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義夫
(內蒙古科技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內蒙古 包頭 014010)
對口支援是一項具有中國特色的政策活動,它指的是在中國共產黨、中央政府和各級地方政府的統一領導和統籌協調下,組織與動員地區與地區之間、部門與部門之間、領域與領域之間進行跨邊界的一種資源橫向配置和互助合作機制。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冠肺炎疫情,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疫情防控呈現出復雜、多發、嚴峻的態勢,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啟動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工作機制,堅持全國一盤棋,發揮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十九省為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提供的援助,整體性提升當地的醫療水平,緩解湖北省各市醫護力量和醫療物質短缺的局面,進而全力提高收治率、治愈率,降低感染率、病死率。研究發現,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省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呈現出“請援”到“指援”再到“支援”的運作邏輯軌跡。在此運作邏輯軌跡中,黨中央根據湖北省請援方的政治訴求,通過設定政策目標屬性和“責任包干”,把對口支援任務分配給十九省,十九省實行“任務分解、層層落實”方式,將對口支援的醫療人員和物資等定向配置到湖北省,最終確保了對口支援任務得以快速高效完成。同時,中國特色中央集權式的單一制國家結構和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黨的領導制度體系,為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提供了最為根本的政治保障。
“自下而上”的運作方式,是十九省對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運作邏輯起點。所謂“自下而上”,即湖北省作為受援方向黨中央提出對口支援來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政治請求。關于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情況,截止到2020年“2月10日,湖北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工作調度會稱‘湖北省部分地區確診患者治愈率偏低、病亡率偏高’。到2月11日,湖北累計死亡破千例,全省病死率3.20%,武漢的病死率在4.19%,荊門、天門、鄂州病死率都在3%以上,而潛江的病死率更是高達5.56%,超過了武漢”[1]。同日,在省際對口支援湖北省除武漢以外地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工作視頻會議上,湖北省委常委王賀勝用“懇請”一詞表達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疫情局勢的緊迫程度:“與武漢相比,我省其他市州基礎設施相對薄弱,醫療衛生人員更加缺乏。懇請各兄弟省份進一步加大對口支援力度”[2]。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始于武漢、席卷全國,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它“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在我國發生的傳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圍最廣、防控難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3]。尤其是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成為僅次于武漢的重災區。從新冠肺炎疫情在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擴散的時間角度來看,呈現出積累性疊加特征。新冠肺炎疫情在時間演變的過程中,經潛伏、發病后逐漸升級和擴大,16個市州及縣市疫情呈整體上升和擴散的趨勢。從新冠肺炎疫情在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擴散的空間角度來看,“在空間地理位置上有很強的聚集特征”[4],主要在湖北省不同區域內外聯動。2020年1月22日,黨中央果斷要求湖北省對人員外流實施全面嚴格管控,之前“武漢遷出人口大部分流向湖北其他縣市(約占70%)。其中,毗鄰武漢的孝感和黃岡居多”[5]。武漢發生的新冠肺炎疫情經過跨區域輸出、擴散后成為湖北16市州及縣市的輸入性疫情,在大空間內產生系統性后果。武漢市和湖北省作為全國“抗疫”的主戰場,武漢在舉國上下馳援和幫扶下,使武漢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得到有所緩解。但是,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拐點仍未明,湖北以外地區新增病例雖然實現連續下降,湖北的疫情形勢依舊嚴峻,武漢周邊的孝感、黃岡、隨州、荊州、荊門等16個市州及縣市的醫療物資也陸續告急甚至用盡,它們的醫療設施在服務能力、管理能力、醫療質量、技術水平等方面承受較大壓力,成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網絡中的薄弱之處。基于上述原因,湖北作為受援方根據黨中央戰略任務需求向上級中央直屬主管機關——國家衛建委提出對口支援政治訴求。
