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軍
(蘭州財經大學長青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馬蒂斯作為野獸派的領軍人物,在自己的創作中加入了東方的藝術形式以及伊斯蘭植物紋樣,形成了獨特的繪畫語言。其中植物紋樣的出現使他的畫面變得更加豐富多彩,作為馬蒂斯的油畫創作的主要語言,在作品的運用、布局和色彩基調等方面,都彰顯出高度和諧的藝術美感。在結構上,植物紋樣的繁雜與畫面主體的簡化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顏色上,植物紋樣的絢爛和畫面主體的沉穩相互對比、相互襯托,營造出安靜、和諧的甜美氣氛。
第一是線條的隨性與精細。線條是一種最基礎的造型方式,簡單清晰地展現事物框架,并能精確描述事物的真實面貌,外界事物輪廓,能精確概括事物本源面貌,有時可根據線條粗細程度和虛實關系顯示出空間感,讓畫面中的空間真正變成立體空間。在馬蒂斯創作的油畫作品《畫家與鏡中模特》中,將我國山水畫中的寫意線條展現得淋漓盡致,隨性順暢地將畫中模特動作神態勾勒出來。在該幅作品中,鏡前的模特并不多,幾乎都是對鏡中事物的描畫,鏡中所描畫的人物與植物紋樣線條用筆隨性自由,具有強烈的寫意性,并和鏡前人物構成了對比,鏡前人物勾勒得要更加精細,可鏡中人物用線卻并未將模特形體結構描畫出來,線條松散、隨意,甚至連畫中模特坐在椅子上的動態化都省去,只是利用波浪線條勾勒出大致的背景。這種用線方式讓鏡前與鏡中形成了一繁一簡的對比關系,進一步強化了畫面的節奏感,更具現代性。
第二是線條的總結與細化。馬蒂斯在繪畫實踐中運用了大量的總結性和植物紋樣線條,充分增強了畫面的生動效果。從畫面的角度看,線條具有表達真實情感的重要作用,因此在馬蒂斯創作期間,會將日常看到的各種線條進行精煉總結。其中,植物紋樣的精煉總結為作品畫面提供了更優質的服務,在概述大自然中較為復雜植物的基礎上,對植物的獨特性進行夸張和抽象轉換處理。繼而舍棄某些復雜非必要部分,真正體現植物最純粹的特性,從而使其特點更加鮮明,更具沖擊力。從馬蒂斯油畫作品《桌前看書的女人》中能夠看出,整幅畫面進行了精細的刻畫,植物紋樣在畫面中占據較大面積,背景主要由藍、黃、紅三大色塊相互拼接而成。藍色窗簾與紅色地毯上的植物紋樣的描繪格外精細,在藍色窗簾中排列著白色線條所勾勒出的復古植物紋樣,通過反復運用單一性紋樣,來確保整體畫面的和諧性。與此同時,在土黃色的墻面上再次畫出了隨性的植物紋樣,從而讓這幾種不同線條的植物紋樣之間產生強烈的對比。
首先是單一幾何紋樣的有序運用。在馬蒂斯油畫作品中,對植物紋樣有著廣泛應用,在日常生活中,他習慣購買各種植物紋樣的瓷瓶、窗簾和地毯,對其中的植物紋樣進行細致觀察與分析,繼而將其融入到藝術創作中。馬蒂斯這樣做的原因,主要在他看來這些形態各異的植物紋樣可為自己的油畫作品內容帶來多重感受,通過這些感受來更好的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一般情況下,植物紋樣的幾何造型會呈現出過于單一的形式,同時還會進行單一復制,這樣的復制從表面上平淡無味,可它卻會在畫面的調和上給人驚喜,讓油畫作品在整體表現上傾向簡潔、純粹、直接,流暢。植物紋樣的幾何造型強調的是言簡意賅,化繁為簡是它最大的優勢和特點,因此,有著較強的節奏性,有助于增強油畫作品的視覺效果,不僅視覺審美豐富,還能增強畫面的形式感。就像馬蒂斯創作的《東方宮女》這幅油畫作品,首先進入視野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她上身全部裸露在外面,下身則穿了一件白紗裙。從她的面部神態上看,女子平靜中帶有一絲倦意。該幅作品中多處使用了幾何植物紋樣,利用單一幾何造型進行不斷復制,以此來調和與烘托畫面的特定氛圍。馬蒂斯在該幅作品中使用了金盞花與莨苕這兩種花卉,在紅色地毯上添加了大量的金盞花,實際上馬蒂斯想以簡潔的形式和紋樣來更加充分的表現畫面氛圍。而另一種花卉紋樣則被添加在藍色的窗簾上,馬蒂斯筆下的這些抽象性的幾何植物紋樣和畫面中的女人構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不僅點綴了畫面,還調和了畫面的統一。
