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婷
(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遼寧 沈陽 110001)
我國是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B virus, HBV)攜帶者的高發國家,其中母嬰傳播是慢性HBV 感染的主要原因,約占30%[1]。約90%圍生期感染HBV 者及約30%嬰幼兒時期HBV 感染者可發展成慢性感染,最終可進展為肝硬化、肝癌,嚴重影響兒童正常生長發育及威脅生命健康[2]。近幾年來臨床采取聯合注射乙型肝炎(以下簡稱乙肝)免疫球蛋白及乙肝疫苗的方法在阻斷HBV 母嬰傳播方面獲得較大成功,但仍有近20%左右的嬰兒因出生時已宮內感染HBV 而導致免疫失敗[3]。有研究顯示[4],胎盤組織感染和宮內感染關系密切。HBV 可通過感染胎盤滋養層細胞而逐步滲透,最終感染胎兒。糖原合成激酶3β(glycogen synthase kinase-3β, GSK-3β)在調節細胞周期、細胞凋亡及炎癥反應中具有重要作用,其作為磷脂酰肌醇3-激酶/(絲氨酸/蘇氨酸)(PI3K/Akt)信號通路的下游蛋白,可通過正、負反饋調節控制PI3K/Akt 生物活性,有研究表明[5],乙肝病毒X 蛋白高表達可通過調控GSK-3β 表達而促進肝癌細胞的遷移。但目前關于胎盤組織中GSK-3β 表達與母嬰傳播關系的報道尚少,本研究檢測乙肝孕婦與正常孕婦胎盤組織中GSK-3β 表達情況,并分析其與HBV 母嬰傳播的關系,為臨床預防提供參考,現報道如下。
選取2014年4月—2018年1月在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定期產檢及分娩的乙肝孕婦189 例(研究組),另選取正常孕婦106 例(對照組)。其中研究組年齡23 ~37 歲,平均(29.45±3.17)歲;孕32 ~40 周,平均(36.87±2.11)周;單胎。對照組年齡22 ~38 歲,平均(29.39±3.21)歲;孕30 ~41 周,平均(36.94±2.25)周;單胎。兩組年齡及孕周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納入標準:①研究組符合乙肝診斷標準[6],孕期無抗病毒治療史。對照組正常妊娠;②兩組孕婦孕周>28 周,且孕28 周前經B超檢查胎兒發育正常;③配偶為非乙肝;④均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血清甲、丙、戊型等肝炎病毒及人類免疫缺陷病毒陽性者;②伴有梅毒、單純皰疹病毒感染陽性者;③伴有脂肪肝、藥物性肝炎、免疫性肝炎者;④有先兆流產史者;⑤伴有妊娠期糖尿病、高血壓、腎病等其他內科疾病者。研究獲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1 實驗試劑及儀器 HBV-DNA 定量檢測試劑盒購自上海申友生物技術有限公司,GSK-3β 兔抗人多克隆抗體購自美國Cell Signaling 公司,羊抗兔二抗抗體及DAB 顯色試劑盒購自北京中杉金橋生物技術有限公司,顯微鏡購自北京上光儀器有限公司。
1.2.2 外周血HBV-DNA 定量檢測 產前抽取研究組孕婦肘靜脈血5 ml,離心分離血清,采用實時熒光定量聚合酶鏈反應(qRT-PCR)對HBV-DNA 進行檢測,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步驟進行操作。
1.2.3 胎 盤 組 織GSK-3β 表 達 檢 測 于 孕 婦胎盤娩出后30 min 內留取全層胎盤組織大小約1.0 cm×1.0 cm×1.5 cm,置入10%甲醛溶液中浸泡固定后石蠟包埋,并4 μm 切片備用,采用免疫組織化學染色檢測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情況;另通過攝像機將所測目標的各種信息轉換成數字圖像,并傳遞至計算機系統(全自動彩色圖像分析系統),標定組織片的空白處射光的吸光度值,在監視器上使用不同的分割方法及編輯功能計算GSK-3β 陽性細胞平均吸光度值(每張切片觀察10 個視野)。