十九省對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運作邏輯在這里呈現出“自上而下”的運作方式,即黨中央進行綜合研判后作出決策,部署十九省開展“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政策目標。通常情況下,突發事件屬于地方事務,按照屬地治理原則由地方處置,但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具有緊急性、擴散性和傳染性等特征,地方性事務升級為國家性事務。急需決策者在短時間內采取科學決策,進而削弱和控制疫情事態擴散和傳播。湖北省求援方式與2013年四川省雅安市蘆山縣地震時的救助方式十分相似,正如李克強總理當時所說:“由四川省作為需方,我們是供方,他提單子,我們給條件……中央決定對此后類似災害,都以此機制展開”[6]。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新冠肺炎疫情高度重視,審時度勢并迅速做出部署,強化黨中央對疫情防控的集中統一領導。習近平總書記先后多次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決定成立中央對疫情工作領導小組、派出中央指導組,要求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充分發揮協調作用,親自到北京市調研指導疫情防控工作,并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等會議上關于做好疫情防控工作提出要求和做出重要指示及批示。在時間壓力和高度不確定性的情況下,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始終以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為第一位,果斷采取應急處置措施,以有效控制新肺炎疫情在湖北省的蔓延和擴散。其中,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武漢和湖北的疫情防控作為重中之重,明確“內防擴散、外防輸出”要求,提出“疫情防控要堅持全國一盤棋,全國各地要堅持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為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統籌解決湖北省疫情防控工作的重要批示精神和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全力支援湖北省開展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工作,國家衛生健康委舉全國之力,集優質資源,建立省際對口支援湖北省除武漢以外地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醫療救治工作機制。借此克服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醫療衛生資源等物資緊缺狀態。國家衛建委確定了重慶和黑龍江,山東省和湖南省,江西省,廣東省和海南省,遼寧省和寧夏回族自治區,江蘇省,福建省,內蒙古自治區和浙江省,貴州省,云南省,廣西壯族自治區,天津市,河北省,山西省共19省分別對口支援湖北孝感市,黃岡市,隨州市,荊州市,襄陽市,黃石市,宜昌市,荊門市,鄂州市,咸寧市,十堰市,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神農架林區,仙桃、天門、潛江3個縣級市。建立省際對口支援正是對當前湖北省內疫情防控“冷熱不均”嚴峻狀況的回應,組建由醫護、管理、疾控等支援隊伍,努力提高收治率、治愈率,降低感染率、病死率,掃除和堵住湖北省16個市州及縣市疫情防控的盲點和漏洞。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部署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科學安排,有利于各項防控人力、物資等均衡合理配置,凝聚戰勝新冠肺炎疫情的強大合力。與此同時,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提出,十九省份對口支援湖北省武漢以外16個市州及縣市地市是當前重大的政治任務,要責任包干、落細落實,將對口支援的工作責任主體落實到十九省。習近平總書記《在統籌推進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部署會議上的講話》和黨中央印發《關于加強黨的領導、為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提供堅強政治保證的通知》中均強調:各級黨組織要認真履行領導責任,特別是把黨中央各項決策部署抓實抓細抓落地,提高政治站位,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和做到“兩個維護”。并且,黨中央向湖北派出指導組,加強和推動新冠肺炎疫情一線防控工作。在疫情斗爭中考察識別干部,對不擔當不作為、失職瀆職、緊要關頭當“逃兵”的要嚴肅問責和就地免職,對表現突出的要大力褒獎、大膽使用。針對湖北和武漢前期疫情防控工作存在的嚴重問題,黨中央對其作出重要調整充實,體現出危機治理情境下黨中央對地方領導干部政治品格和治理能力的高度重視。從“晉升-淘汰”這種獎懲分明方式可以看出,黨中央既是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決策者,也是對地方政府政策執行情況的監督者和考核者。黨中央作為監督者和考核者,是指將黨中央政策任務整體分配到十九個省級政府,監督并考核地方政府政策執行的效果。在這里,主要通過設定工作任務屬性,即當前的重大政治任務,切實提高政治站位,并以“責任包干、落細落實”的責任制確保目標順利完成。
