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怕、憂、悶的節日，盼望“人間四月天”

敬東東

“只要還有一粒米，不往人多的地方擠；只要還有一根蔥，不往菜市場里沖；只要還有一滴油，超市里面不露頭；只要還有一口氣，呆在家里守陣地。”

2020年春節前的一個工作日，我參加湖南邵東市的志愿者活動，在街口對行人、車輛進行文明勸導。當時，街上一如往年春節前的熱鬧，從全國各地回到邵東的異地車日漸增多，城區中心地段時常擁堵，到處人聲嘈嘈。

邵東是湘中的一個縣級市，民營經濟發達，有“百工之鄉，商貿之都”之稱。本地有三十多個專業市場，吸引了大量異鄉人駐足。在這里，常能見到不同口音、不同民族甚至不同膚色的人。日常流動人口達十萬，城區人口也有二十多萬。

具有經商傳統的邵東人也喜歡往外走，130多萬邵東人中，有40多萬人遍布全國各地和全球80多個國家和地區。

往年春節，在外的邵東人樂于衣錦還鄉。一到過年，街上到處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車輛，不少是豪車。回鄉的邵東人攜家帶口，帶動住宿行業生意大好，各大賓館常常一房難求。大街小巷的飯店、茶樓、KTV等餐飲娛樂場所，無不生意興隆。有一年春節，一位老友從外地回來，為了請他吃飯，我們找了一個小時才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餐館。

2020年，本應是一個普通而熟悉的春節，但誰也沒想到，一切都改變了。

1月23日，武漢與周邊的鄂州、仙桃等市相繼宣布暫停運營城市公交，暫時關閉高速公路等離開通道，嚴防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擴散。

連邵東這個距離武漢五百多公里的縣級市，也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象。街上行人仿佛一夜之間散盡，滾滾車流也消失了，馬路上空空蕩蕩。

除夕夜，我們一家去親戚家吃團年飯。這成了春節的唯一一次聚餐。飯后回到家，我和幾位兄姐在微信群商量，眼見疫情來勢兇猛，今年的拜年得改一改——免了初一登門，大家就在群里賀歲吧！

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春節是中華民族最重要、最盛大的傳統節日，也是天南海北的人們回家團聚的理由。然而今年是個例外。一切過年文化被新冠肺炎顛覆，2020年的春節假期變得漫長而無趣。

靜，是這個春節給我最大的直觀印象。

正月初一到六，除了我偶爾去單位值班，一家人幾乎沒有出過大門。各個小區里悄然無聲，整個城區仿佛一座空城，只有暮色降臨時，家家亮起燈光，才顯得有些人氣。

城區絕大部分賓館歇業，幾乎沒

有飯店營業，休閑娛樂場所更是大門緊閉。公園、廣場難見人影。街上偶爾有行人，也是戴著口罩，人人自危，行色匆匆。

白天帶給人最大的熱鬧要算走街串巷的宣傳車上的廣播：“親愛的居民朋友們，只要還有一粒米，不往人多的地方擠；只要還有一根蔥，不往菜市場里沖；只要還有一滴油，超市里面不露頭；只要還有一口氣，呆在家里守陣地……我在家，我驕傲，我為祖國省口罩！”

怕，是這個春節人們的普遍心理。

由于不能出門，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網上度過——閱讀肺炎相關新聞，看看小區附近有沒有人感染，學習最新的防護措施，偶爾和朋友通過微信、電話交流。

多家良心媒體沖在一線，發回的報道讓我百感交集。看到武漢的上千個家庭因為疫情支離破碎，我不忍心酸；看到全國各地派出醫護人員支援武漢，又不禁眼熱；看到累計增加的病死同胞數，我又惴惴不安。

我的妻子是個心軟的人，這些天看新聞總是看得流淚。前幾日，女兒要南下復工，妻子一個勁地勸她在家多待幾日，等疫情結束再走。說得心急，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是因為怕呀！　由于目前對病毒的認知還不夠，未知的危機讓人產生害怕。

憂，是人們的另一種心態。

至今，城區沒有一所學校正常開學。一位相識的老師對我說，她從教二十年，從來沒有一個假期會漫長到令老師、學生都盼望開學。她擔心無法完成這個學期的教學任務。

在疫情中生意大火的生鮮電商，也憂心忡忡。由于不便上街，最近的生鮮采購，我都是通過網絡下單，送貨到小區。一位配送員告訴我，他和同事一直忙到下午四點才有空吃午飯。我說，恭喜你們生意興隆。但他卻嘆氣：“我寧愿不要這樣的好生意，也希望疫情早日過去。”

悶，是人們的普遍感受。

自正月初一至今的二十多天來，很多人都在家“自我禁閉”。想看的電視劇已經追完了，游戲玩膩了，親密的愛人也“相看兩生厭”。盡管百般無聊，但絕大部分老百姓都堅守在家，不給國家添亂。我忽然發覺，我們這些老百姓是多么乖啊。

看近日全國各地的疫情通報，情況已經逐漸出現好轉。曙光在前，光明在望，作別惱人的新春，迎來“人間四月天”不再遙遠！

（作者系公職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