1.2.4 新生兒血清乙肝5 項(乙肝兩對半)檢測 于新生兒出生后24 h 內采集股靜脈血4 ml,離心分離血清,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檢測血清乙肝病毒表面抗原(HBsAg)、乙肝病毒表面抗體(HBsAb)、乙肝病毒e 抗原(HBeAg)、乙肝病毒e 抗體(HBeAb)、乙肝病毒核心抗體(HBcAb)表達情況,試劑盒購自廣東中山生物有限公司,結果運用陽性(+)、陰性(-)表示;此外,并采用qRT-PCR 法對HBV-DNA 進行檢測(試劑盒及操作步驟同上)。
1.3.1 研究組與對照組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及吸光度值 胎盤組織中以細胞核或胞內有棕黃色顆粒定為GSK-3β 陽性表達,將<10%細胞核或胞內染色歸入為陰性(-),≥10%細胞核或胞內染色歸入為陽性(+),并分析GSK-3β 吸光度值。
1.3.2 研究組不同HBV-DNA 滴度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及吸光度值 將HBV-DNA 滴度分為>1×102copy/ml 與≤1×102copy/ml 兩類,比較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及吸光度值。
1.3.3 研究組新生兒HBV 感染發生情況 新生兒外周血HBsAg 陽性和/或HBV-DNA 陽性定為HBV 感染存在,并根據感染情況將研究組所有新生兒分為感染組與未感染組,檢測感染組與未感染組母體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及吸光度值。
1.3.4 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與研究組新生兒HBV感染的關系 采用Logistic 多元逐步回歸模型進行分析,將孕婦年齡、血清HBV-DNA 載量、血清HBeAg表達及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設為自變量,其中孕婦年齡<35 歲、血清HBV-DNA 載量≤1×102copy/ml、血清HBeAg 陰性及胎盤組織GSK-3β 陰性表達均賦值為0,將孕婦年齡≥35 歲、血清HBV-DNA 載量>1×102copy/ml、孕婦血清HBeAg 陽性及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均賦值為1;另將新生兒HBV 感染設為因變量,未發生感染賦值為0,發生感染賦值為1,進行多因素分析。
數據分析采用SPSS 23.0 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例(%)表示,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Logistic多元逐步回歸模型分析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與新生兒HBV 感染的關系,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研究組胎盤組織中GSK-3β 陽性表達及GSK-3β 吸光度值與對照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研究組高于對照組。見表1。
HBV-DNA 滴度>1×102copy/ml 孕婦胎盤組織中GSK-3β 陽性表達及GSK-3β 吸光度值與HBV-DNA滴度≤1×102copy/ml 孕婦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HBV-DNA 滴度>1×102copy/ml 孕婦高于HBVDNA ≤1×102copy/ml 孕婦。見表2。
研究組189 例新生兒中有19 例發生HBV 感染,新生兒HBV 感染率為10.05%(19/189),余170 例新生兒未發生HBV 感染。

表1 兩組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及吸光度值比較
感染組母體胎盤組織中GSK-3β 陽性表達及GSK-3β 吸光度值與未感染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感染組高于未感染組。見表3。

表2 研究組不同HBV-DNA 滴度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及吸光度值比較