十九省對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政策目標從中央到地方“往往經歷政策細化或再規劃的過程”[7]。在十九個省級政府層面,隨著黨中央對口支援任務的下達,呈現出“自下而上”對政治任務的承接,均把此項工作列為高度重視的“政治任務”“光榮使命”等。十九個省級政府對對口支援工作的承接,主要體現在政治表態和政治工作部署上。例如,重慶市委書記、市防疫防控總指揮長陳敏爾在《重慶市防疫防控工作領導小組總指揮調度會議》和《重慶市疫情防控工作領導小組專題會》上表示:“要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和黨中央決策部署”,“堅決聽從黨中央指揮,堅決服從大局需要”,“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立即組建支援隊,抓緊開展工作,堅決完成對口支援任務”[8]。“對口支援孝感,是黨中央對重慶的信任和重托,是我們肩負的重大政治任務”“全市上下按照‘責任包干、落細落實’的要求”[9]。同時,在上述會議及后續會議上就重慶市做好對口支援孝感工作作出了快速安排部署。江西省委書記、省委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劉奇表示:黨中央決定我省對口支援隨州“是對我們的信任,更是對我們的重托,使命光榮、責任重大”,“堅決服從黨中央統一指揮、統一協調、統一調度”,“要切實提高政治站位”,“不折不扣完成好對口支援湖北省隨州市新冠肺炎防治工作任務”[10]。同時,在上述會議及后續會議上就江西省就做好對口支援隨州工作第一時間作出了安排部署。遼寧省副書記、省長、省防疫防控指揮部總指揮唐一軍在《遼寧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專題會議》上表示:“黨中央決定遼寧對口支援襄陽,是對我們的高度信任和高度重托”,“黨中央賦予我們的光榮使命”,“堅決扛起對口支援的重大政治責任”,“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堅決完成黨中央交給的對口支援任務”[11]。同時,在上述會議及后續會議上就遼寧省就做好對口支援襄陽工作緊急作出了安排部署。其他十六省(自治區和直轄市)與上述重慶市、江西省和遼寧省的政治表態和政治工作部署表現十分相似。十九個省地方領導人對黨中央部署的對口支援政策目標政治表態上積極和政治工作部署上迅速主要動力源于兩方面。一方面,疫情防控工作是“當前重大的政治任務”,十九省予以高度重視,努力提高政治站位。在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組織框架里,黨中央是政策決策中樞,負責對口支援決策的頂層設計和統籌全局。“與中央政府直接打交道的是省級政府,中央政府與其他層級政府之間的聯系是以省級政府為中介的”[12]。政策目標落實在各個省級層面,負起對口支援的總責,再向下一級繼續抓好工作部署、組織動員、調配資源、監督考核等工作。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要“堅持中央統籌省負總責市縣抓落實的工作機制”,“強化黨政一把手負總責的責任制”[13]。“地方政府對口支援災區來自中央政府的分派,對于支援方地方政府而言,是一種必須完成的政治任務”[14]。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工作作為一項重大的政治任務,即它“是由權威主體直接下達給下級的事務安排,下級必須完成”[15]。各個省領導人努力提高政治站位,是向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對口支援決策部署看齊,堅決執行和貫徹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對口支援決策。跳出地方利益的角度看待問題和解決問題,克服本位主義,站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的高度去做對口支援工作,切實做到樹牢“四個意識”、踐行“兩個維護”。另一方面,“責任包干”和競爭關系,推動19省高效完成黨中央布置的政策任務。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工作大體相似,即組建支援隊伍努力提高所對口的市州及縣市的收治率、治愈率,降低感染率、病死率。對于十九省來講就是要“責任包干、落細落實”,這是十九省對黨中央關于對口支援湖北政策目標的整體承接。在上文中提及到,黨中央強調:在疫情斗爭中考察識別干部,針對湖北和武漢前期疫情防控工作存在的嚴重問題,黨中央對其作出重要調整充實,體現出黨中央對地方領導人在危機治理情境下政治品格和治理能力的高度重視。對于十九省地方領導人來講,是一種“晉升-淘汰”式的獎懲方式和及時的警示。事實上,按照屬地管理原則,即“誰管理、誰負責”,對于十九省領導人來講要切實做到守土有責、守土擔責和守土盡責。此外,從委托代理理論視角來看,多個代理人面對同一個委托人的情況下,通過鮮明的獎懲方式和績效考核對多個代理人提供了橫向競爭的情景框架。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工作構成了“一個”委托人,“十九個”代理人的結構性特點。十九省是黨中央下派此項政治任務的代理者,黨中央作為唯一的委托者,呈現出“十九”對“一”的代理委托格局,強化了十九省之間競爭效應。十九省對所承接黨中央的政策目標相對單一和明晰,以“結果考核”和“人格化問責”為導向[16],易于黨中央的監督和考核。同時,中央赴湖北指導組的主要職責是督導湖北武漢把習近平總書記和黨中央的指示和部署貫徹落實到位和對不作為、亂作為、不擔當等問題作出調查。作為黨中央的派出組織,中央赴湖北指導組坐鎮疫情防控一線,克服了黨中央與省級政府之間疫情信息的不對稱性,更有利于監督和核實省級政府的實際工作狀況。所以,十九省地方政府普遍采取透明且高效的行動努力在這次對口支援活動中脫穎而出或避免問責追責。
