的價值。務虛未必沒有價值，但是只務虛不務實勢必會將價值歸零。

透過現象看本質，新經濟不該被神化，也不該被誤解，資本與野心催熟的新經濟圍繞故事而非效率造勢，是走了彎路，得不償失。而未來，新經濟在人們心中的概念或許會發生變化，它不再一味地等于高科技與顛覆式創新，技術升級從消費端向生產端傳導，讓研發、采購、原材料等非常傳統的環節也“新”起來；人工智能的應用更加實際，回歸到扎實的技術層面；新經濟的“基礎設施”也將更加完善，新經濟帶來的數字鴻溝副作用將被進一步消弭。新經濟終將不是概念與噱頭，也不再可能是抽象的未來，而會成為一種正在發生的全新商業經濟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