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形聲字的優越性和局限性

摘 要：本文通過分析形聲字的形體結構，重點闡述了聲符和義符間的關系，用大量例字證明了組成形聲字的聲符和義符不是固定的，這為創造形聲字提供了靈活多樣的方式，提高了形聲字的能產性，從形聲字的各種造字途徑入手，分析了形聲字多產性特征的原因及造字理據。

關鍵詞：形聲字 聲符 能產性 結構規律

中圖分類號：H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9082（2020）01-0-02

漢字的造型無外乎兩種形式：獨體字和合體字。造字之法為“六書”原則，其中象形、指事、會意、形聲為造字方法，而轉注、假借為用字之法。象形、指事造字法所形成的字為獨體字，幾乎沒有例外。而會意形聲二造字之法形成的字為合體字，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構成會意字的成分稱為構件，構成形聲字的成分則稱為偏旁（分為聲符和義符）。一般來說，形聲字的聲符并不隨著語音的變化而變化，隨著歷史的發展，很多形聲字的聲旁失去了標音的作用，只有一部分聲旁保留了其原有的讀音功能。舉例如下：

①“題”，從頁（表示頭），是聲，本義指頭額。

②“廉”，從廣，兼聲，本義指堂屋的側邊。

③“當”，從田，尚聲。《說文》：“田相值也”。本義指兩兩相當。

以上例字的讀音和其聲符的讀音不一致。

形聲字中絕大部分義符兼有表音作用，純作義符的占極少數。例如：

①“金”作義符的字有：鐵、鐘、釘、銀、銖、銑等。

“金”作聲符的字有：崟、欽、唫、淦等。

②“米”作義符的字有：糧、粉、粳、糊、精、粹等。

“米”作聲符的字有：咪、瞇、迷、麋、洣、脒等。

只有少數字如廴（yǐn）表示“長行”之意，辵（chuò）、水、頁等只作義符使用。例如：

①廵：其中“巛”（chuān）為“川”本字。

②延：意為伸長、延長，與義符“廴”意義相關。

③廻：“回”的異體字，還可作“迴”。

④辵部：與行走有關，等同于“辶”，例字如“遵”（沿著走）、“述”（循著路走，引申為照著說）、達（暢通）、邁（遠行、前進）、辿（安步而行）、“迄”（至、到）、迋（到、前往）、逝（往，過去）、迍、迢（遙遠）等。

⑤水（亦作“氵”）：例如“氷”（冰的異體字）、氹（同“蕩”，表示水坑、小池子）、凼（表示池塘、水坑）、沓（同“呇”）、囦（音yuān，古同“淵”，本義指打漩渦的水）、澩（音xué，指干涸的山泉）等。

⑥頁部：例如“頂”、“顱”、“頸”、“項”、“領”“颙”（音yóng）等。

有些字既可以作甲形聲字的義符，也可以充當乙形聲字的聲符（如“金”、“米”），類似的還有“田”、“石”、“骨”等字。“田”作義符的字如“略”、“畦”、“畔”等;“田”作聲符的字有“畋”、“佃”、“鈿”等。“石”作義符的字有“礎”、“礪”、“砂”等;“石”作聲符的字有“鼫”、“碩”、“斫”等。“骨”作義符的有“髖”、“髕”、“骻”等;“骨”作聲符的有“滑”、“猾”、“鶻”、“嗗”等;“土”作義符的字如“坍”、“地”、“坑”等;“土”作聲符的有“肚”、“吐”、“牡”、“杜”等字;“馬”作義符的字有“馴”、“駛”、“駐”、等;“馬”作聲符的字有“碼”、“瑪”、“媽”等。“羊”作義符的字有“羚”、“群”、“美”等;“羊”作聲符的字有“羌”、“翔”、“詳”等。“衣”作義符的字有“衷”、“裂”、“袤”等;“衣”作聲符的字有“依”、“裔”、“銥”等。“子”作義符的字有“孩”、“學”、“孿”等;“子”作聲符的字有“李”、“籽”、“仔”等。“山”作義符的字有“崢”“嶸”、“崔”等;“山”作聲符的字有“汕”、“疝”、“訕”等。

綜上，組成形聲字的聲符和義符不是固定的，這為創造形聲字提供了靈活多樣的方式，提高了形聲字的能產性。另外，形聲字有多種產生途徑。

（一）在原有漢字的基礎上加聲符。例如：

①犬+句=狗，②自+畀=鼻

（二）在原有漢字的基礎上加義符。例如：

①其+竹=箕，②求+衣=裘，③易+蟲=蜴，④女+氵=汝，⑤景+山=影

（三）變換原形聲字的義符構成新形聲字。例如：

①臭=自+犬->齅、嗅、殠，②唱=口+昌->倡、娼，③歐=區+欠->嘔

④砲->炮，⑤覩->睹

（四）變換原形聲字的聲符構成新形聲字。例如：

①補->補，②澱->淀

（五）完全新造的形聲字。例如：

“蝎”的本字為“萬”，在甲骨文中“萬”的字形像一只蝎子，“蝎”為新造的形聲字，現代漢語中，“萬”字的本義（指蝎子）幾乎不使用了，而常用其表示數字的意義。另外，許多化學元素名稱是本無其字而新造的，例如“氫鋰鈉鉀銣銫鈁”“氦氖氬氪氙氡”等字。

總之，形聲字產生的各種途徑為形聲字的多產性提供了造字理據。同時，形聲字的結構也是有規律可循的。形聲字有相對嚴密的系統，一般可分為左形右聲、右行左聲、上形下聲、下形上聲、外形內聲、內形外聲等。