“中央政府將對口支援作為一項政治任務下達給省級政府,并將落實責任留給支援方的省級政府;省級政府再將對口支援任務分解給地市政府,由地市政府承擔具體的對口支援的事務。因此,最終任務仍然由市縣政府落實完成”[15]。十九省在對口支援政策目標任務進行分解,將疫情防控對口支援任務分配給各省(市)直屬部門或者進一步將任務分解至市(縣)部門。在通過政策目標的層層設定和層層分解,即“上級抓下級、下對上負責、級級抓落實”調配醫療人員和物資等快速“左右橫向”配置到湖北省。例如,重慶市對口支援孝感政治任務在醫療人員上的分解和落實,它將對口支援任務分解和落實到本市直屬醫院和區縣級醫院。2020年2月11日重慶市組建呼吸、感染、重癥等142人醫護人員,他們分別“來自我市6家市級醫院和7個區縣的11家醫院”[17]。2月17日“前往孝感的45名‘白衣戰士’,來自全市13家醫院”[18]。“截止2月21日,重醫附一院、市中醫院等11家三甲醫院、市人民醫院等13家醫院、9個區縣的18家醫院,對口支援湖北孝感”[19]。再如,重慶市對口支援孝感政治任務在生活物資上的分解和落實。“2月21日,100噸柑橘從忠縣出發運往孝感……潼南區援助湖北的200余噸蔬菜、水果也出發馳援孝感”[20]。“在接到馳援孝感市緊缺物資指令后,渝北區立即決定拿出其中的一半即15噸酒精……一并運往孝感市”[21]。例如,黑龍江省對口支援孝感任務在醫療人員上的分解和落實,它將對口支援任務分解和落實到本市直屬醫院和區縣級醫院。2020年“2月14日,該省(黑龍江)大慶、佳木斯、雙鴨山、黑河4地104名醫護人員先期抵達安陸開展工作”[22]。2月23日,黑龍江省“第八批馳援湖北醫療隊共201人,由省醫院、綏化市、齊齊哈爾市、牡丹江市、哈爾濱市選派的醫護人員組成”[23]。人員專業分別為呼吸內科、傳染病或感染病學、重癥護理和呼吸護理等。例如,江西省對口支援隨州任務在醫療人員上的分解和落實,它將對口支援任務分解和落實到本省直屬醫院和市區級醫院。2020年2月11日,江西省128名政治素質高、業務能力強的醫務人員“從全省10個設區市和省直醫療衛生單位精心挑選了128名”[24]。江西省第三批對口支援隨州醫療隊,分別“從省直醫療機構、省市疾控機構、贛州市衛生健康系統中精準抽調”[25]。2月23日“江西援隨醫療隊389名隊員,來自全省11個設區市的140余家醫院”[26]。從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調動醫療人員的總數據來看,“這是一次多達數千人的跨省大調動:天津派出130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恩施,貴州派出823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鄂州,湖南派出609名、山東派出591名醫務人員共同對口支援黃岡,江蘇派出347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黃石,內蒙古派出163名、浙江派出142名醫務人員共同對口支援荊門,廣東派出578名、海南派出274名醫務人員共同對口支援荊州,河北派出22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神農架林區,廣西派出130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十堰,江西派出391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隨州,山西派出469名醫務人員分別對口支援仙桃、天門和潛江,云南派出493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咸寧,遼寧派出425名、寧夏派出216名醫務人員共同對口支援襄陽,黑龍江派出537名、重慶派出800名醫務人員共同對口支援孝感,福建派出265名醫務人員對口支援宜昌”[27]。可以看出,對對口支援政治任務的層層分解和再分配,十九省均把對口支援的責任和任務下移到了市、區縣等。各地的市、區縣等對所屬省負責,這樣確保了十九省對口支援政治任務的全面完成。十九省為完成所承擔“責任包干”的對口支援政治任務,實行“任務分解、級級落實”的運作機制,“以責任體系為基礎,以考核體系為動力”[28]。任務分解、責任包干和地方競爭是內在一致、相互支持且協同變化的三個因素,促使基層、地方與中央形成了相互支持和明確責任的目標體系。
“高度集中、高度權威同時也是高效的權力結構”[29]是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政治保障,是其有效運行的必要條件。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中國特色中央集權式的單一制國家結構,為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提供了重要的制度支持。在中央政府向地方政府分權改革的過程中,地方政府在處理行政、經濟等領域上問題具有較大的自主性。但是,在政治領域上,地方政府僅僅是中央政府的執行機構,尤其人事權,是中央政府對地方政府有效控制最關鍵的手段,自上而下的人事管理,這是一種命令式控制機制。正如鄧小平所說:“權力必須下放,但這是在集中統一領導下的權力下放”[30]。人事權體現在“控制地方核心領導干部成為中央約束地方政府行為的一種主要手段,也是政治單一制的核心特征”[31]。“在行政權力、經濟權力和司法權力等諸多方面卻是分權的”,“中國既不是絕對的中央集權國家,也不是權力分散的國家。在政治上,尤其是干部人事問題上中央政府確實是集權的”[32]。可以看出,中央政府以人事任免為核心的垂直控制體制是中國政治體制的突出特點。