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悅教授以氣血為綱論治干燥綜合征

唐 揚,指導：汪 悅

（江蘇省中醫(yī)院，南京 210029）

干燥綜合征為風濕免疫病中的常見疾病，常累及多臟器、系統(tǒng)，導致多系統(tǒng)功能損傷。該病臨床表現(xiàn)特殊、病機復雜，治療棘手。汪悅教授認為，氣與血是維持機體正常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氣血失調是導致本病發(fā)生發(fā)展的重要因素。筆者跟師門診臨證學習，認為從氣血的角度治療本病可為臨床的治療提供新思路，現(xiàn)擷要論述如下：

1 調氣以布津

干燥綜合征患者臨床上常表現(xiàn)為既有口眼干燥、皮膚皸裂、毛發(fā)干枯的陰虛癥狀，又可兼見肢體關節(jié)腫痛、酸楚、重著、僵硬等濕邪內停的表現(xiàn)。究其病因，多為津液代謝、輸布異常，絡阻氣結[1]。水液的代謝過程需要多臟腑的共同參與，若臟腑功能正常，則水精得以四布，機體得以濡養(yǎng)；若臟腑功能異常，則水濕內停，津不得布。因此水飲停蓄越多，正常陰液越少，則燥愈甚；濕邪內蘊日久，可阻礙氣機，氣機失調，無以行津布津，則濕愈盛、陰愈傷。誠如石壽堂《醫(yī)原》所載：“燥郁則不能行水而又夾濕，濕郁則不能布精而又化燥。”因此，治療本病的關鍵在于布津，即恢復正常的水液代謝[2]。

津液的布散過程與氣機的運行密切相關[3]，“氣行則津行，氣滯則津停”，故布津重在調氣。調理氣機，首在肺與肝。肺主氣，主通調水道，宣發(fā)肅降。若氣郁肺絡，可致津液失布。口鼻諸竅及皮膚失于濡潤而干燥；肺與大腸相表里，大腸失潤則腸燥便秘；凝津不行燥結成痰，阻塞孫絡，則發(fā)為頤（腮腺腫脹），或外阻于經絡關節(jié)出現(xiàn)關節(jié)腫痛、僵硬。臨床上常用宣肺布津之法，不僅滋養(yǎng)既耗之陰津，更致力運行輸布陰津，常選用紫菀、桔梗以暢行肺氣，宣肺布津[4]；肝主調暢氣機，肝氣郁結則津行不暢，干燥綜合征患者病程長，病久常可致郁[5]，癥見情緒低落，焦慮心煩，咽干咽梗，頤腫，乳脹有核，脅下有塊，治宜疏肝解郁，行氣布津，方選逍遙散加減。

2 行血以通絡

清·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yī)案》中提及，病久津血可“化為敗瘀凝痰”痹阻經絡[6]，并且提出“久病入絡”學說。干燥綜合征患者多病程纏綿，日久可出現(xiàn)皮下結節(jié)，腮腺腫脹，關節(jié)僵硬、屈伸不利，肌膚甲錯，渴不欲飲，雙手雷諾現(xiàn)象。究其病機，皆因邪氣痹阻經絡日久，津血運行不暢，布散失常，內生痰飲、瘀血，二者可相互膠結為患，終致痰瘀互結。痰濁與瘀血既是病理產物，又是致病因素。瘀血內阻，則津液運輸通路受阻，一則濕邪內生，二則機體失養(yǎng)；痰濕內停，可致氣機阻滯，血脈不暢，則瘀血阻滯。病久入絡，痰瘀阻于經絡，藥難于到達病所，常致病情遷延反復，治療效果不理想，故治療重在暢行血絡，關鍵在于化痰散瘀。在臨床治療時，汪悅老師常用雙合湯加減[7]，以活血化瘀、祛痰通絡，適用于痰瘀痹阻筋脈、關節(jié)疼痛者。化痰常選用薏苡仁、半夏、貝母、白芥子、陳皮等，活血化瘀可選用桃仁、紅花、蘇木、赤芍等。痰瘀痹阻日久，頑固不散者，可選用蟲類藥如地鱉蟲、全蝎、蜈蚣、地龍搜剔絡道；痰瘀痹阻證常兼夾寒、熱邪，或痰瘀日久根據(jù)患者不同體質可寒化或熱化，因此，在化痰行瘀的過程中還應酌加溫經散寒或清熱通絡的藥物以助祛邪。

3 健脾則氣血自和

《素問·玉機真藏論篇》曰：“脾為孤藏，中央土以灌四旁”[8]。脾為氣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氣機升降之樞，脾氣健運，則氣血生化有源，運達周身，濡養(yǎng)五臟。故調脾可益氣血，安五臟。

3.1 重視脾胃陽氣 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若脾胃虛弱，一則水谷難以化生氣血，血虛則機體失于濡養(yǎng)，氣虛則難以推動津血運行；二則水濕難化，停而為飲，津血運行通路受阻，則燥愈甚。故臨床治療時應注重顧護脾胃陽氣，陽氣振則氣血可生，濕邪可化，而燥可潤。臨證可選用四君子湯、七味白術散、參苓白術散加減，常用藥如黨參、白術、山藥、茯苓、薏苡仁等。

3.2 重視脾陰胃陰 脾陰是水谷所化生的營血、津液、脂膏之類，具有灌溉臟腑、營養(yǎng)肌肉、濡潤筋骨、補益腦髓的作用[9]。脾陰虛證不僅指脾所主之陰津虧乏，更包含營血不足，故臨證既有陰津枯涸、干燥失潤之癥，又有營養(yǎng)不良、營精不充的征象；既有秘結、陰津布敷不足之勢，又有便溏、不饑不食、水谷不化之候。繆希雍言“胃氣弱則不能納，脾陰虧則不能消，世人徒知香燥溫補為治脾虛之法，而不知甘寒滋潤益陰之法有益于脾也”[10]。故甘寒益陰為治療脾陰虛證的大法，選方可用吳鞠通的益胃湯[11]，常用藥如沙參、麥冬、石斛、生地黃、白芍等。此外，甘涼陰柔之品多滋膩，故臨證常選用既能滋脾陰又能生津之品，在源頭上促進津液生成、布散，藥如蓮子肉、山藥、粳米、生谷芽、太子參、西洋參、葛根、荷葉等[12-13]。

4 小結

氣與血是決定人體生命存在和維持機體正常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氣血失調是導致疾病發(fā)生發(fā)展的重要因素，從氣血辨治干燥綜合征，契合了疾病變化過程，是對該病演變全程的深刻認識。氣血相互為用、相互影響，臨床上患者常常不是單一的氣病或血病，而是氣血同病，因此辨證和治療時應綜合考慮，氣血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