1. 左形右聲

江：從水，工聲。本義長江。

任：從人，壬聲。本義指“抱”。

2. 右形左聲

領：從頁，令聲。本義脖子。

和：從口，禾聲。本義聲音相互應和。

3. 上形下聲

管：從竹，官聲。本義竹管或竹管器。

節：從竹，即聲。本義竹節。

4. 下形上聲

釜：從金，父聲。本義古代的鍋。

布：從巾，父聲。本義麻布。

5. 外形內聲

圍：從囗，呂聲。本義環繞，圍墻。

術：從行，行=彳+亍，術聲。本義道路。

6. 內形外聲

間：從口，門聲。本義詢問。

脩：從肉，攸聲。本義為干肉。

以上諸例僅是形聲字中很少的一部分，但其基本結構就是這六種形式。我們總結了形聲字的一些規律，以供參考。

①從竹、艸、宀、廣、髟的形聲字，聲符都在下面。例如“筷”、“箕”、“管”等。

②從“皿”的字，聲符都在上面。例如“盒”、“盆”、“盞”等。

③從“囗”的字，聲符都在里面，沒有例外。例如“國”、“圍”、“囫”等。

④以“金”、“木”、“水”、“土”為義符的形聲字，如果是左右結構，那么聲符一定在右邊，例如“銀”、“銅”、“鋅”等，這些字的聲符都在字的右邊。如果是上下結構，那么聲符一定在上邊，例如土部的字“型”、“堡”、“壘”等;金部的字“崟”、“鎏”等;水部的字“漿”、“泉”等。

形聲字結構的系統化、固定位置上聲符讀音的確定化，為漢字高效識讀和釋義提供了科學理據，降低了識字難度，方便快速記憶，但也存在不足，例如會出現以偏概全、認字只認半個字的誤讀現象，這是非常有害的。漢字是形音義的結合體，必須把這三個方面綜合起來進行考察，才能做到準確達意。

形聲字雖然有多產性的優勢，但也有自身不可避免的局限性。現從如下幾個方面做一概括：

①有些形聲字的聲符和義符不易辨認。例如“更”（從攴，丙聲）、“舉”（繁體為“舉”，從手，與聲）、“奉”（從手，豐聲）、“賊”（從戈，則聲）、“布”（從巾，父聲）、“徒”（從辵，土聲）等字，從字形上來看，這些字一方面貌似為獨體字，“違背”了形聲字由聲符義符組合而成的合體形式;另一方面，這些字的聲符和義符不好確定，這給辨認識讀帶來了困難。

②有些形聲字義符的意義范疇不夠準確。例如以“蟲”為義符的字（蝸、蜂、蜣），從類別來說這些字都和“蟲”有關，但這些字表示的事物意義不全是“蟲”;再如以“木”為義符的字（樓、櫬、榆），它們都以“木”為義符，但這其中的大多數字表示的意義不是“樹木”。

③義符不能隨字義的變化而變化。例如“桶”、“橋”、“板”的義符都是“木”，但現在的橋梁有由鋼筋建造的鐵橋、水泥橋等，不再局限于木制橋;現在用的木桶往往都是金屬的，木制的已經很少;“板”的意義范疇也發生了變化，現代漢語中有“地板”、“黑板”、“鋼板”等雙音詞。雖然會出現義符和所指事物材料不一致的情況，但這從另一個方面充分反映了漢字的經濟性，這一點既是形聲字的局限性，又是其優越性。

④義符同假借字在意義上毫無聯系。例如“權”（權）本是一種樹木，后來假借為“權利”之意，和義符“木”無聯系。“張”本義指弓拉得很長，后常用作姓氏，這與義符“弓”沒有意義聯系。又如“格”本意指樹木的長枝條，假借為“格調、規格”，意義與義符“木”毫無聯系。“斯”本義是“劈”，假借為“此，這樣”之意，與義符“斤”毫無聯系。“新”本義是“劈柴”，假借為“剛有的，剛經驗到的;初始的”意義，與義符“斤”關系不大。這種局限性會導致在實際書寫時易產生錯別字。

⑤聲符的有效表音率不高，即聲符的表音功能弱化。形聲字的聲符在造字之后就被固定下來，變化較慢，發展到后來形聲字的聲符就和實際讀音有較大差異。同一聲符在今天不止一個讀音，如以“斤”為聲符的字有讀jìn的（例字有“近”），也有讀qín的（例字有“芹”），還有讀xīn的（例字有“新”、“欣”），另有讀qí（如“祈”）和讀xī的字（如“析”）。再如以“九”為聲符的字，現在有讀jiū的（如“究”），有讀qiú的（如“仇”、“犰”），有讀choú的（如“仇”），有讀guǐ的（如“宄”），也有讀kāo的（如“尻”）、讀xù的（如“旭”）、讀jiāo的（如“艽”），還有很多這樣的例字。這種現象最容易造成誤讀，要仔細辨析。

參考文獻

[1]王力.古代漢語（校訂重排本）[M].北京：中華書局，1999.

注釋：

迍邅：表示處境困難。

呇：此處應讀mèn，康熙字典中中解釋為“地下冒出的水”，也就是泉水。在“呇屯”（廣西一地名），有一口很大的地下冒出的噴泉，故以此為地名。——360百科

作者簡介：王愷龍，甘肅天水人。現為山東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對外漢語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