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席席,劉紅,余亞麗,王賽男,翟婷婷
(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呼吸與危重癥科,河南 鄭州 450052)
變應性支氣管肺曲霉病(allergic bronchopulmonary aspergillosis,ABPA)是由曲霉菌介導的一種變應性肺部疾病。該病的臨床特征包括外周血嗜酸性粒細胞(eosinophilic granulophil count,EOS)增多,血清免疫球蛋白E升高,肺部游走性浸潤影,支氣管擴張或黏液栓嵌塞。依據肺部高分辨率CT(high resolution CT,HRCT)有無中心性支氣管擴張或支氣管黏液栓,將其分為血清型和支氣管擴張型[1]。血清型變應性支氣管肺曲霉病(serum allergic bronchopulmonary aspergillosis,ABPA-S)胸部HRCT無中心性支氣管擴張或支氣管黏液栓特征性表現,被認為是疾病的早期,免疫活性較低,臨床病程較輕,治療效果較好。支氣管擴張型變應性支氣管肺曲霉病(bronchodilation allergic bronchopulmonary aspergillosis,ABPA-B)已發生永久性肺損害,可能提示疾病的復發和不良預后[2]。對比分析ABPA-B與ABPA-S的臨床特點,提高對ABPA的認識,在疾病早期給予治療,避免肺功能出現不可逆的改變。
1.1 研究對象收集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2017年1月至2019年2月確診的44 例ABPA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性別、年齡、痰病原學、臨床癥狀、血清總免疫球蛋白E(total serum immunoglobulin E,TIgE)、煙曲霉特異性免疫球蛋白E(aspergillus fumigatus specific immunoglobulin E,SIgE)、EOS、胸部CT表現、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占預計值的百分比(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the first second as a percentage of the estimated value,FEV1%pred)。
1.2 分組方法根據2017版中華醫學會呼吸病學分會哮喘學組制定的《變應性支氣管肺曲霉病診治專家共識》為診斷標準,診斷為ABPA的患者具備第1、2、3項中的至少2條。(1)相關疾?。合黄渌?,如支氣管擴張、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囊性纖維化等。(2)必需條件:SIgE水平升高(SIgE>0.35 kUA·L-1)或煙曲霉皮試速發反應陽性;TIgE水平升高(>1 000 kU·L-1)。(3)其他條件:血嗜酸性粒細胞計數>0.5×109L-1;影像學與ABPA一致的肺部陰影;血清煙曲霉特異性免疫球蛋白G(immunoglobulin G,IgG)抗體或沉淀素陽性[1]。
根據肺部HRCT表現有中心性支氣管擴張或支氣管黏液栓,即ABPA-B組。在肺部HRCT上支氣管腔徑大于伴行動脈腔徑為支氣管擴張表現,若支氣管擴張位于胸部CT內側2/3肺野即為中心性支氣管擴張。支氣管黏液栓在肺部HRCT表現為嵌塞在支氣管內的低密度影,但約20%表現為高密度影,呈指套征或牙膏征;若無則為ABPA-S組,比較兩組間的臨床特點。

2.1 一般資料ABPA-B組25例,其中男9例,女16例,年齡23~63歲,平均(41.08±11.25)歲;ABPA-S組19例,其中男11例,女8例,年齡17~77歲,平均(47.63±17.66)歲。44例ABPA患者中,痰培養發現曲霉菌8例,其中ABPA-B組發現曲霉菌5例,其中煙曲霉菌3例,黃曲霉菌2例;ABPA-S組發現曲霉菌3例,其中煙曲霉菌1例,黃曲霉菌2例。ABPA-B組與ABPA-S組在性別、年齡、痰曲霉培養陽性率方面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ABPA-B組與ABPA-S組的一般資料比較
2.2 臨床癥狀ABPA-B組與ABPA-S組咳嗽、咳痰、喘息、發熱、咯血、胸痛臨床癥狀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ABPA-B組與ABPA-S組臨床癥狀比較[n(%)]
2.3 血清學及肺功能檢測ABPA-B組TIgE、SIgE及EOS均高于ABP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ABPA-B組FEV1%pred低于ABP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ABPA-B組與ABPA-S組血清及FEV1%pred結果比較
