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表拍賣場啟示錄

丁之方

Wei Koh的勞力士1675 OCC面盤GMT腕表

收藏古董鐘表？

現實中二手鐘表的交易往往十分復雜。尤其是熱門的古董款式，由于資料缺乏，以及往昔鐘表制造的隨意性，真偽難辨，行家也時常無從判斷。知名新加坡鐘表玩家Wei Koh在他創立的《芯動》雜志描述了自己10多年前買入的一只保存狀態不錯的勞力士1675OCC面盤GMT腕表：“從一開始就讓我陷入一個又一個的噩夢，在之后的十年，我一直想把它從記憶抹除。”在經過多年考證以后，他發現該表的序列號、盤面和表底的印記與資料的記錄有些不同，分別對應著1959、1960甚至1961年以后，而其漂亮的紫紅色表圈則是1965年以后表款上才有的。Wei Koh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一只用不同時期的勞力士零件裝配出來的“贗品表”。忍無可忍，他聯絡了賣家。賣家對此的反應是，提議將該表略微改造一番，利用手頭的舊零件以及傳統手工與現代技術，將此表變回收藏家們夢寐以求的“庫存新品”（New Old Stock）狀態——它擁有正確且超珍稀的面盤、正確的指針、機芯、表殼、表帶，具備正確的底蓋日期壓印與正確的產品序列號，并附有表盒與證書以及相關證明文件。當然，事實是它并非原本就是如此，是被創造出來的，而且多半還有一個頗能夠打動人心的故事——比如某專業鐘表尋寶獵人千辛萬苦地覓得的寶貝，原本這塊表是某歐洲世家子弟在閣樓里爺爺的古董工具箱里發現的，盒證齊全而且完整如新，被不喜歡表的少主人爽快地割愛了——這類故事確實一直在古董鐘表收藏圈內滿天飛，最終總有人會被其打動，而在交易市場能賣出高價。

事實上，那位古董表賣家對Wei Koh也是這樣建議的，如果傾向不留下這只表，可以賣掉，并賺一大筆錢，而且，剛好可以借Wei Koh這位藏家的名聲賣出去。

以上的故事并不是為了嚇退新入場者，而是提醒有意進入古董鐘表收藏領域里的人們，面對著詭異的市場，必須尋找到一個好的入門途徑。

第六屆Only Watch慈善拍賣會 上，寶珀獻出了這塊獨一無二的中華年歷功能腕表，它以具有數千年歷史的中國歷法規則為基礎，表盤上，除小時、分鐘和格列高里歷（即公歷）顯示外，還有中國傳統歷法中的重要計時元素：十二時辰顯示、農歷日期和農歷月份。

摩根寶藏的啟示

這里有一個十分成功而且不太艱難的入門之路，來自美國“商界神童”Keya Morgan（基亞·摩根）另辟蹊徑的名人舊物收藏。這位年輕的億萬富翁是歷史名人紀念物的收藏家，鐘表算是他名人舊物收藏的一小部分。

一直以來，名人舊物其實都是藏家追求的目標，因此當面對著林肯這樣重量級的人物，而且是出自某專業藏家的藏品時，基亞·摩根聯合了另外兩位投資人，以充足的資金優勢最終順利地拿下了這只約1850年瑞士制造的懷表，帶有羅馬數字、背面帶有雕刻花卉紋。還一并買下林肯佩戴該表的文件以及諸多照片，這些文件與圖片也直接證明了這只表與林肯之間的關系。這是1996年的事情了，如今這只表與相關的文件資料被陸續拍賣變現，成為極好的投資。

對于背景資料的重視，促使摩根買下夢露的歐米茄方形表——有著白金的指針和細長的黃金及白金表帶，是專門為了匹配夢露的細手腕的，如今它的價值不下于5萬美元。又買進了夢露的丈夫——紐約洋基隊的棒球強擊手“搖擺迪馬喬”曾經擁有的眾多表款：其中一塊白金芝柏表盤面上有一個紐約大都會隊的標志，是俱樂部贈送給迪馬喬的。摩根為它開價9，000美元，因為該表幾乎是全新的。另一只Piquette瑞士金表，估價在3萬美元左右。此外，還有不銹鋼Fortis表、黃金Wittnauer自動表，狀態都極佳。摩根特別介紹，他還擁有迪馬喬的護照、駕照以及他放在錢包中的夢露的照片。

摩根的許多藏品都是這樣在拍賣會上獲得的。一個有趣的例子是，在2005年佳士得的拍賣會上，他靜等狂熱的競價者搶購完《教父》的劇本和相關的服裝與家具后，才開始出手買下白蘭度在電影《碼頭風云》中戴過的那塊帶有金指針的白金Lucien Piccard表，摩根估計其價值約1萬美元。同時拍下的還有一塊有著紅藍相間表圈的精工表、一塊鍍金Timex Indiglo表、一塊帶有顯眼的奶油色表盤和藍色指針的尊皇金懷表和一塊20世紀50年代長方形表殼、有著裝飾藝術風格的Elgin金表。“它們均保存完好，”摩根自豪地說，“我喜歡它們，因為它們是白蘭度的，我很自豪我可以幫助保留美國歷史。”

