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琪琪
追溯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歷史,我們的傳統教育主要靠的就是懲戒教育來“當家”,“不打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子”等這些古訓都強調了懲戒的育人作用。古語有言: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人們傳統印象里嚴師形象,總是會和教書先生手中的戒尺或者學生犯錯之后先生的厲聲訓斥掛鉤。面對先生手中的戒尺,一不小心就會因為沒有按時完成作業或者調皮搗蛋受到“賞賜”,所以少年時的一些壞習慣、小毛病就這樣在“戒尺”和嚴厲的管教下被糾正。但是后來由于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造就了大量的獨生子女,父母對獨生子女的溺愛讓他們長成了“小皇帝”、“小公主”。父母對子女的管教中不再舍得有“嚴厲”,從而導致家長對學校的“懲戒教育”也開始漸漸排斥、不再認同。同時也片面接受到西方國家的一些教育思想的影響,“賞識教育”、“激勵教育”、“快樂教育”等思想開始深入人心,“懲戒教育”反倒被認為是無能的表現。殊不知,一個人若對規則、對世界失去了敬畏之心,那他的行為必定會觸及規則、影響他人。
“懲戒教育”在當代幾乎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家長不認可,社會不認同,學校難推行。《教育法》中“不得對學生實施體罰、變相體罰”的相關規定更是成為一些人用來抨擊“懲戒教育”的依據。但是,“懲戒教育”本身就與體罰、變相體罰有著本質區別:“懲戒”是基于對學生不良行為的糾正和規范,體罰則只是對待學生不規范行為的懲罰。“懲戒”是督促學生養成良好行為習慣的一種手段,戒的目的更重于懲。
我剛擔任班主任時,班級里有一些學生學習習慣非常不好,往往課前準備鈴已經響了,還在交頭接耳地嬉笑說鬧,自習課的時候也總是東張西望,精力不集中,與周邊的同學說話。對于正處于青春期的他們來說,批評、指責、訓斥無法從根本上糾正這種已經長久形成的“頑疾”,所以我采用了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的方式,單獨找他們談話,詢問他們為什么要在自習課堂上講話、為什么不能集中精力學習,從而明白了他們并非刻意對抗班級紀律,而是由于自身學習基礎薄弱,接受高中學段的內容時學力不足,學不懂,學不會,以至于不愿再把精力放在讀書學習上,從而出現了這些不認真學習的行為。明白了他們的問題根本所在其實是學習問題而非全然是紀律問題,我就從幫助學生糾正學習方法,改正學習習慣入手,讓他們先從學習上找到樂趣,找到信心,然后再激勵他們要認真、勤奮、努力,在對待學習的態度上要持之以恒,堅持不懈。還要讓他們清楚作為一名高中生應該具備的素質和品格,這是要求,是責任,不是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動之以小義,為班級公德,曉之以大義,為社會公德。
“懲戒教育”的式微,與教師懲戒方式的不恰當有關,也與家庭對待孩子的教育方式脫不開關系。近日安徽省某中學為加強學生手機管理而公開砸毀手機的行為引起爭議。且不說公開砸毀手機屬于一種過激暴力行為,就算砸毀了,學生能夠真正認同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嗎?學生帶手機的根本問題在于不懂得如何恰當地利用手機,不會利用外界工具幫助自己獲取信息和知識,首要應是讓學生首先認識到手機的利與弊,明白為什么對他們而言盲目使用手機百害而無一利,而非一味地制止。我們對學生進行懲戒教育的目的應該是消滅他們心里的“手機”,而非手里的手機。這讓我想起高二時我們班也有偷偷帶手機的同學,當被發現時,我并沒有立刻處理他,當時恰逢期中考試臨近,以我對他最近時期的表現的了解,我知道他的成績一定不會如他之前的考試那樣。結果正如所料。我把他歷次考試成績擺在眼前,細數他每次考試成績的進步或退步情況,他意識到這次考試比他之前考得最差的時候還要差。他是一個內心里知道上進的學生,這樣的成績也給了他當頭一棒。而我趁熱打鐵問他為什么成績會下滑這么厲害,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承認是這段時間沉迷于玩手機,以至于不能在學習上付出時間和精力,導致成績下滑。他自己也主動提及如何將手機帶到學校,如何瞞過值班老師的檢查,如何深夜躲在被窩里玩游戲……他說如果不是這次考試成績如此糟糕,也許還會繼續抱著僥幸心態,覺得可以仗著自己基礎好而無限期地放松下去。針對這樣的結果,我讓他對自己一個月以來的學習作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同時也相當于讓他對自己違反紀律私自帶手機到學校的行為作檢討,并讓他將自己的反省和體會面對全班同學作報告。一方面顯示他對自己所犯錯誤的認識和態度,另一方面也是警醒班里其他同學,引以為戒。
“懲戒教育”如何適度是一個亟待規范的問題,這也是一個不斷試錯、探索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總能探索出真正有利、有力、有效的方式。譬如,今年7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深化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義務教育質量的意見》中明確了教師享有教育懲戒權;9月下旬,廣東省人大常委會首次審議《廣東省學校安全條例(草案)》,擬在全國率先以立法形式賦予老師教育懲戒權,允許教師在特定條件下對學生采取責令站立、慢跑等教育措施。這些措施讓公眾對于懲戒教育的回歸和規范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