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關鍵詞語，破譯表達密碼
——《貓》教學解讀

高 歌

《貓》是統編教材四年級下冊第四單元中的一篇精讀課文。本單元課文體現的都是動物朋友這個主題，相關的語文要素訓練目標是“體會作家是如何表達對動物的感情的”。對接本篇課文學習，課后用兩道練習題細化了訓練要求：默讀課文，舉例說說可以從哪些地方看出作者非常喜歡貓，在把你的體會有感情地讀出來；說說第1自然段講了幾層意思，課文還有哪些自然段的寫法跟它一樣。結合上述學習目標和要求，在對課文進行解讀時可以重點抓“古怪”這個關鍵詞語來開展。

一、“古怪”在課文中的定位

課文開篇就說“貓的性格實在有些古怪。”這句話不僅是全文的總起句，引起下文要寫的內容，而且為全文定下了情感的基調——對古怪的態度。所謂“古怪”，就說指那些反復無常、難以理解的表現，以正常的思維理解，古怪應該屬于貶義詞的范疇。

貓給老舍先生留下的“古怪”的印象，在第1自然段中是從“很乖”到“貪玩”再到“盡職”，但并不是說最后定格在“盡職”上，實際上這三個方面內容是非線性發展。換句話說，貓的“很乖”“貪玩”“盡職”是無法確定的，它想什么時候表現出某一種性格某種性格就暴露無遺了。老舍先生養貓不是養寵物，而是用來捕鼠的，這在老舍先生原文的一些表述中可以看得很明顯：“貓的地位的確降低了，而且發生了些小問題。可是，我并不為貓的命運多耽什么心思。想想看吧，要不是滅鼠運動得到了很大的成功，消除了巨害，貓的威風怎么會減少了呢？兩相比較，滅鼠比愛貓更重要的多，不是嗎？”正因為貓在人們心目中的職責是捕鼠，所以就要守在家里，防止隨時出來作害的老鼠，可是貓卻是按照自己的古怪個性行事，“出去玩玩”就是一天一夜，那么這“一天一夜”中家里老鼠出來作害怎么辦呢？因此，這種以任性為特征的古怪在老舍先生看來就是一種很“實在”的古怪，并不含有轉化為可愛的成分；至于古怪的另一種表現“很乖”“盡職”，自然能夠算在可愛的方面，無須贅言。

上述可知，貓的古怪性格本身，就是捉摸不定的情形，誰也不能斷定它一直很貪玩，也不能保證它一直很乖、盡職；其古怪所表現出來的是矛盾的兩個方面，或貪玩或可愛，都是那么明顯地存在著。畢竟作為性格都是習慣使然，不受其他外力的影響，貓的古怪也是這樣，“任憑誰怎么呼喚，它也不肯回來”就是老舍先生最深刻的感受。

二、“古怪”在課文中的理解

其實課文第2自然段和第3自然段中寫到的也是對古怪的分解式表達，“高興”“溫柔可親”“勇猛”都是表現可愛的一方面，而“不高興”“什么都怕”自然屬于古怪的另一方面，課文中雖然沒有詳加表現，但與貪玩應該是一樣的讓人覺得很無奈。可以說，老舍先生對貓的古怪性格研究得很透徹，才在開篇第一句話就直言“貓的性格實在有些古怪”。這一點還可以從老舍先生的兒子舒乙在《我的父親老舍》一書中就父親與貓的觀點獲得見證“父親對貓的看法是比較復雜的，反正絕不能簡單地用一個“愛”字去概括”；更有針對《貓》一文的理解而說的表述是“貓的可愛而且可敬的時候，是它們蹲在老鼠洞旁屏息凝視的時候，還有母貓生了小貓之后，這些時候它們是很盡職的。糟糕的是，貓也有不怎么可人疼的天性。貓是反復無常的典型。”如果用知父莫如子來看上述觀點，我們在理解《貓》這篇課文時，就不能執著于一定要從“古怪”中品析出“可愛”的味道來，而是老老實實地承認老舍先生用“古怪”來定位對貓的態度、情感是很客觀地表達。

這里就出現了課文在對小貓的描寫中都是“可愛”的表達如何來理解的問題，這也是許多教師把課文開頭的“古怪”看成是欲揚先抑的表現手法的根源所在。細讀課文中描寫小貓的最后一個自然段，第一句話以“可愛”開始最后一句話又以“可愛”結束。老舍先生在寫小貓的時候，已經悄然用上了“淘氣”一詞，并且是在玩諸如雞毛、線團之類的玩具時，“耍個沒完沒了”，這其中對于小貓來說固然有可愛的一面，但在無形之中也慢慢助長了后來形成的“古怪”習慣中的任性；這在小貓后來的表現中就看得更清楚了，當它能夠來到院子里以后，“在花盆里摔跤，抱著花枝打秋千，所過之處，枝折花落”，面對這種對嬌嫩的花草來說絕對是破壞性的行為，老舍先生盡管說“你見了，絕不會責打它”，但其實院子里養的花草并非是小貓的玩具，這可以從老舍先生的《養花》一文中清楚地看得出“在我的小院子里，一到夏天，小貓只好上房去玩，地上沒有它們的運動場”。這樣說來，老舍先生在寫小貓的可愛之中，已經為長大后的貓形成古怪的性格做了鋪墊，通過寫小貓的那些破壞性活動（結果）也在字里行間表達出一種不滿來。只是這種不滿常常被“可愛”的感覺給遮蔽了，并最終導致被忽略。

由此來看，課后練習要求中“可以從哪些地方看出作者非常喜歡貓”這個問題的回答，就需要注意避開涉及古怪中不可愛一面，如大貓的“一天一夜不回家”以及小貓的對花草帶有破壞結果的行為等都不可列入作者喜歡的范圍之中。

三、“古怪”在課文中的表達

理解了古怪在課文內容上是以矛盾的情形來呈現的，再來看作者的表達方法，就不覺得很糾結了。具體說把課文第1 自然段中的表達把握了，整個文章的表達也基本上能夠領悟。

課文第1自然段是“貓的性格實在有些古怪。說它老實吧，……非把老鼠等出來不可！”按照課后練習2的要求，可以先看第1自然段講了幾層意思。很顯然，在第一句總起句之后，出現了“很乖”“貪玩”“盡職”三方面的內容，三個方面是對總起句的分述，這樣可以確認第一層為總分關系。但分述的三個分句之間經常都是以并列關系出現的，這一自然段中的第二層是不是并列關系呢？如果從表達古怪的兩個方面矛盾的內容看，“很乖”“盡職”屬于一個方面；“貪玩”屬于另一方面，而表達貪玩意思的內容處在中間位置上，這樣無論是從內容還是從形式看，都可以排除并列的可能。我們可以將目光聚焦在兩個表示轉折關系的詞語“可是”上，從“很乖”到“貪玩”在內容上是一次轉折，從“貪玩”再到“盡職”在內容上又是一次轉折。這種轉來轉去的表達中作者是不是有強調貓可愛的一面呢？其實這是老舍先生采用拉家常的方式向讀者介紹自己很熟悉的貓，“說……吧，……可是……說……吧，……可是……”這里面口語中那種重復表達的意味特別明顯，看上去也都是一種很平常的事情，不存在正話反說或明貶實褒的用法。

這樣弄明白了課文第1 自然段表達上的特點，再找出其他自然段中相似的寫法進行鞏固，之后進行遷移運用，學習這種拉家常式的表達方法寫一段話，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應該說從矛盾的角度來解讀《貓》中“古怪”的兩個方面內容，就能夠有效理解課文內容上的獨特性，領悟表達方法上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