與此同時,“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在縱向間職能、職責和機構設置上的高度統一、一致”,這種“職責同構”特點在中央與地方的機構設置上表現為“上下對口,左右對齊”[33]。從中央政府一直到鄉級政府,每一級政府都管理大體相同的事情,“‘職責同構’保證了中央的‘權威’,使公共政策能順著‘條條’逐級往下推進”[7]。特別是涉及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的政府機構必須保持“上下對口”。中央政府控制人事權和各級機構上的“職責同構”,保證了中央政府對地方政府的控制權和支配權,中央政府能夠在短時間內能夠有效地將地方組織和動員起來。另一方面,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黨的領導制度體系,為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提供了最為根本的制度保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共產黨是當代中國政治體制的中軸,是各項事業的領導核心。首先,黨中央在指導思想和路線方針政策以及重大原則問題上擁有決策權。黨的十九大明確指出,堅持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是最高原則,是黨的政治建設的首要任務,是最根本的政治規矩。“中央委員會、中央政治局、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是黨的領導決策核心。黨中央作出的決策部署,黨的各個部門要貫徹落實”,國家政權機構、事業單位和社會團體等也要貫徹落實[34]。其次,中國共產黨以黨委會和黨組形式嵌入到國家政權組織體系之中,將其方針、路線、政策影響到國家政權層面,“黨發揮權威性影響力的前提”[35]。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在我國,黨的堅強有力領導是政府發揮作用的根本保證”[36]。再次,中國共產黨堅持黨管干部的組織原則實現組織領導。“人事工作采取了直接的、獨占的領導方式”[37]對各級各類干部實行有效的管理權和監督權。最后,中國共產黨的組織系統也是職責同構的。“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黨委以及政府職能部門、國有企業事業單位和重要人民團體的黨組織,自然是中國縱向領導體系中的一條‘主線’,而且黨委職能部門的設置也是同構的”[33]。基于上述兩方面,“只要黨加強控制,就能迅速積聚權力,從而擁有絕對的權力”[38]。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具有急難險重、任務量大、點多面廣的特點,充滿了跨越權責邊界、跨地理邊界的復合型公共事務,往往使得單一部門難以有效應對,需要進行跨地區、跨部門、跨層級、跨領域之間協調統籌。黨中央和各級黨組織圍繞“結構整合、資源聚集與功能重組”三個方面內容展開“跨界合作”機制,構建一個統一協調、互為呼應、整體運行組織體系。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核心要義就是要加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進一步發揮中國共產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優勢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位推動,處理中央與地方和地方HYPERLINK①與地方之間“條塊關系”。中國共產黨從中央到地方再到基層建立起龐大的組織網絡,具有非常強的組織動員能力,形成了全國一盤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中國特色舉國動員體制。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是一項命令性的政策活動,通過層級性的“強制動力”,對口支援的“科層制機制”能夠快速、有序地運轉起來,為其奠定了重要政治保障和必要條件。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責任。截至2020年3月24日,湖北省除武漢市外已連續20天沒有新增確診病例,這是十九省對口支援工作下匯聚起的強大合力,是新時代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顯著優勢的生動體現。實踐證明,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統籌安排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16個市州及縣級市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部署是及時而且有效的,彰顯出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優勢。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由足夠的權威和有效的治理方式,激發了十九省對口支援湖北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積極性。對口支援活動在中國的成功,西方國家尤其是西方聯邦制國家卻難以復制,這主要依賴于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黨的領導制度體系和中國特色中央集權式的單一制國家結構,它強大的組織力、高效的執行力和廣泛的凝聚力有利于聚集力量、整合資源,數千人的跨省大調動,分秒必爭星夜馳援荊楚大地的醫療物資大流動,見證的是中國意志、中國速度和中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