總結摩根的收藏策略：借助拍賣行的專業性，盡量搜集相關的周邊文件與資料，最后開個好價靜待新買家。

1_安迪沃霍爾戴過的Tank腕表也被高價拍賣。

2_傳奇的保羅·紐曼迪通拿，當年他戴著愛妻所贈的迪通拿出席不同活動，掀起熱潮，這是塊Exotic Dial特別版，獨有“骰仔面”設計，即表面計時盤的刻度末端，設計成了小方塊，配色主要是熊貓面。特別版后來也被稱作Paul Newman迪通拿。

3_Keya Morgan購買的約1850年瑞士制造的懷表，帶有羅馬數字、背面帶有雕刻花紋。

名人舊物值得追

時至今日，那些愛因斯坦的浪琴、肯尼迪夫人的卡地亞、保羅.紐曼的勞力士保羅·紐曼迪通拿計時表等都免不了高價成交，就連圣雄甘地用過的殘損嚴重的真力時也會引得許多藏家蜂擁而來。

于是這些年來，所謂名人的定義也從政經名人、演藝明星向著業內名人發展。6月30日富藝斯日內瓦拍賣會上，原本屬于LVMH集團鐘表部門前總裁、業內名人Jean-Claude Biver的4只百達翡麗古董表，共計拍出了830萬瑞士法郎，遠遠超過330萬-660萬瑞士法郎的總估價，讓人不由得嘆服其“個人魅力”之大。

7月11日舉行的香港蘇富比手表專場拍賣會上，一只制造于1999年的勞力士迪通拿以2537萬港元（含傭金）的拍賣價成交，刷新了自動上鏈迪通拿的拍賣紀錄，也讓許多行家都大跌眼鏡。其背后的原因在于：這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枚鉑金殼+青金石盤的定制版迪通拿，而且曾經屬于勞力士已故前任董事長Patrick Heiniger，是其委托定制的5只鉑金款迪通拿之一。

在這樣的背景下，由著名獨立制表人George Daniels制造的Space Traveller I懷表，拍出獨立制表人作品的最高價456萬美元，就不算出人意料。該表機芯配備了George Daniels發明的獨立雙輪擒縱機構，通過兩套齒輪系分別計算平太陽時和恒星時，每年誤差僅有0.4秒，并提供月相、真太陽時等復雜天文顯示功能，被認為是做工與技術俱佳之作。早在30年前，這只表就曾經以22萬瑞士法郎成交。2017年另一只同樣款式與功能，并且原本由George Daniels本人收藏的Space raveller Ⅰ懷表，拍出過430萬美元。所以這次即便成交價更高一點兒也會為人所接受。

另一只George Daniels所制作的“最復雜的懷表”——包話三問、萬年歷、陀飛輪、同軸擒縱、溫度計、時間等式、月相、動力儲存、時分秒顯示功能，曾經以2，420，000瑞士法郎成交，也讓許多旁觀的行家都興奮不已。

這里必須特別提醒一下，由于中國買家大量涌入鐘表收藏，與中國相關的名人舊物也很受人歡迎。比如一只屬于已故傳奇武打演員李小龍的宇宙Polerouter大三針鋼鍍金腕表（估價78，000～155，000港元）曾經在香港Phillips專場拍賣會上露面，結果它以220，000港元超過最高估價成交。此件拍品附有前主人的一封信，證實這款手表曾由李小龍本人擁有和佩戴，并于1968年贈送給他的父親，也是李小龍的學生兼好友Herb Jackson，來源清晰。

1_很多品牌都會參與各類慈善拍賣。2016年，蘇富比拍賣會拍賣了一枚萬國的珍品，大型飛行員年歷腕表“小王子”特別版，它搭載的機芯是漂亮又罕見的藍色，拍賣所得將悉數捐贈給圣艾修佰里青少年基金會，這是個幫扶困難青少年的慈善組織。

2_泰格豪雅創作了一款卡萊拉系列陀飛輪計時碼表特別版，于人Wei Koh策劃發起的“ODD BALLS慈善拍賣會”上拍賣。募得的資金全部捐贈給世界衛生組織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團結應對基金。

3_愛彼皇家橡樹系列萬年歷腕表中國限量版是第一枚以全鈦金屬打造的皇家橡樹系列萬年歷，鐫刻了“N°1”字樣的第一枚腕表，被以貴賓慈善拍賣的形式售出，拍賣所得全額用于資助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在中國開展的森林保護項目，用于支持密云水庫森林景觀生態系統恢復。

尋覓的快樂

身處歐美收藏圈或者經常與這個圈子接觸的人，會發現原先只盯著技術或者裝飾細節的傳統收藏觀念，在這些年間明顯變化了。背景資料越來越成為人們關注的目標。一個典型的例子是屬于奧斯卡.辛德勒的一只簡單的Ref.4914小三針浪琴腕表，鋼表殼和皮革表帶都已劃痕累累，表盤微微泛黃，指針和時標則為金色，拍出4.6萬美元則更讓人驚訝。

