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周興
2019年7月29日在酒鄉貴州的一次尼采哲學會議的閉幕酒會上,我脫口而出:酒是自然人類的最后寄托。純屬酒中隨意之言,但朋友們聽了都作興奮狀。當時我沒喝高,我為什么要這么說呢?是不是太過份了?
酒是什么?眾說紛紜。我想主要講三句話:
酒是自然人類的生活傳統。世界上的古老民族都不約而同地發明了酒,這是偶然的嗎?自然人類生活需要酒,用于聚會,用于節慶,用于歡宴;也用于忘卻,用于否定,用于抵抗。自然人類要是沒有了酒,如何沉醉?如何重啟?何以此在?
酒是自然人類的藝術神話。酒總是與音樂歌舞相伴。聽音樂觀歌舞時我們才說陶醉。酒具有形而上學性,而且是一種藝術神話。我們借酒抒情,我們借酒澆愁,我們在酒中創造。自然人類要是沒有了酒,如何狂歡?如何獻祭?何以通神?
酒是自然人類的底限存在。我們今天已經進入自然人類向技術人類的過渡之中。我們身上的自然性越來越下降,而技術性越來越加強。但機器人不喝酒,可以說酒是AI難以觸及的自然人類最后的底線,是自然人類最后的寄托。只要有酒,就還有自然留存。
于是我決定接受邀請,主持《酒神研究》專欄,致敬尼采,獻給酒神——不只是狄奧尼索斯,還有杜康,以及苦中作樂的飲酒的神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