其次是復雜植物紋樣的抽象變形。所謂抽象主要是利用各種分析方法,從大量的物象中挖掘與提煉普遍特征,然后舍棄非主要部分。比如臘梅、桃花、牡丹、海棠花等,從本質上看他們都屬于花卉植物,可如果從特征上看,彼此之間卻存在較大差異。抽象的前提條件是對比,無法對比就不能發現各種物象的普遍性特征,因此,進行抽象的過程相當于刪減的過程,為的是將某些非必要性的特征去掉,保存最為鮮明獨特的。植物紋樣進行抽象轉換不是簡單的對自然實物外形進行精簡與總結,而是要最大程度地凸顯對自然生態系統中不同物象發展規律的總結。
油畫作品中對相近色的應用較為頻繁,藝術家們通過兩種相近色彩間的面積、位置來進行調和,體現真正想要表達的主體物象,實現作品色調的統一。在馬蒂斯油畫作品中,總能看到大面積的對比色,幾乎都與植物紋樣進行了中和,因為植物紋樣不僅具有裝飾效果,還能調和作品中強烈的對比色,對作品畫面的視覺效果的呈現具有重要作用。馬蒂斯成為野獸派藝術家的主要原因是,他在創作油畫時,既能還原本來物象色彩,又能隨意轉換任意色彩,通過非自然色塑造物象,讓畫面構成隨性且帶有強烈關系的顏色,借此表達內心情感。在《穿紅褲的澳大利斯克》這幅油畫作品中,色彩相近的植物紋樣被大量運用在畫面中,馬蒂斯刻意延長了人物形態,窗簾中夾雜著濃厚東方氣息的異國風情植物紋樣,一位上半身裸露的女人悠閑地倚靠著鋪在地毯上的柔軟墊子上。紅色地毯的大面積平刷、植物紋樣相近色的巧妙運用,使整幅作品營造出安定、平靜的氛圍,進一步突出了女人眼神的孤獨與寂寞,為整體畫面披上了朦朧神秘的面紗。在該幅作品中,植物紋樣極強的調和特性發揮了關鍵作用。通常這類植物紋樣運用在以女性為主體物象的油畫作品中,馬蒂斯偏愛畫女性,他認為女性題材會帶給人更多的寧靜,他塑造的女性形象都具有較強的表現力,女性身材的夸張與形態扭曲,一般都蘊藏著與眾不同的韻律,與現實生活中的人物構成了強烈反差。馬蒂斯油畫作品中每個表現顏色的色塊或是特殊線條,都在表達他內心各種真實情感,而植物紋樣與相近色的有機調和,則能將他的真實情感充分準確地表現出來。
在傳統油畫作品中,過于注重素描關系描繪,基于這種關系進行著色,使其變成生動逼真的三維圖像。馬蒂斯深刻意識到色彩具有的深層情感內涵,所以在油畫創作中他徹底擺脫了色彩的約束,大膽運用對比強烈且不做調和的色彩在畫布中自由平涂。由于印象派藝術思想和創作風格對馬蒂斯帶來了深刻影響,使他產生了新的色彩認知,并在作品中發現,越純粹的色彩往往越能充分地表達內心情感,切實體會到不同色彩植物紋樣間的重組,也能賦予油畫作品不同的表現力。他利用飽和度高的顏色勾勒作品框架,繼而在畫面中大面積平涂色彩鮮艷的植物紋樣,通過這樣的色彩運用來更加完整地表達內心情感。所以,在馬蒂斯的油畫作品中,始終保持著高純度色彩的獨特藝術美感,但卻不會因強烈的對比色彩而影響作品整體畫面的色調基調。馬蒂斯利用植物紋樣不同色彩的調和,不僅沒有破壞色彩固有純度,還使作品整體色彩和諧統一。馬蒂斯的油畫作品中,雖然很少看到傳統油畫藝術中的明暗變化,但卻利用冷暖色之間的巨大反差劃分出空間的改變。將面積、形狀各異的色塊置于同一作品中兩兩比較,為了更好地協調高飽和度的色彩,馬蒂斯通過黑色來促進畫面的和諧。比如,在油畫作品《紅色和諧》中,馬蒂斯的創作風格再一次發生了顛覆性轉變,不再使用透視性的創作方法,而是將眼前看到的美好景象通過藝術形式,轉換成抽象的裝飾圖案。《紅色和諧》在色彩運用上依舊大膽,室內墻面以紅色為主基調,同時還為紅色的桌布增加了錯落有致。形態不一,且具有濃厚東方韻味的靛藍色花朵紋樣,恰好和窗外的綠地、藍色的天空、白色的柳絮構成了強烈對比。其中窗框使用了橘黃色與明黃色,讓室內外原本分離的兩種景象實現了深度融合,避免對比色過分強烈而與畫面格格不入。
馬蒂斯受到很多畫派和藝術家的影響,為其風格的轉變提供了重要基礎,使他在不斷探索和實踐中,將各種素材與技法進行升華,并將很多異國文化的元素融入進自己的繪畫中,逐漸形成自己獨有的藝術風格,展現自我的情感。在馬蒂斯的油畫作品中,新的視覺審美掀開了嶄新的藝術史篇章,為當代油畫藝術的探索角度和欣賞方法注入新的生命,而這正是馬蒂斯油畫作品的寶貴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