包括紐約黑手黨頭目、通用汽車前副總裁的表……哪怕是并沒有什么特色的東西也會以略高的價錢被人買走。

對于特別關注表款背后故事的人們來說，一個偶像式的人物就是著名的寶璣專題收藏家、英國人大衛·沙羅門（David Salomons）爵士。

他身故之后，部分藏品作為遺產留給了女兒，又被贈送給了位于耶路撒冷的伊斯蘭藝術博物館。后者因為經濟拮據，決定將3款有著不凡歷史背景的表交由蘇富比拍賣行拍賣：其中，寶璣No.2788懷表是1818年英國攝政王（也即后來的喬治四世）送給他的父親喬治三世的禮物，因此得名“攝政王的共振”（The Prince Regents Resonance）。寶璣No.148“普拉蘭公爵”懷表，曾屬法國貴族所有。寶璣No.1806“繆拉王后”（也即卡羅琳·波拿巴）懷表，繆拉王后是寶璣的熱情客戶之一，曾訂購多枚寶璣產品，包括專門設計用于佩戴在手腕上的早期珠寶表，據信這也是歷史上有證可查的第一枚腕式表，現代寶璣那不勒斯王后系列即是以此為靈感。

當然，以上這些出自名門，背后有著豐富傳奇故事的名品不僅數量稀少，而且價格逐年飛漲，更重要的是它們往往落到大藏家與博物館的手里。普通藏家或許可以參考Wei Koh這樣的思路，找一些有著與眾不同的過往，同時也頗有收藏價值的東西。如一只產于20世紀70年代的勞力士潛航者（俗稱的水鬼），直徑40毫米的鋼殼鋼帶表，眼下市場的大熱門，該表的與眾不同之處在于它是南非軍方定制的軍表，堪稱軍表中的貴族。估價24，000～36，000英鎊確實不便宜，流拍的結果也多少有點兒讓人惋惜。

新進場的古董表表迷可以盯牢各大拍賣行，那里的拍品不僅來源相對可靠，而且也往往有著比較詳細的背景說明，一旦有類似的好東西拋出，可以量力而行地收入，玩起來還是很有趣的。

1_雅典為Only Watch2019打造的是鏤空X腕表的機械外骨骼版。表殼采用仿生外觀，凸顯了腕表的人體工程學設計。柔性雙薄片由兩枚螺釘固定，一枚位于外殼，另一枚位于表耳。表耳橫桿與表殼之間有一定的移動空間，從而提升了腕表的靈活性。

2_里查德米爾在OnlyWatch慈善拍賣上捐贈了Yohan Blake TourbillonPrototype陀飛輪超輕原型腕表進行拍賣，這是短跑名將約恩·布雷克親自佩戴的愛物，伴隨他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上獲得過三塊獎牌。

3_2019年，百達翡麗為Only Watch慈善拍賣打造的首枚，也是唯一一枚采用不銹鋼款式的大師弦音腕表，仍保持著世界最高價腕表的拍賣紀錄。

4_帝舵專為Only Watch2019打造的碧灣陶瓷一號腕表，集陶瓷、鈦金屬和不銹鋼等多材質于一身，采用了獨一無二的全黑外觀：加入黑色PVD涂層擺陀、指針涂上黑色夜光物料、表帶以橡膠和啞光鱷魚皮混合制成，也是黑色。

拍賣真正的ONLY WATCH

獨一無二，僅此一件，如此的孤品腕表，往往是拍賣場上的焦點所在，有沒有一場拍賣上，全線拍品都是孤品？有，且只有一個，名字就叫“Only Watch”。“Only Watch”鐘表慈善拍賣會，由摩納哥阿爾伯特王子于2005年正式發起和支持，兩年一屆，由專業鐘表拍賣行安帝古倫（Antiquorum）承辦，所得的善款用來贊助肌肉萎縮癥患者的研究和防治組織。賣場上，很多世界知名表廠都會專門打造一只獨一無二的表款。

如今世界最高價的腕表拍賣紀錄，就是出自2019年的Only Watch。百達翡麗為2019 OnlyWatch慈善拍賣打造了首枚，也是唯一一枚采用不銹鋼款式的大師弦音腕表，不銹鋼材質在百達翡麗時計系列中并不常見，于超級復雜功能系列中尤為罕見。

這款作品有20項復雜功能，包括5項報時功能，其中兩項是在制表業開創先河的專利：鬧鐘鳴報，以及可按需啟動的日期鳴報功能。雙面表殼雕飾巴黎釘紋圖案，并輔以專利翻轉裝置。除不銹鋼表殼，專為2019年Only Watch慈善拍賣打造的大師弦音腕表Ref.6300A-010還采用玫瑰金瑩彩及烏木黑色表盤，12時位置的輔助鬧鐘表盤上印有“The Only One”字樣，進一步體現它的獨一無二。

不過，特別設計一塊相對獨立的表，當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從表盤到表殼都要重新考慮，甚至制模。很多品牌都是在現有表款基礎上，進行一點兒要素點綴，做一枚應景之作。其意義多在慈善。但是“真正的Only Watch”一旦出現，還是會迅速成為大家最關注的焦點，甚至有一些品牌，會推出專為這場盛會打造的機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