經Logistic 多元逐步回歸模型分析,乙肝孕婦血清HBV-DNA 載 量>1×102copy/ml、血 清HBeAg 陽性及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均為新生兒HBV 感染的危險因素(=1.956、1.978 和1.931,P<0.05)。見表4。

表3 感染組與未感染組母體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及吸光度值比較

表4 新生兒HBV 感染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參數
孕齡婦女HBV 感染率同一般人群相當,孕婦感染HBV 后可將HBV 傳播給胎兒,嚴重影響嬰兒健康[7]。宮內感染是HBV 母嬰傳播的重要途徑,其主要通過胎盤組織感染胎兒。在妊娠早期,母體抵抗力相對較強,HBV 很少通過胎盤組織感染胎兒,而妊娠晚期隨著胎盤面積的增大,胎盤的通透性漸漸增強,則胎兒HBV感染概率增加[8]。因此,需積極尋求有效控制HBV 宮內感染的方法。
本研究結果發現,研究組胎盤組織中GSK-3β陽性表達及GSK-3β 吸光度值較對照組高,HBVDNA 滴度>1×102copy/ml 孕婦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及GSK-3β 吸光度值較HBV-DNA 滴度≤1×102copy/ml孕婦高,提示乙肝患者胎盤組織中GSK-3β表達升高,且隨著血清HBV-DNA 滴度的升高,GSK-3β 表達呈升高趨勢。GSK-3β 普遍存在于真核生物中,屬絲氨酸/蘇氨酸蛋白激酶,具有調節物質代謝及細胞生長的作用,其位于經典PI3K/Akt 信號通路的下游[9]。有研究顯示[10],HBV X 蛋白可促進肝細胞株L02 細胞中GSK-3β 活性升高。另有研究顯示[11],HBV 感染胎盤組織中GSK-3β 陽性表達高于正常胎盤組織,與本研究結果相符。另有相關研究顯示[12-13],HBsAg 可通過多種方式激活PI3K/Akt 信號通路,且GSK-3β 在HBV 感染胎盤細胞中高度活化。孕晚期胎盤的通透性增強,HBV 較易通過胎盤,胎盤組織中HBsAg 呈現陽性,因HBsAg 可上調GSK-3β 活性,且促進GSK-3β 表達,則乙肝孕婦晚期胎盤組織中GSK-3β 表達較正常妊娠者升高[14];另HBV-DNA 滴度越高,HBV 復制越活躍,則胎盤組織中HBsAg 活性越強,促使GSK-3β 表達升高[15]。
本研究結果發現,研究組189 例新生兒中有19例發生HBV 感染,新生兒HBV 感染率為10.05%,提示乙肝孕婦發生新生兒HBV 感染的概率較高,臨床醫療人員需加大重視,積極給予有效預防措施。另本研究結果還發現,感染組胎盤組織中GSK-3β 陽性表達率及GSK-3β 吸光度值較未感染組高,且經Logistic 多元逐步回歸模型分析,乙肝孕婦胎盤血清HBV-DNA 載 量>1×102copy/ml、血 清HBeAg 陽 性及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均是新生兒HBV 感染的危險因素,提示乙肝孕婦血清HBV-DNA 高載量、HBeAg 陽性及胎盤組織GSK-3β 陽性表達均可增加新生兒HBV 感染發生風險。母親HBV 感染標志物HBeAg 及HBV-DNA 反應病毒高度復制,其與外周血病毒量呈正相關,因絨毛膜間隙充滿母體血液,則母體血中HBV 病毒可直接接觸胎盤細胞,增加宮內感染發生概率。有研究報道[16],HBV 感染孕婦胎盤的合體滋養層細胞結節增多,并具有絨毛水腫、血管充血擴張、纖維素樣壞死灶增加等病理改變。另有研究顯示[17],HBV 感染胎盤后,胎盤滋養層細胞凋亡可能是阻止HBV 感染宮內胎兒的保護性機制。GSK-3β 可通過自分泌旁分泌環而激活PI3K/Akt 通路,進而促進滋養細胞增殖及抑制凋亡[18]。根據上述研究分析,HBV 感染孕婦胎盤組織GSK-3β 高表達,對滋養層細胞凋亡的抑制作用增強,則滋養細胞凋亡減少,為HBV 復制及增殖提供場所,導致宮內感染的發生,增加新生兒HBV 感染風險[19-20]。
綜上所述,乙肝患者胎盤組織GSK-3β 表達升高,且孕婦外周血HBV-DNA 滴度越高,GSK-3β 活性越強,GSK-3β 高表達可提高HBV 母嬰傳播概率,臨床工作中可將GSK-3β 作為治療HBV 宮內感染的潛在靶點,是否可在不影響胎兒發育的前提下通過降低GSK-3β 活性而阻斷HBV 垂直傳播具有研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