2.4 胸部CT表現依據肺部HRCT影像學表現,44例ABPA患者中,ABPA-B組25例,ABPA-S組19例。ABPA-B組中,中心性支氣管擴張呈柱狀、囊狀或靜脈曲張樣,擴張的支氣管多位于右肺上葉,其中有19例合并支氣管黏液栓,密度低于脊柱旁肌肉HRCT值。ABPA-B組與ABPA-S組斑片影部位均不固定,累及單側或雙側,上中下肺均可有;結節影多位于外周,呈小葉中心性結節影,表現為樹芽征。ABPA-B組中有2例合并不規則軟組織影,分別位于右肺中葉和左肺中葉;2例合并右肺膨脹不全;空洞2例,1例位于右肺下葉,壁薄,內見結節影,1例位于右肺中葉。ABPA-S組有1例合并雙肺局部不規則軟組織影;1例合并右肺膨脹不全;左肺上葉空洞1例。兩組胸膜增厚均為局限性,可累及單側或雙側;縱隔淋巴結腫大為單個或多發。兩組肺部HRCT斑片影、結節影、軟組織影、胸膜增厚、縱隔淋巴結腫大、肺膨脹不全、空洞表現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ABPA-B組與ABPA-S組胸部HRCT表現[n(%)]
據估計,全球有140萬~680萬的ABPA患者,多見于支氣管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病、支氣管擴張、肺囊性纖維化人群中[3]。在肺囊性纖維化患者中,ABPA的總發病率接近9%,在成人哮喘中的ABPA發病率為2.5%左右,大部分ABPA患者有哮喘的癥狀,誤診率可達3.7%~11.1%[3-5]。
ABPA發病年齡分布較廣,多見于兒童和青年,無明顯性別差異,有家族聚集性發病的個案報道[6]。Agarwal等[2]報道的41例ABPA-S患者年齡(38.3±13.4)歲,男女性別比17∶24。Oguma等[7]在903家治療呼吸道或過敏性疾病的醫療中心收集358例ABPA-B患者,年齡57(44,68)歲,女性患者占43%。Kumar等[8]收集了113例ABPA患者,其中ABPA-S組男14例,女12例,ABPA-B組男47例,女40例,兩組男女發病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據報道,ABPA患者痰曲霉培養陽性率為39%~60%,但對于ABPA的診斷并非必需[1]。暫未查閱到ABPA-S與ABPA-B針對痰曲霉培養陽性率比較的文獻報道。本研究中,兩組在性別、年齡、痰曲霉培養陽性率方面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文獻報道相符。
ABPA的臨床表現多種多樣,缺乏特異性,存在支氣管擴張時,可有不同程度的咯血[1]。本研究中兩組患者咳嗽、咳痰、喘息、發熱、咯血、胸痛臨床癥狀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因此,僅從臨床表現難以鑒別ABPA-B與ABPA-S。
本研究中ABPA-B組TIgE、SIgE和EOS均高于ABP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陳曄鋒等[9]對16例ABPA患者檢驗結果對比分析,發現ABPA-B組EOS和TIgE分別為(4.235±2.64)×109L-1、(1 799.62±973.8)IU·mL-1,ABPA-S組分別為(1.302±0.711)×109L-1、(828.693±601.74)IU·mL-1,前者EOS、TIgE均高于后者。Kumar等[8]對25例ABPA-S和87例ABPA-B患者進行臨床對比分析,ABPA-B組TIgE、SIgE高于ABP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與Kumar等[8]研究結論一致。ABPA-S被認為是疾病的早期階段,盡早行診斷及治療,可避免其進展成APBA-B,發生永久性的氣道損傷。
ABPA肺部CT的特征性表現為中心性支氣管擴張和支氣管內黏液栓嵌塞[10],但并非所有ABPA患者肺部HRCT有上述特征。血清型ABPA因缺乏上述兩種典型征象,臨床易被漏診或誤診為浸潤型肺結核、嗜酸性粒細胞性肺炎、中央型肺癌等[11]。本研究中,兩組胸部HRCT表現斑片影、結節影、軟組織影、胸膜增厚、縱隔淋巴結腫大、肺膨脹不全、空洞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因此,即使肺部HRCT無中心性支氣管擴張和支氣管內黏液栓嵌塞的特征性表現,僅表現為游走性浸潤影、結節影、樹芽征等,也應高度警惕ABPA的發生。
周康仕等[12]對12例ABPA患者行肺功能檢查,發現ABPA-B組FEV1%pred低于ABP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本研究結論相符。考慮原因為煙曲霉刺激機體發生Ⅰ型或Ⅲ型變態反應,免疫復合物與補體結合,導致大量炎性介質釋放,使支氣管破壞,支氣管擴張,產生肺間質炎癥或肺間質纖維化[13]。ABPA-S患者若早期未得到及時診斷及治療,發生上述病理變化,進展為ABPA-B,肺功能即會進一步惡化。
綜上所述,與ABPA-B相比,ABPA-S胸部HRCT無特征性中心性支氣管擴張和支氣管黏液栓,TIgE、SIgE及EOS低于前者,FEV1%pred較高,咳嗽、咳痰等臨床表現無明顯差異性,易漏診或誤診,以至于最終形成不可逆的肺部損害。因此,對于支氣管哮喘、肺囊性纖維化、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ABPA高發人群,即使肺部HRCT無特征性表現,宜早期行ABPA相關血清學檢測,盡早明確診斷。